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方難以啟齒卻不得不得承認的是，顏簡叛逃後，他們在第一時間檢查了在基地和軍方兩處秘密保存的實驗數據副本，但兩處副本無一例外，全部被銷毀，無法複原。
    顏簡手中的樣本和數據成了他強大的籌碼。
    顧澧蘭曾提出過質疑，基地難道無法根據捕獲的變異體活體，重新複原樣本數據嗎。
    陸沉的回答是，樣本容量過小，而且改造過的變異體中提取的基因和原始基因存在差異。
    “不，他早就成功了。”陸沉的笑裏有大家都能看出的苦澀，顏簡叛逃前是他最得意的門生，內定的第三區下一任負責人，“他隻是在不斷嚐試改變，讓它們更強。”
    眾人沉默。
    是的，顏簡早就成功了。他創造了一個新的物種，將眾人逼得焦頭爛額。沒有人能破解他設置在基因中的密碼，也沒有人能捕捉到他活動的痕跡。
    程關河對基因工程這類專業性過強的話題保持了沉默，在賀南枝即將提出另一個話題時，接口道：“變異體的外貌，和末日片中的喪屍相似，是巧合嗎？”
    顧澧蘭挑眉道：“程中校覺得有必要在這個場合討論？”
    “不好判斷。”陸沉皺眉忖度，“需要基因數據。”
    “嗬。”顧澧蘭低頭撫摸著手套，輕笑了一聲。
    “變異體的產生隻能通過基因改造？”程關河沒有理會顧澧蘭的嘲笑，繼續提出自己的疑問，“成都市內的變異體數量過萬，不可能隻是通過改造造成的。”
    陸沉和賀南枝對望一眼，沉聲道：“沒錯。顏簡改造了基因，現在的實驗基因帶有病毒性質，可以通過血液二次傳染。”
    賀南枝看了眼通訊器上的計時，咳了一聲：“這個話題暫時討論到這裏。等基地出了更詳細的分析結果，會再和軍區聯係。”
    黃坎點頭示意記錄完畢，關上記事板退出門外。
    “顧上校，程中校。”賀南枝的視線在兩人身上逐一掃過，“我代表軍方，授予你們S級任務。”
    作為基地的總負責，賀南枝的少將軍銜不隻是虛職，在必要的時候，具有同等職位的相應權力。這次的任務授予不是基地單獨決議，而是軍區和基地雙方互相妥協的結果。
    “顧澧蘭上校，明日回防北京，協助基地工作。”
    “程關河中校，原地待命，等待通知前往南京，搜捕顏簡。”
    程關河起身行禮，顧澧蘭卻鬆下身子，倚在椅背上，嘴角掛著諷意：“他的手，已經伸到基地了嗎？”
    “顧上校，我方的命令有各方麵的考量，但絕對不服從於單一的外來意誌。”
    比起賀南枝的強硬，陸沉的笑給人的觀感和煦很多：“顧上校，請你相信基地，也請體諒一個父親關心孩子的心情。”
    顧澧蘭摘下軍帽，擱在桌上，離開了會議室。
    陸沉笑著結束了與成都方麵的通訊，起身給賀南枝泡了杯茶。根根直立的茶葉在杯中有序旋轉著，碧綠的顏色讓人放鬆。
    “累了嗎？”陸沉的手指輕輕撫摸著杯沿，直到水溫保持在合適的範圍，才把茶杯遞過。
    賀南枝抿了口茶，一直板著的臉放鬆開來，竟然也有幾分和氣。
    陸沉自己隻喝白水，用玻璃杯裝了，就著熱意喝了半口：“軍方大概也要做最後的表決了，便攜式電磁炮的測試數據還需要最終校準。明天還有的忙，今晚好好休息吧。”
    賀南枝盯著記事板，歎了口氣。顏簡叛逃的那段時間，他一直在在封閉的實驗艙中對便攜式電磁炮做最後的測試，這項研究軍方已經盯了太久，投入太大的心力，哪怕基地出現了這樣的麻煩，為了試驗能順利進行，所有呈交給他的申請都被軍方強製隔離。
    拍拍白大褂，陸沉準備回到實驗室再嚐試解析嵌在第二節的基因片段。之前匆匆趕來，衣服也沒來得及換，回去還要再進行一次無菌消毒。
    走了幾步，忽然想起一件私事，陸沉回頭問：“聽說楚賀也在成都，這次是不是要拜托顧澧蘭帶上他一起回來？”
    “他就是去找王淮，這次把他們兩一起弄回來，省心。”賀南枝將他遺落在桌上的通行證放到他手中，“辛苦你了。”
    賀家和王家是世交，本來就不是什麼秘密。何況同事十多年，兩人相交頗深。
    陸沉握著通行證，了然笑道：“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