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來把黑融抱坐在腿上，拿著包子一口一口喂給黑融吃。古令瑞憤憤咬一口包子：“福來，你為什麼對黑融那麼好，他都不一定是好人。”
    福來目光柔和，輕聲道：“我是有一個弟弟的，如果當年我早點把自己賣了換藥，他也能活到小黑這麼大了。”
    語調輕鬆，卻難掩裏麵的無奈與悔意。一時之間無人說話，滿院鳥鳴雖然嘰喳，卻分外靜謐。
    祁康院藥香濃鬱，小丫鬟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藥過來，古令祥接過來一口喝了，拿著絲絹擦拭嘴角，目光斜斜的望向黑融，忽然輕笑出聲：“小黑倒是好福氣，可這好福氣不是白享的，小黑你打算怎麼報答福來？”
    黑融眯著眼笑：“福來想知道什麼，你問，我答，絕不撒謊。”
    福來摸摸黑融的頭：“主子想知道的就是我想知道的，主子問。”
    黑融扭頭冷哼：“這麼寵著古令瑞，早晚要出事。”朝古令瑞揚了揚下巴，凶巴巴道：“你問吧。”
    “九方境，在哪裏？”
    古令瑞摸了一個包子擱手裏捏了捏，咬了一口，細嚼慢咽，眼含笑意看著黑融。
    九方境，方圓九裏清涼如夏，故稱九裏涼，又叫九方境。這幾年古令瑞沒少前往九方境采藥，前幾天也才從九方境回來，如今古令瑞卻為何有此一問？
    福來聞言一愣。古令祥低頭，唇角微彎，勾起一抹讚賞，白皙纖長的手指輕輕從青瓷淺碟中取了一顆蜜餞含在嘴裏，唇邊的笑意便如摻了蜜，越加意味深長。
    當初黑融在順寧大街擺攤算命，散布雪藏山神仙下山的消息，還拋出誘餌引古令瑞上雪藏山一探究竟，仔細想來，這絕對不是意外巧合。古令瑞一向覺得自己是有點笨，但也沒有傻到被人賣了傻嗬嗬給人數銀子的地步。
    福來則想的更細致深入一些，如果他們去的不是九方境，那麼被稱為九方境之門的虛幻林也不是真實存在，黑融說虛幻林裏有織夢草的根，那些根是從哪裏延伸而來？他們是什麼時候被織夢草編進了幻境，又是什麼時候解除的幻境？古令瑞殺死的幻狐又是怎麼回事？小幻狐去了哪裏？前幾年古令瑞是否一直被蒙在幻境裏？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第一次進入九方境的時候還是第二次第三次，還是隻是最近這一次？
    黑融似乎是早就料到古令瑞會有這麼一問，沒有多大反應，搖了搖福來的手臂。福來猛然回神，拿在手裏的包子已經涼透，往黑融嘴邊遞了遞又縮回來。想起種種可能，福來頓覺脊背發涼，看著黑融的眼神隱隱透露出一股絕望的悲哀。
    許是福來的眼神太過哀傷，盯的黑融渾身不自在，黑融回身抱住福來，臉埋在福來胸口蹭了蹭，接近討好的說：“福來，事情沒你想的那麼糟糕，你信我，好不好？”
    古令祥聽了，唇邊的笑意更濃，看著黑融的眼神多了一絲幸災樂禍，和不知所謂的欣慰，放在薄被下麵的手輕輕的打著拍子，和上詞，那便是：重酣後，夢景皆虛謬。莊周夢蝶，蝶化莊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