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通訊器的型號十分古老，民間還有小單位在使用，軍方卻早已淘汰。程關河確實不清楚它的構造，隻打開了後槽，摧毀了基準芯片上的兩個節點。
    “沒有什麼要解釋的嗎？”楚賀在光幕上按下一串字符，如瀑的數據流在三人眼前傾瀉而下。
    “沒有。”程關河枕著雙手靠在牆頭，“你有軍方密鑰，但不值得信任。”
    麻子在楚賀拿出通訊器的時候就捂住了雙耳，可兩人的對話還是一字不落地傳入他耳中。苦瓜臉苦的不能更苦，感情這演的不是哥倆好，是碟中諜啊。
    數據流的末尾是一串的警告。通訊器伴隨著光幕抖動，發出類似受幹擾的茲茲聲。
    “軍區光纜脫離中央處理器，無線信號受到嚴重幹擾。”楚賀把通訊器擱在腿上，幽藍的光襯得他的臉籠罩在詭異中，“如果不是日俄已經打到了內陸，那軍區一定是出事了。被變異體包圍了也不一定……”
    無論楚賀說什麼，程關河都緊閉著雙唇，神色淡漠。要不是雙眼還盯著通訊器的光幕，幾乎讓人以為他已經入定了。
    “真不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兵哥。”楚賀衝麻子一笑，後者識趣地抱頭奔走。大晚上的被趕出門兩次，望月興歎的麻子很惆悵。
    “保護區裏什麼都有，甚至不缺大屏光幕，偏偏沒有常用藥物和通訊設備。”
    “其實不是用不著車子，隻是你不想我碰到車載電台吧。”
    “或許被兩個混混拿槍威脅，也不過是為了試探我？”
    “你這麼做，不太地道啊，兵哥。”
    程關河活動了下右手，似乎被壓得麻了：“你出現地太巧了。”
    “是啊。”楚賀歎氣道，“何況你們還沒有抓到顏簡。”
    幾乎在同時，兩人撲向了放在床腳的背包。楚賀彎腰時一顫，斜插在包中的M-7被程關河勾在了右手。見已夠不到槍，楚賀手腕一折一翻，從腿邊摸出一把利刃，挑向對方脖頸。
    這一挑時機把握地很好，扳機即將扣動時，刀刃恰巧貼上了頸部動脈。
    楚賀因為劇烈的動作咳了兩聲，啞聲道：“你看我又是受傷又是生病，對你真不是威脅。費勁從南京趕到成都，就是想把兄弟撈回去，犯得著這麼防我？”
    “把手上的刀收起來，會更有說服力。”程關河依舊端著槍，兩人對峙。
    楚賀自嘲地笑笑。刀刃是從南京出發時就貼身帶著的。事事都有個萬一，那時想著指不定熱兵器對付不了顏簡弄出來的東西，特意買了個軟刀，沒想到最後用在了人的身上。
    “嘀——嘀——”
    報出一串數字，通訊器接受語音指令，自動連接。
    “小賀啊。”那頭的人似乎等了許久，通訊器一接通便出聲。
    “舅舅。”楚賀見程關河乘機微微握緊手指，手上也順勢加了三分力，脖頸上滲出細細的血絲，“遇到點麻煩，等會再和你解釋。現在……”
    “麻煩你向程中校證明一下，我不是壞人。”
    “壞人”二字咬的很重，滿是嘲諷意味，程關河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通訊器那頭的聲音頓了幾秒，再響起時語調平緩，客氣中帶著嚴肅：“你好，我是賀南枝，現直接隸屬國防部三廳。身份證明文件三分鍾內發送到通訊器，資料密級A，請程中校確認後立即銷毀。”
    一分鍾後文件送達。程關河確認密級和標識，手指停在有些陌生的圖標上。
    楚賀低頭擦著刀刃上的血跡，程關河抹了抹脖子上的刀傷，刪除文件：“賀少將，楚賀幹擾了軍區任務的正常執行……”
    “回軍區找到王淮我就走。”楚賀接過通訊器，笑道“到了北京再來負荊請罪。”
    兩人隔著大半個中國閑扯了許久，無非是賀少將厲聲怒斥，楚賀插科打諢拍胸脯保證自個兒安全。
    程關河坐到床邊，摸索著給自己上藥。
    “兵哥，我來。”終於結束了通訊，楚賀湊到床邊，看了眼傷口嘖嘖兩聲，把塗錯了位置的藥膏抹到正確的位置。
    兩人都沒有說話，柔軟的衣料在動作之中的摩擦幾不可聞，似乎之前劍拔弩張的氛圍隻是一場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