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麻的布料，拽在掌中，哪怕呼吸漸漸平穩後也沒有放開。
    程關河低頭正看見楚賀的手還緊緊抵在自己的胸口。
    察覺到身前人的動作，楚賀將手鬆開一點，抬頭，鎮定道：“心率130。”
    程關河注視著他的雙眼，抓回那隻手填補了胸口的空漏：“你呢？”
    低低笑了一聲，楚賀似乎想把手抽回來，也許是想要重新調整個合適的位置。程關河沒有理會他的小動作，將人重新拉近，直到可以聽見彼此細碎的呼吸。
    夜色都融化在那一雙眼中了。程關河心想，再多看一眼。
    “隻多不少。”
    一手依舊保持著緊握的姿勢，另一隻手扣上還在笑著的人的後腦。氣息有些危險，卻還在自持可控的範圍內。
    程關河沒有立刻吻下去。
    因為他的通訊器響了。
    警報的倒計時應該早已走到盡頭，但是什麼都沒有發生。沒有毀滅一切的能力爆發，沒有死前的瑰麗景象，沒有和身邊人最後的溫存。
    被主觀掐斷的時鍾重新開始行走。
    滴滴答答強調著自身的存在感。
    言語帶來的悸動還沒有平息，分明是眼前人主動的貼近讓他想要抬肘查看通訊器的心思全付諸東流。
    短暫，卻不管不顧的親吻。
    和先前的溫情不同，它熱烈而執著，像是被咬破的下唇中滲出的鮮血，濃鬱到讓人無法忽視。
    楚賀舔了舔嘴邊的血絲，替程關河將通訊器上的信息打開。
    慢了一步的回應被生硬打斷。
    文字很簡單，但是傳遞了不少信息。
    高能武器發射在最後一段時間內出現了不知名故障，軍區的負責人和他的副手都失去了聯係。乘坐飛行裝置意圖逃離的高級軍官全部身隕，留守的特戰隊隊員暫時控製住了局勢。
    程關河已經是整個軍區能聯係到的，最高級別的軍官。
    楚賀伸手在光幕中穿過，看著光線因為手掌的遮擋而斷裂，上下拂過，玩遊戲般自得其樂。
    “虛驚一場。”
    這是程關河沉默許久下的結語。
    楚賀停下無趣的遊戲，踢掉鞋子上的黃土：“活著的人才是虛驚一場，死了的也就死了。”
    原以為必死的結局被打破，生命好像多出了漫長的一段。
    之前可以不管不顧的舉動顯得有些荒唐無稽。
    楚賀不知道還可以說些什麼。如果在上一秒結束了生命，他在死前一定會相信程關河是喜歡自己的。但是沒有。他們還將繼續各自的路途，他沒有把握，兩人不會在下一個拐口就分道揚鑣。
    他甚至不太敢求證。
    幸好，這不是一個人的事。當有人退後一步時，隻要另一個上前，就沒有人會被落下。這一段旅途，也可以長長久久，再長長久久。
    程關河關了信息，牽起楚賀不知何時收回的手。
    他們還要回到軍區。很多事還等著他們做一個了結。那是不得不麵對的，和不得不解決的。
    可不可以期待著，在那之後。
    “走嗎？”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