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戰隊留守隊員打開了防護門，將趙明飛快送到了急救室。高級軍官全體死亡，原負責人和他的副手被發現死於會議室，程關河隻能暫代負責人的職務。軍區的防禦體係需要重新安排，混亂的群眾需要馬上安撫，和上級的彙報也必不可少……
    而他的身體狀況實在堪憂。
    楚賀握了握他的手，側過頭認真道：“我來。”
    程關河拒絕了。理由是楚賀有自己需要處理的事情。
    混亂的初步平息花了足足三天。
    幸虧互相殘殺的變異體遠離，防禦的供能能夠省下很大一部分轉到民用。民眾的憤怒情緒也因為試圖逃離的軍官被擊落而得到了平息。連續高強度工作讓程關河的太陽穴不安地跳動，生理上無比疲憊，但是精神卻始終沒有放鬆下來。醒神的藥劑定時打入，短時期也顧不得對身體的損傷。
    來自中央的配給到了。
    賀南枝在通訊器的那頭對楚賀這次的作為給予表揚。
    程關河代為接受。
    這次變異體襲擊的諸多疑點都已經上報，比如變異體中出現的各種特殊能力，它們的層級社會結構，軍區高能武器發射的異常，這三天他和賀南枝，甚至和軍方的幾位大佬沒有少交流。
    有些問題有了答案，而有些沒有。
    隻是從他們的言談中覺出，這次上層真的要變天了。
    而楚賀正在解決需要，也隻有他能解決的事。
    “你來了。”
    “嗯。”
    周池坐在臨時的板房門口，一手撥弄著新買的奶瓶，聽到走近的腳步聲也不抬起頭。
    楚賀向門內看去，丁紅不在。門外水池上還放著洗好的蔬果，用個豔紅的塑料盆裝著。塑料盆邊沿有個很大的裂口，橫著貼了三兩圈膠布，盛不了水。
    周池也回頭看了一眼。
    楚賀才發現他哭了。
    蹲在房門口，沉默地哭。
    楚賀將槍口對準他的眉間，因為對方蹲著的關係，準心隻能衝著一叢亂發。“站起來。”他見不得示弱，更何況示弱的人是他多年的，朋友。那蓬亂發枯燥，缺乏打理，像是被隨意踩在腳下的亂草，生命力從蓬勃到衰減隻是一個冬季。
    周池雖然油嘴滑舌，但從來都進退有度，沒有狼狽到痛苦不堪的時候。
    楚賀不喜歡看到他一身精英的打扮和自傲的神色，也不得不承認，那樣看起來確實挺人模狗樣的。
    他不會去問為什麼。
    也不會因為幾顆眼淚而心軟。
    他隻希望這個人死的時候，能夠坦然。
    周池拍了拍有些麻了的腿部肌肉，撐著站起來，擠出笑臉：“果然騙不到你的同情心啊。說吧，什麼時候發現的。”
    “從去檔案館開始。”
    他們才得到顏簡的定位信息，立時行動卻依舊被對方躲過，而且順帶被設計了一把，險些喪命。
    “知道我們要行動的，除了參與的成員，就隻有你和丁紅。”
    周池聽到這裏不由插了一句：“不是她。”
    “當然不是她。”楚賀深深看了他一眼，“對你產生懷疑之後，就想到了很多。比如你出現的時機，比如你堅持親自去取每一份快遞……我甚至懷疑，你死纏爛打黏上丁紅，是不是為了給自己找一個能跟著我們又不被懷疑的理由，畢竟，孕婦是不會在這種時候被扔下的。”
    “開始確實是這麼想的。”周池苦笑。
    開始的時候隻是想為自己的舉動找一個掩護，和楚賀從大學積累下來的感情可以算作由頭，但也不是絕對可靠，他選擇雙保險。
    可都說了那是開始的時候。
    “你有很多機會離開。”楚賀對周池有所懷疑，卻沒有通知軍方，所以周池並沒有受到嚴密的監控，如果他下定決心要逃走，不是沒有機會。
    “要為他做事，當然要呆在你們身邊。”周池分辨不出楚賀的話中有沒有遺憾，以他對這個室友的了解，說再多的話也不會得到對方的包庇，可是他還是忍不住多說了幾句，“通知他離開檔案館的是我，告訴他軍區基地坐標的也是我，和第二個沒有關係。”
    楚賀擦了擦槍口，淡然道：“你有沒有想過，你這麼做，會死哪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