明白得鳳閣劍無望後，卡裏古拉並不糾纏，甚至不曾有隻言片語的抱怨，道別後旋即離開的身姿格外灑拓。
    一來是尊榮華貴的地位使得卡裏古拉擁有寬廣的視野，以及與之相配的，極為難能可貴的胸懷。
    他輸得起。
    二來是卡裏古拉深知越在意，便越難得到想要的東西，反而是滿不在乎，佯作遊離於局外的人，方能得心應手，遊刃有餘。
    這點適用於他雖然無法操控，卻仍心向往之的鳳閣劍。
    也適用於他前所未有地性致盎然的單小刀。
    卡裏古拉全然不擔心現在放手會導致將來山水不相逢。
    即使燭龍國和祖麟國的積怨由來已久，建國後萬年間除了必要的政治軍事協商外沒有任何往來，但卡裏古拉確信，這種局麵不久便會破冰。
    幅員萬裏，盛產鹽鐵和綢緞香茶等物，江山錦繡壯麗的燭龍國，會附屬於祖麟。
    清傲倨傲，向來自矜神族正宗後裔因而始終昂首挺胸，對妖族嗤之以鼻，對他們鬼族更是自心底輕蔑鄙夷的人族，會不得不低低垂下頭顱。
    鬼族綿延數萬年的夙願終將在他手下實現。
    因為卡裏古拉乃是名，他的姓氏則曾出現在震驚整個燭龍，最終由睚眥和嘲風兩大主城戮力稽辦的通敵叛國案中。
    倫斯德侯爵。
    鬼族官銜為爵位，自上而下分為公侯伯子男，與人族和妖族不同，這些爵位並非世襲，而需要實打實地積累功勳。
    功勳可以是文功，如尊賢愛幼樂善好施得到鄉鄰推薦，也可以是武功，如剿滅強徒匪黨，庇佑一方百姓安居樂業。
    文功和武功都非輕易可得，至拜官封侯更是難上加難。
    卡裏古拉是有史以來最年輕的侯爵，甚至年輕過立功之機俯拾皆是，是以英豪輩出的亂世。
    究其緣由，便是卡裏古拉是最善演的武將，最不忌手染血汙的文臣，和最沒有底限的高官。
    數天前不期而遇之時，卡裏古拉驚訝於言善因的從容。
    言善因亦驚訝於卡裏古拉的不動聲色。
    既順應雙方隊伍勢同水火的民意，又不至於趕盡殺絕，唯一的出路便是將矛盾的重心引向神魔遺物。
    之後便是水到渠成的一路隨行，及本是城府極深的言善因和卡裏古拉卻不約而同將敵意外露的奪劍之戰。
    有人犧牲，有鬼橫死。
    但沒有任何一方起疑。
    就如卡裏古拉所料的，在他帶著殘存的鬼族部署幹淨利落地消失於眾人視野時，單小刀撇撇嘴，有些悻悻地收起了小臉上持續許久的賤笑。
    “拿得起放得下，這鬼族肚量還挺大的麼。”
    單小刀瞥一眼管歸舟手裏的鳳閣，有些不甘願地嘟噥著。
    雖然記恨卡裏古拉在和管歸舟攀談時有意營造曖昧氛圍，但單小刀心直口快，對驚采絕豔者向來不吝溢美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