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真實與想象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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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有一段時間,學校裏流傳著“海裏是個gay”這樣的說法。
不知道是誰先開始這麼說的,等吉田注意到的時候,有很多人都聽到了這樣的謠言。
但是,並沒有關於另一方的任何消息。
看起來,海裏並沒有受到什麼影響。於是對這件事極度好奇的同學們竟然親自去向她本人詢問了。
“什麼!”吉田陡然一驚。她隻是隨口說了一句,竟然給她帶來這麼大的麻煩嗎!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沒關係的,”海裏語氣還是淡淡的,“隻要你沒被牽連。”
“我想和你一起承擔。”
雖然不知道要麵對的是什麼,要承擔的是什麼,但是,我想和你一起。
無論發生什麼。
“你還沒有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呢。不過我不怕。隻要你不被他們玷汙就好。”
“我也不怕。真的,我從來不怕。這是我的錯,我希望自己承擔。”
我確實不知道事態的嚴重,可是我不怕它的嚴重。
我隻是喜歡你……隻是這樣而已……
“你害怕嗎?”
“從來不怕。”
因為你在我身邊那麼多年啊。前路漫長,黑夜會讓人那麼的絕望,你不在我身邊,我還能挺過什麼呢。
那麼多年輕的愛和恨啊。就像有人在耳邊喝著音樂,唱出一首模糊悲傷的挽歌,在夜色中越飄越遠。
隻有在最後,這一切才會消散。
並不像預料的那樣。老師就像是想要抓典型一樣,火速通知了雙方的家長。
海裏的母親倒是很開明,十分嚴肅她說她從來不管孩子的性取向,因為這是她自己的事情,她是獨立的個體,我們不該橫加幹涉。難道她在學校做出了什麼不雅的舉動麼,要是有的話我才會管。
這倒是沒有……老師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忙打了個哈哈,哈哈怪不得海裏這麼自立都是您教的好啊那沒什麼事情我就不打擾您了!
這家長真厲害……老師一邊嘟囔著找到了吉田的家長。
隔天,吉田的媽媽就衝到了老師的辦公室。
海裏不知道在辦公室裏麵發生了怎樣的戰爭。等吉田出來的時候,左臉已經通紅一片。
“聽我說,我不會放棄你的永遠都不會!”
“其實你一定早就猜出來了吧。會發生這樣的事。”
“嗯……”
“為什麼不聽我的呢。”
吉田張張嘴,像是想開口說些什麼,可是還沒來得及開口她就被母親帶走了。
吉田的媽媽隻是掃了一眼海裏,什麼都沒有說,急匆匆的離開了學校。
從下午開始,吉田就不再上學了。
被反鎖在自己的屋子裏。“你自己好好想想做錯了什麼,沒想好不要出來。”母親冷冷的在門外對她說,然後離開了家——她必須得去工作了。
吉田拉上窗簾,身體無力地順著床柱滑下。
海裏沒有給她信息,一個字都沒有。她放棄了吧,可我不怪她,真的不怪她,真的。
他媽的怎麼到了今天這個地步啊……
吉田抱著腿終於啜泣起來。
很安靜。很安靜。
空無一人諾大的家裏顯得非常的安靜。除了外麵的音樂聲之外……
嗯?音樂聲?
吉田抬起頭仔細的辨認著。
“有時我會黯然神傷,
許多往事都放在心上,
有時我會讓塵土飛翔,
永遠的烏托邦……”
這不是海裏最喜歡的歌麼!吉田瘋了一般的坐起來,猛地拉開窗簾——
真的是她!海裏穿著一件帶兜帽的外套,低著頭站在吉田家樓下,手機裏大聲地放著音樂。
“我看到你了!!!”吉田連忙發信息給她。
海裏的音樂聲戛然而止。她有點困惑的看了一眼,立刻回信息:“太好了!你媽媽沒沒收你手機,我就怕她看到我給你發的信息然後給你帶來麻煩!”
“你不是去上課了嗎?為什麼還在這裏……”
“我很擔心你。”
我很擔心你。就這一句話,把吉田所有的委屈全都擊碎了。
“我一直在下麵,看著你媽媽離開才敢用這樣的方式見你,還好她沒有認出我。”海裏的短信又發過來了。吉田抱著手機笑了起來,揉揉剛剛還在流淚的眼睛:“這樣我就很幸福了!謝謝你!”
渾身充滿了力量,就像之前的千百次一樣。海裏她真的喜歡我呢。我唯一害怕的就是她的媽媽會極力反對我們在一起,可我的擔心完全是多餘。
那麼無論如何,我總也該真正的麵對自己的母親,因為這就是我一生的幸福,我無論如何也要抓住。
我們成為戀人還不滿半年,可我們已經在一起快八年了。
人生又有幾個八年呢?人生又能遇到幾個對的人呢?
她沒提在辦公室裏的事情……回到學校的海裏突然想起這件事。看著窗外,空氣已經開始變得灼熱了。
春天很快就要過去了吧?
吉田再回來已經是五一之後了,課程耽誤了很多,不是一時半會就能補回來的。
好的一麵是,學校裏已經沒有她們之間的流言了,學生們的目光早已經轉移到新的地方上了。這讓海裏很是開心。
她們還和以前一樣沒有變。雖然曾經兩個人有過低沉,可是現在,一切都過去了。心裏也許有個結,但也不是那麼重要了。
因為吉田對海裏很認真的說,她已經和媽媽談過了。既然這樣,就沒什麼能阻礙她們的腳步了。
兩個人都很默契的沒有半句提及那天的事,它就像是一個秘密被兩個人各自保留了下來。吉田的媽媽再沒管過她倆的事情,像是默許,盡管海裏知道她還在耿耿於懷,見到海裏神態也比平時多僵硬幾分。
但這影響不到吉田的情緒。想到海裏她就笑起來,滿滿的喜悅,在胸膛裏安靜緩慢的發酵。
我很快樂……我很快樂。
可是我還想要更多。
文藝彙演的日子就要臨近了。海裏的班級出了一個紅歌合唱,同學們聽說了之後哀怨連天,一點興致都沒有。“你們這些人思想覺悟太低!紅歌是一種精神,一種力量,一種傳統!現在的年輕人啊……”班主任一臉痛心的開始喋喋不休。你究竟想讓我們有什麼精神呢?難道我們必須高唱著我愛北京天安門在大街上遊行嗎?海裏腹誹。
吉田作為下一屆的文藝部長,有自己單獨的節目。
可她就是怎麼都不告訴海裏節目是什麼,就算撒嬌也沒用。“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她總是這麼說。
吉田那天非常引人注目。
不,就算說是耀眼也不為過。
在同學們無法被民族舞蹈,愛國紅歌,流行音樂吸引之後。
一束熱辣的燈光打在吉田身上。然後,又延伸至其他五個女生身上。
貝斯手。鼓手。鍵盤手。兩名吉他手。還有吉田,在台上驕傲的笑著。
一支樂隊。
“我們不僅要踏實務實,勤勞勇敢,我們還要有進取心和獨創心。現在有請學生會的會長們給我們帶來今天的最後一個節目,歌曲故鄉,大家歡迎!”
掌聲雷動,學生們都興奮地看著今天的唯一一隻blacksheep。
吉田就站在舞台中央,穿著黑色的牛仔褲,黑色的馬丁靴,黑色的T恤上有著一個長著獅頭蛇頭和山羊頭的怪物。
“今天給大家帶來的一首搖滾版的故鄉,送給你們,同時還要送給――”吉田突然指向海裏。
wow!人群中爆發出一陣騷動,紛紛看向她手指的方向。
海裏什麼都說不出來。隻能跟著別人尖叫,似乎這樣才能宣泄自己心中的感動。
“我們的樂隊名字叫做喀邁拉,就是這個標誌,出自希臘神話。在神話中喀邁拉是一頭凶猛的,永遠不知疲倦的雌性怪物,我希望以後我們也要像它一樣,勇往直前,永不放棄,跨越艱難坎坷。T恤在禮堂門口有售,五十一件,有興趣的同學可以買來穿哦。”
所以……無論什麼時候你都要打個廣告賺錢嗎!
可是,心裏最後那一絲顧忌也煙消雲散了呢。
另外,不得不提的是,吉田還真的狠狠賺了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