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宮的路上，淩天不其然撞見一道剛踏出宮門口的孤傲背影，想必是剛從太後那兒請安回來。
    仲衡的母親雖為太後宗係，卻不算親厚，說是侍疾也不過是皇帝想把他留在皇城做籌碼的幌子罷了。他當年還意外這麼明顯的借口，隨便找個身體不適，體弱多病的也能打發了，偏偏仲衡竟眼巴巴地送上門。
    可惜淩天那時除了南域王對朝廷真是忠心耿耿外，竟忘了還有個詞名為圖謀不軌。
    淩天眯著眼，仲衡如今完全是做普通皇族的打扮，他本就生的俊挺，隨意一披，便是貴氣十足。隻是自己更喜歡他身披戰甲，鏖戰天下的身姿。
    不會多久的，他很自信地想，
    或許是淩天的注視太過於炙熱，正準備上轎的仲衡若有所覺般回頭望了一眼。三丈遠的宮門內，淩天毫不掩飾地直勾勾地看著他，身下腳步不停，兩人的身影逐漸靠近。那種眼神帶著說不上來的意味，總覺得纏綿熱烈得讓人不禁沉溺其中，一旁的雜音早被他摒在耳旁。隻是走近一看，卻仍是溫和帶著疏離的目光，與他以往見到的並無差別。
    仲衡閉上眼，再睜開時已然換上一副歡喜又和善的麵容。
    淩天瞧見他變臉的模樣不由得好笑，這才發現他身旁還站著個似乎想極力討好他的人。
    “巧了，這個時辰竟還能碰上世子和楊大人。”
    這個楊大人他是知道一點，太常寺少卿，為人目光短淺，不善琢磨朝中風向。本屬左丞黨派，後因祭祀禮時得罪了王貴妃而不受左丞待見，右丞自然更容不下曾是左丞之人。眼見兩邊不討好，苦心經營的地位岌岌可危，這時候正好冒出個狀似很受皇帝待見的南域王世子，於是便上趕著巴結來了。
    淩天在心裏歎了口氣，就這麼明晃晃地在皇宮邊上攔人的架勢，都不用想，這隻被皇帝用來儆猴的雞他是做定了。
    “下官見過小侯爺。”
    楊大人眼見又來個有能耐的，立馬見禮。
    淩天連道不敢，“淩天並無官職，楊大人此舉欠妥，還請自重。”
    楊寺卿剛剛碰了個硬釘子，又在淩天這碰了個軟釘子，知道自己不太受待見，又寒暄了兩句便自行離去。
    仲衡漠然地應了句，轉眼又是一副和善像，很努力地向淩天表明‘你在我眼裏很特別，我很看重你’的心意。
    “今日小侯爺在大理寺之舉好是威風。”仲衡笑道。
    淩天見他一副努力想笑的溫和的模樣，嘴角便控製不住地上揚起來。
    淩天本就生的好看，麵如冠玉，劍眉飛揚，一對黑亮的眸子溫潤如水，多看兩眼，似乎就會溺斃其中，更別提那像是精心刻在臉上的笑容，每個弧度都完美到極致。兩人雖見過幾次麵，他卻是第一次看的如此仔細，鎮定的臉上閃過一絲局促。
    淩天戲弄夠了，這才收回凝視的目光，正準備找個借口和仲衡搭話，不想沒走兩步，一道急匆匆的聲音由身後傳來。
    “小侯爺請留步。”
    來人是皇後身邊最得力的侍婢翠柳。自打安樂侯府表明不願參與爭儲的立場後，皇後與他的關係便疏遠了許多，淩天都記不清上一次見皇後是怎樣的光景。
    翠柳小跑上前行禮：“皇後娘娘有請。”
    皇後這時候跟他親近意思已經很明顯，淩天知道此時不宜暴露跟皇後對著幹，但想到到手的鴨子又要給放了，他就忍不住想咬牙。
    翠柳見他沉默，便又加了層籌碼，試探道：“興王今日也在宮中用膳。”
    興王便是皇後長子，原來的大皇子。
    “你先去回了皇後，就說淩天稍後便到。”
    翠柳以為是淩天是聽到大皇子的緣故才答應的，當即心頭一喜，又向仲衡行禮後退下了。
    仲衡無奈攤手：“真是不巧，小王這次又要失望而歸了。”他所指，自然是幾次想見淩天而不得的事。
    淩天笑道：“承蒙世子抬愛，淩天他日定當登門謝罪。”
    仲衡自然當做是敷衍之詞，想到自己多日明著暗著地示好，淩天始終不為所動，總是輕描淡寫地帶過，還時常帶著閃躲之意，他本就不太好的脾氣頓時壓不住了。
    冷聲道：“那小王就在武王府恭迎小侯爺大駕。”
    說罷，頭也不回地鑽進轎子，獨留淩天呆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