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蛟龍在淵 第十七章 母子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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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二十六日,大夏國皇帝晉安帝的四十歲壽誕,一早,宮裏張燈結彩,上到娘娘小主,下到宮女太監,各個一身鮮紅喜慶的衣裳,到處都透著股喜氣洋洋的氛圍,表麵上,卻是如此,隻是私下裏如何,那就另當別論了。
鸞儀宮,大小宮女太監各個一副既緊張又無比歡喜的神色,走的步子都帶著一股子風。
冬梅看到主殿內坐在銅鏡前發呆的柔貴妃,心裏輕歎一口氣,娘娘這又是何苦呢?
“娘娘,眼看陛下的壽宴就要開始了,奴婢來為娘娘梳妝,夏荷,進來給娘娘梳頭。”冬梅斂了心思,疾步走到柔貴妃身後,撩起柔貴妃披在身後的頭發,臉上一片喜色。
夏荷進來,喜氣洋洋的笑道:“今兒可是娘娘的大好日子,奴婢定給娘娘梳一個無比漂亮的發髻,好讓陛下眼前一亮。”
冬梅緊趕慢趕,還是沒擋住夏荷的話,她不著痕跡的輕輕碰了夏荷一下,夏荷後知後覺的在鏡中看到柔貴妃蒼白的臉色,才知道自己失言了,雖然不知為何,但是夏荷明白,有時候一句話,足以致命。
她慌忙跪在地上,磕頭求饒,才幾下,額頭就紅腫一片。
“娘娘饒命,奴婢多嘴多舌,犯了大忌。。。。。”
“夏荷姐姐快起來,母妃素來溫柔,怎麼會罰你呢?母妃這是開心的不知如何是好,才顯得有些失神,你們下去吧,準備好出席宴會的禮服,記住,要貴妃的朝服。那件裙擺上有大片大片芍藥花的嫣紅色曳地長裙。”
不知何時,太子景安麟走了進來,他溫柔的拉起跪在地上磕頭的夏荷,還細細的擦掉了她額頭上的血汙,這才對著柔貴妃露出一個乖巧和順的笑容。
冬梅擔憂的看了看自打太子進來臉色就越發慘白的柔貴妃,皺眉打算開口,又覺得人家母子兩的事她一個小小的宮女不該置喙,便應聲低頭退了下去。
“母妃,怎麼不開心?誰惹著我的好母妃了?”景安麟慢慢踱步,走到柔貴妃的身後,將手輕輕按在柔貴妃的肩膀上,俯在她的肩膀上透過鏡子看著她。
“母妃啊,為何就不肯對兒子笑一笑呢?兒子讓你當皇後,有錯麼?兒子在你心裏,比不上。。。。。。。。可是,您在兒子心裏,卻是最親的母妃啊,您怎麼能不理兒子?”
景安麟柔柔的聲音透著一股扭曲的嫉妒,直到看到銅鏡中柔貴妃的眼淚,他才慌了。
“您不想爭皇後,是不想惹麻煩、背紅顏禍水的名聲,還是因為,當太子的是我,不是他!”
景安麟一手握拳,一手死死指著銅鏡對麵的方向,那裏是一架紫檀木雕成的多寶格,占據了半麵牆的位置,上麵擺著一些繪著山水花鳥的名貴瓷器和一些繪著各代仕女圖的各種樣式的美人扇,還有各式各樣的晉安帝賞賜下來的小玩意兒,無論哪一件,都是無比精巧珍貴。
柔貴妃驚得猛站起身來,轉過身蒼白著臉慌亂的看著他所指的方向,梳妝台上的琉璃的妝奩盒,跌在地上,裏麵嫣紅的胭脂灑在暗色的地板上,血一樣的詭異。
麵對景安麟憤怒的目光,她隻是抓著他的袖子死死搖頭哭泣,半晌,看景安麟無動於衷,仍舊死死的瞅著那麵牆,她終於哭倒在地。軟軟的癱在地上,向一縷無根的浮萍,淒涼。。。。。。
“母妃,我從小,無數次看到你背過人在那麵牆的背後輕聲細語,那是在父皇麵前我才能得到的,人前,您是溫婉柔順的柔貴妃,人後,你所有的心思都在那裏,我呢?我算什麼?景安玨那個雜種七歲才開竅,我從四歲,第一次看到您對著那麵牆哭的時候,我就立誌做最優秀的孩子,讓你能看得見我。。。。。。。。。。。嗬嗬,這麼多年,我是父皇最聽話的孩子,是大夏最尊貴的皇子,您呢?您的心裏,我是什麼?有皇後,有兩個嫡子,我這個太子做的多尷尬你知道麼?父皇的寵愛,溫婉和善的名聲,你都得到了,為什麼不肯為了兒子,得到那個位置呢?宸後,隻是稍微比皇貴妃尊貴尊貴一點,為什麼您就不肯呢?百年後與父皇合葬,不是您一直夢想的的事麼?母妃,為什麼?”
“哦,我知道了,是因為做太子的是我。。。。。。。您成了皇後,您最愛的兒子,也回不來了呢,隻有我,隻有我這個替代品,在最顯眼的位置,享受著本該屬於那人的一切,是不是?
景安麟一字一句,說的無比緩慢,每一個字都透著絕望和哀傷。
人人皆知柔貴妃疼三皇子如命,可是誰知道,他的娘親寧可在父皇不來的夜裏在那麵牆壁後麵哭,也不願和他接觸。哪怕見了,也是保持著距離,直到他長大後,強行賴著她,才能得到片刻的摸得到的母愛。。。。。。
半晌,沒等到柔貴妃的回應,他歎了口氣,“兒子到底狠不下心來,做出母妃不願的事,也罷,如果母妃不願,那就算了吧。”
說完,再不停留,大步出了殿門,明黃色的太子冕服映著室外的餘暉,亮得刺眼。
宮外的鎮國將軍府裏,顧瑾雅對著鏡子一遍一遍挑揀著晚宴要穿的衣服,今夜可是陛下的壽誕,她一定得拔得頭籌,明日的秀女大選,才能得到陛下的青睞。
“小姐,二小姐好像在勤練琵琶,碧溪亭裏的樂聲在前院都聽得見。”
顧瑾雅身邊的大丫鬟紅兒,時刻稟報著府中另一位小姐的動靜,仿佛二人有什麼過節。
說來奇怪,明明一母所出,顧瑾雅和顧瑾音卻如天敵,一個看不得一個,小時候爭寵,長大了愈演愈烈,對方的任何痛腳都恨不得踩一頓才好。如今,聽了顧瑾音苦練琵琶,顧瑾雅哪能坐得住?
“那個隻會舞刀弄槍的臭丫頭,突然間拾起多少年前的琵琶技巧,難不成。。。。。”想到那種可能,顧瑾雅氣的滿臉通紅,“憑她那幹癟的身子,也配成為宮裏的娘娘?娘親和父親自小就偏著那個沒教養的野丫頭,如今,又想來和我爭?簡直做夢,走,看看去,畢竟二妹開竅,我們不能阻止啊,嗬嗬。”
說完,也不等紅兒回應,便扭著腰肢向碧溪亭裏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