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關河沒有再駁回楚賀的申請。因為楚賀的第二份申請沒有呈交到他的桌上。
    南京特戰隊在變異體狂潮爆發後重組，現在共有三個小隊，他和部分成都戰區的戰友都被臨時調到了第二小隊，由他頂替不久前犧牲的某軍官，擔任隊長。而楚賀再次申請加入的，是第三小隊。
    小隊之間的任務難度沒有太大差異，區別不過在於所轄區間不同。他原以為楚賀會來自己隊上。不管怎麼說，隊裏還有王建設、趙明幾個他熟悉的家夥。
    楚賀起初確實寫的是第二小隊，最終要遞交的關頭，不知出於何種考量，終於是在“二”下麵加了一橫。
    這就來到第三小隊，四周都是生麵孔。
    說是清理任務，主要的目的還是收集一些變異體活動的數據，傳輸到中央，以供基地研究。政府沒有采取任何強硬的手段來遏製這場災難，人們隻能把目光投向基地和軍方。
    第一次正式出任務之前，楚賀特意去保護區探望了周池和丁紅。
    保護區設在軍區內部，從安全的角度來看，隻要軍區外圍防線一日沒有被攻破，這個區域的安全是絕對可以保證的。預想中的混亂狀況也因為變異體狂潮的破壞力過大，成功抵達保護區的人數被壓在合理數量之下而沒有出現。南京軍區的最高負責人及時反應、有效管理也功不可沒。
    整個保護區的建築是臨時搭建的板房，分為單人和家庭的兩種規模。空間不大，但冷熱適宜，在這樣的日子裏住住，也盡夠了。
    周池和丁紅住在B區的12-11號。
    根據板房的規格，保護區被分為了兩片，B區就是所謂的家庭住戶區。當初申報住房的時候，為了方便照顧丁紅，以及爭取更大的居住空間，周池軟磨硬泡之後成功讓她同意了兩人以夫妻的名義申報。
    楚賀看著板房外的號碼，找到了他們的臨時住所。
    來開門的是丁紅。
    房裏就她一個人，東西倒是堆了不少，仔細一看大多是為即將出生的寶寶準備的。嬰兒車、玩具、奶瓶……該有的一樣不少。在物資愈發匱乏的時候，獲取這些東西是不易的。
    楚賀的目光在這些物品上一掃而過，在丁紅給他理出的空位上坐下，問道：“過得不錯？”
    丁紅笑道：“總不如你好。”
    楚賀的言外之意是她和周池既然已經住在了一塊兒，進展不可謂不小。至於丁紅說的是什麼意思，恐怕他不願意多想，就算想通了也不願意承認。
    “老二呢？”楚賀轉移了話題，伸手拿起擱在一旁的撥浪鼓，翻來翻去擺弄了兩下。
    丁紅對這“咚咚”的聲響倒並無反感，笑裏也多是欣慰：“出去買東西了。”
    “這裏還有賣東西的？”楚賀問出口才發覺這沒什麼好驚奇的。監獄裏尚且有用煙為等價物的交易，這裏的人們好歹行動自由，進行一些日常買賣，也是正常的事。
    丁紅果然笑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楚賀坐了會兒，發覺她半托著的手之下，腹部的鼓脹愈發明顯了，想了想他們初遇的日子，似乎這孩子也該有七八個月了。
    “預產期在十二月初。”楚賀有時候懷疑丁紅能窺探到他的內心深處，每每自己的想法都能被輕易讀出。偏偏她又極懂得把握分寸，不該說時絕對不說，隻在恰到好處的時機接上一兩句無關痛癢的話。
    十二月初，離現在也就兩個月的時間。在短短兩個月中，恐怕現狀得不到什麼改善。也就是說，丁紅的孩子將在一片變異體的浪潮中，在人們的惶恐不安中，在隨時可能死亡的陰影下誕生。
    楚賀一時說不出什麼祝福的話。
    “孩子的名字還沒有取。”丁紅忽然笑了，秀氣的眉尖蹙起，好像真的為此而擔憂似的，“我的意思呢，是先取個小名叫著，你覺得好嗎？”
    她如此自然，楚賀倒覺得自己之前的局促有些不妥，接話道：“小名想好了嗎？”
    “還沒。”丁紅顯得有些為難，頓了頓道，“周池說要再想想。”
    “你們……”話頭既然被挑起，楚賀也就沒了什麼顧忌，沒成想話才問出口，板房的門又被敲響了。
    丁紅的位置離門近，聽到敲門聲就起了去開，邊走邊解釋道：“大概是他回來了。”
    來人果然是周池。
    兩個月不見，胡子頭發長了不少。原先有些不倫不類的皺西裝脫下了，換上了單身的T恤，顯得沉穩起來。周池兩隻手裏都拎滿了東西，丁紅接過一些輕的，放在一旁，又端來早已乘好的水，擱在小小的桌上。
    楚賀看著周池端起水杯，喝下一大半，忽然有些羨慕起兩人來。
    屋子裏的溫情方方升上了那麼一點兒，周池喝完水擦了擦嘴角，笑問道：“你這家夥怎麼來了？失戀找安慰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