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番外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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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蘭被拖回落梅院時就已暈死過去,倆個家丁將他扔在清夜麵前,並且又將清夜狠狠責罵一通,銀蘭的出現擾了紫槐苑的貴客,全是因為清夜看守不周導致!
清夜對這種狀況早就見怪不怪,多少次豎著出去橫著回來,也別指望真會有大夫過來,很多時候老管家隻是隨口一說,就算銀蘭病得昏天黑地,也不過隨便扔幾貼草藥!
但這山莊終究透著古怪,從老管家到那位香莊主,蝶夫人、葉影和那些護衛,其真麵目怕都不如眾人所見,一個富庶山莊住著一個風流莊主。
若真是如此,又如何解釋,在閔洲消失的那十六箱珠寶?!
鯉魚幫的安子走了之後,清夜一人靜靜守在落梅院,鍥而不舍找尋著山莊破綻,天下終究沒有完美的局,任何局總有它的破綻,這是他跟在九王爺身邊學來的東西。
當初九王爺派他混進萬劍之城,沒想又被萬劍之城派入梅家堡,最終歪打正著進了香世山莊,那十六箱珠寶的消失源頭。
那批珠寶失蹤了幾年,九王爺也漸漸淡了心思,但對這座山莊的好奇,倒是在香莊主去過京城後與日俱增!
清夜經過很長時間查探,最終在血教主的風波中,發現山莊破綻就在馨雅閣,那個不算得寵的妾侍居所,卻是很少人會留意的地方!
馨雅閣一定藏著通往城外的密道,所以那段時間清夜放棄盯著馨雅閣,而是夜夜守在城外那片蘆葦蕩,因為有一次從香莊主袖中落下一點絮花。
長久埋伏終究得到回報,清夜等來香莊主那晚出城,送幾名萬劍之城追緝之人,逃往海口古城一處老宅,後來搭上海船逃往夜郎。
清夜已將此事向九王爺彙報,但九王爺卻讓他假裝不知,萬劍之城最近勢頭太強,需要借助舊盟與之消耗!
等家丁都離開了,清夜解開銀蘭的衣衫,從頭到尾查看傷勢,磕磕碰碰的外傷並不可怕,斷了骨頭或是傷了髒腑那才麻煩。
最嚴重的一次是惹怒看門人,一腳下去踹斷兩根肋骨,銀蘭胸口那片紅腫淤紫,一直等到百日之後才慢慢消退。
濕巾擦淨泥汙後,清夜替銀蘭掐人中,等到人慢慢轉醒了,又喂他喝下半碗熱茶,這才替他蓋上一層秋被,看著他躺在床上了,自己才去前院用晚膳。
吃飽喝足之後,清夜把山莊逛了一圈,最近山莊熱鬧非凡,風月凝和風月吟霜的人都來了,看來萬劍之城又要開始內耗,這倒是九王爺樂於見到之事!
自古以來俠以武犯忌,早就觸動當今聖上不滿,所謂的新盟舊盟交替,也不過是九王爺一手挑的好戲,各門各派鬥得死光了,江湖也就真正平靖了!
清夜空手回到落梅院,今晚院中那位不會想要用膳,這位公子矯情得很,這刻兒定是委屈非常,就算端來山珍海味,眼皮子也不會抬的!
主屋一盞微弱燈火,幾年來都未曾變過。銀蘭呆呆躺在床上,失神眼睛盯著帳頂,心裏空蕩蕩地難受,身上也不覺得疼了。
清夜知道他正在添傷,也不去打擾他,掩上房門回屋睡覺。
一條人影閃來,廊下黑燈瞎火,看不清對方容貌,隻聽對方沉聲道:“屋裏那位,可是銀蘭?!”
風月吟霜的侍從,清夜垂下眼簾道:“正是我家公子!”
人影閃進屋內,片刻又傳來聲音,道:“我家小姐想要見你!”
直到被人挾持到屋外,跌倒樹下被冷風一吹,銀蘭這才慢慢清醒過來,仰頭看著麵前白衣勝雪的女子,用冰涼如水的聲音問道:“你知道我是誰?”
她還能是誰?風月凝的女兒,萬劍之城的劊子手!
銀蘭忍著眩暈,挺直胸膛,眼裏是往昔殘存的冷傲。
明月老梅,樹影斑斑,襯托她的青春美好,那張臉上風姿煥發,與此刻的他有雲泥之別!
一個是翱翔在天的雪雁,一個是陷入泥濘的蛤蟆。
蛤蟆的心掏出來,隻怕人人棄嫌;飛在雲端的雁,才令人心生向往!
銀蘭方才死去的心,又開始隱隱作痛,當下又暗自思忖,照這般光景下去,要等到猴年馬月,那人才能回心轉意?!
雪雁是雪雁,蛤蟆是蛤蟆,地上爬著的,永遠飛不上天。
如果眼前的女子不是風月凝的女兒,如果她的父親手上沒沾染同門的血,那自己還有阻止那人的理由嗎?!
風月吟霜開門見山道:“我派人調查了你的過去,你是天水山莊的後人,曾被譽為華山劍葩,我也相信你的真心,你的癡情讓人動容,是他……辜負了你!”
銀蘭呆呆看著眼前女子,沒想到她竟會這樣說,她沒像旁人那樣對他冷嘲熱諷,譏笑他死皮賴臉纏著那人。
這番說辭倒讓銀蘭略感為難,按理風月凝的殺孽不能算在她頭上,就算嫉恨也隻因為她是那人的新歡!
銀蘭掙紮著站起,盯著她的眼睛,沉聲道:“天水山莊早就毀在你們手上,就連師門也向萬劍之城臣服了,我隻恨自己武功盡廢不能雪恥!”
“即便隻是一個廢武之人,你也不願向萬劍之城低頭,我欣賞你這樣子的傲骨!”風月吟霜聽他這般陳詞,卻絲毫不以為忤,甚至眼神多了幾分激賞,但話鋒卻陡然一轉道:“今日我非以萬劍之城的名義前來,想跟你談的也非是一些江湖恩怨……”
“……”
風月吟霜道:“我和你,愛上同一個男人,同一個風流又花心的男人!”
“……”
風月吟霜道:“看到你和蝶夫人,令我更加了解他!蝶夫人是用名分來束縛他,而一旦失去他的寵愛,委屈忍讓隻是自取其辱,就似你眼下這般光景,他根本就不會為你心疼!”
對方洞若火燭的語氣,讓銀蘭心頭隱約擔心,直覺告訴他她與旁人不同。她看起來是位美貌女子,但流露出的氣魄魅力,怕就連男子都會汗顏!
風月吟霜道:“後悔嗎?!”
銀蘭再次愕然,她又一次為難他了,這問題要他如何作答?!
從初遇的那個夜晚,到數載的恩愛糾纏,他早就習慣跟著那人,而很多事不是一句後悔,就真舍得斷掉一切重來,否則他又怎會在落梅院苦苦守候?!
“強者就算身處逆境,也有扭轉乾坤的能力……”風月吟霜莞爾一笑,目光逼視著他道:“你不甘落得眼下這幅田地,而我,是眼下唯一能幫助你的人!”
銀蘭越發吃驚了,按照常理她該憎恨他,而不是說要幫助他,就聽到風月吟霜繼續道:“我把天水山莊還給你,並設法替你恢複武功!”
銀蘭皺眉道:“你……”
“別再糾纏他了,讓雙方都解脫吧!”老梅樹落下一片樹葉,風月吟霜輕抬手指夾住,終於說出自己目的,樹葉也在指尖化為粉末,快得讓人不及眨眼,淡淡道:“我知道他厭煩你的糾纏,卻又不忍心對你下手,我也不想看他這般冷血,畢竟你為他付出良多!”
樹前一片死寂,似暗合著殺氣,銀蘭一反常態,異常冷靜道:“放心,師弟不會殺我,我也不會放手!”
又是一片死寂,倆人在樹下站著,彼此凝視對方,不知等待多久,風月吟霜淡淡道:“你果然固執!”
銀蘭雖然沒再說話,但眼中的那股執著,卻又明明白白告訴對方,他絕不會跟她做這筆交易!
風月吟霜淡淡道:“我是風月吟霜!”
她是風月吟霜,風月凝的女兒,他可是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銀蘭詫異過後,眸色也變深了,嘴角勾起冷笑,盡管來、誰怕誰?!
“那我會……”談判到此已經破裂,風月吟霜轉身離去,走到門口丟下一句道:“在風月山莊等你!”
對固執的人,沒必要再費唇舌,風月家族的人向來以實力說話,倘若他敢來風月山莊糾纏,那就休怪她不顧江湖道義、對一個武功盡廢的人動手!
“公子……”清夜等風月吟霜走了,才小心翼翼探出頭來,遠遠站在廊下叫道:“沒事吧?”
“沒事!”
銀蘭說著冷笑數聲,得罪風月凝的女兒,能有多大的事情?不過就是死期近了!
若這腔血能化朵枝頭牡丹,再博一回那人青睞,倒也死而無憾了,但隻怕自己死了,這腔血引來的,隻是數百隻亂糟糟、嗡嗡叫、令人厭惡的血蠅!
掙脫湖畔女子的愛慕包圍,早已不見風雨吟霜的影子,香逸雪仍需按照原定計劃,將那女殺手送往濟世堂救治,然後才邊逛街邊往回走!
路過八珍鋪,買了鬆仁卷、麻花酥、水晶餃、蜜汁藕,點心裝在熱騰騰的水盆裏,送到香世山莊肯定還冒著熱氣。
路過百果園,葡萄、梨子、石榴,新鮮水果也都拿了一些;
路過方石齋,挑了一枚瑪瑙玉的扇墜子、一副字畫和一麵瑤琴;
路過十裏香酒鋪,叫了十壇上等女兒紅,一萬零一次問酒鋪老板,有沒有洛陽酒莊親釀的落英繽紛?!
酒鋪老板一萬零一次賠笑,咱這兒隻做小本買賣,那種有緣得之的珍貴佳釀,小店就算有那緣分,也沒那進貨的本錢!
路過錦衣坊,衣衫早已幹透,但還是敲開坊門,挑選了七八件新衫,連同腰帶、小配飾、一起包裹好了送去山莊!
路過香料鋪子,香逸雪站在窗下,喊了一聲紅櫻兒;
一陣摸爬滾打的聲響,老板娘從窗口探出頭,笑得臉都抽搐了,忙不迭地說來了,來了,香公子我來了!
隔壁就是百草堂,小夥計早把門打開,隻等他閑逛過來,紅著臉結巴道:“香、香公子,買、買藥啊?”
小夥計知道他愛些閨趣之物,什麼催情香、脂凝露、清涼丸等等,風流公子身邊怎少得了這些玩意?!
一路閑逛回到山莊,門口那些進進出出,送貨之人都還沒停歇,隻將風月吟霜和風月凝的人視線吸引過去,讓他們無暇兼顧其它!
香逸雪在耳房稍作休息,接過小廝遞來的熱毛巾,此刻便有人稟告他風月吟霜去過馨雅閣和落梅院。
馨雅閣自有蝶兒坐鎮,她和風月吟霜旗鼓相當,縱不如對方武藝高強,但憑她的聰明才智,一定不會暴露目標,給自己招來殺身之禍!
倒是落梅院的那位,早就叫他離開了,可怎麼都趕不走,非要留下來蹚渾水!
風月吟霜算是給他薄麵,沒在山莊動手殺人,若就把銀蘭殺了,又能拿她怎麼辦?!這筆賬該算在誰頭上?!
香逸雪不動聲色地擦手,把毛巾扔進水盆中,又喝了一口熱茶,這才去暖閣就寢。
替身已在暖閣等候,從窗影上看不出差別,風月吟霜派來的人潛伏屋頂,但並不知道他已從暖閣地道來到馨雅閣。
每一次行動回來,都會有三人等他,蝶兒、葉影、南宮鬱!
蝶兒總先打量他一遍,然後追問行動經過,隻有完全按照計劃執行,才能讓她緊張神情放鬆下來!
南宮鬱是走到身邊,不管有傷無傷,都會替他把脈,千篇一律詢問,血氣順否、筋骨疼否、丹田熱否……
葉影倒是不會說話,隻是默默接過寶劍,擦拭之後收回盒中,小心翼翼捧進密室,肅穆表情似對紫鳶劍奉若神靈!
那紫鳶劍劍身削薄,可以彎曲藏在腰部,出其不意至人死地。
劍身紫色,飲血之後,色澤更濃更鬱,流光溢彩,絢麗奪目,好似盛開在三月的紫鳶花,所以劍的名字就叫紫鳶。
死在紫鳶劍下的人,傷口留下一道紫痕,就算屍身腐爛,紫痕也不會消失,那是劍身留下的鐵涎!
八歲那年,他曾在暗室看到它,如今已經正式成為它的主人,這讓香逸雪不由得發笑,原來與他真正有緣分的還是這把劍,而他最終歸宿也是這把劍所代表的組織!
紫鳶,已成了任滄浪留下來,唯一一把能夠刺痛萬劍之城的寶劍!
它殺人,也救人,是舊盟最後一股讓人心悸的力量,它是萬劍之城的眼中釘肉中刺,也是舊盟眼中討債複仇的最後希望!
可笑的是,握著這把劍的人,卻看不到任何希望,隻能憑著堅毅支撐,但心卻早已疲憊不堪!
今夜馨雅閣有場議事,自從江左盟覆滅之後,香逸雪把殘存人員分散隱藏,有幾人就躲藏在馨雅閣中,另外一些分散在他的作坊之內。
山莊走到眼下這一步,風月父女目光已被引來,江左盟這些人必須盡快離開,但可惱的是萬劍之城盯著錢塘和沿海一帶的渡口,專找那些出海的大船搜查!
剛剛走進議事廳,就見梅風帶著醉意,歪倒椅上痞笑道:“這麼久才回來,我還以為你死在河裏了!”
香逸雪懶得理他,兀自掃過人群,扭頭問聆君道:“玉繁煙已經傳來消息,天鶴他們人呢?”
梅風見香逸雪不理他,此刻更要出言嗆聲:“他跟你一樣才回來,你該問你的手下人,還以為能看到心腹,害得我白高興一場!”
香逸雪挑眉道:“你的心腹不是慕容韻嗎?什麼時候換成笑天鶴?”
梅風表情一愣,轉首不語,難得沉靜。
蝶兒道:“天鶴那邊有事,今晚來不了,我會把指令傳給他。”
香逸雪將一截蠟燭遞給南宮鬱,南宮鬱當眾捏碎那截蠟燭。
“玉繁煙那邊又是三十幾人,加上梅家堡和江左盟的義士,另外還有那些隨船物件……”一卷密函呈現眼前,南宮鬱飛快看完,皺起眉頭道:“眼下錢塘稍有規模的船行,都聽萬劍之城的號令,又在這麼短的時間內……”
香逸雪道:“多短?”
南宮鬱道:“最遲九月下旬必須到達琉璃島,蘭之都的船隊會在那裏停靠!”
香逸雪道:“怎麼這次是在琉璃島?我記得上次是在夜郎國,船到琉璃島要多少時日?”
南宮鬱道:“這就要問梅風,梅家堡的商船,到哪都去過!”
不見梅風接話,香逸雪目光尋去,就見他呆坐發愣,似沒聽他們說話,直勾勾地眼神,盯著自己的雙手,不知想什麼心事。
這人又在發瘋,香逸雪皺了眉頭,連喊幾聲梅風。
“如果從錢塘出發,海上要行二十天;如果從海口走,隻需要十五天。”回過神的梅風,待身邊人提醒,略微思忖片刻,出主意道:“八九月海上常鬧龍卷風,你們還是從海口上船,少在船上待些時日,別最後都喂了海龍王!”
不見眾人附聲,梅風茫然四顧,不明所以道:“怎麼?!”
香逸雪道:“我記得跟你講過,海口那條線斷了,五鳳船行換人了!”
五鳳船行換過掌門,乃受萬劍之城扶植,唐幕他們隻是運氣好,才沒被萬劍之城抓到,但海口至此無船可用!
梅風撓了撓頭,不好意思笑道:“酒喝多了,我都忘記了!”
聆君對海線並不了解,但見眾人愁眉不展,狐疑道:“找不到船行,那就買條船,再雇些水手舵手,想去哪裏便去哪裏!”
“外行人說外行話,哪是買船這麼簡單?!買了船還不是要拜山頭?總得找到渡口停靠吧?!”梅風對海路相當熟悉,把情況解釋給他聽道:“全天下隻有三處渡口,能夠停泊那些出海商船,錢塘、海口和閔洲,而這三處地方都有萬劍之城的眼線。你要說有錢能使鬼推磨,萬劍之城可比咱更加有錢,手段也是雷厲風行,對那些船行更具威懾力!”
末了,在眾人的沉默中,梅風忍不住饒舌道:“咱現在就是落水狗,別人不僅可以追著打,還能割下頭顱去領賞……”
“夠了,梅風!”香逸雪阻止他說下去,望向自己兩名手下,道:“花殺、煜中,你們那邊的情況如何?!”
花殺道:“情況不妙,錢塘的官渡、野渡都有萬劍之城的人,附近鄉鎮也都留下耳目,專門打探那些外鄉人!一下頭來許多外鄉人,吃穿用住根本藏不住!”
煜中道:“這次查探乾三渡和日月渡,前者不過一盞茶功夫,萬劍之城的人就趕到了。日月渡來得稍晚一些,但也不超過半個時辰。每次隻出半數人馬,防止敵人聲東擊西!”
香逸雪倒是一笑,興致盎然道:“長久周旋倒學乖了!”
“他們學乖了,我們就倒黴了,要拿我們當下酒菜了!”梅風翻了翻白眼,又兀自憂傷道:“我看玉繁煙也撐不久,到時候還得指望你救援,你便是三頭六臂也忙不過來!”
“梅風,一個月不準飲酒,省得你牢騷太甚!”香逸雪處置完了梅風,轉頭對蝶兒說道:“目前這種狀況,策師怎麼看?!”
蝶兒方才一直靜聽情況,此刻見香逸雪發問了,沉吟道:“萬劍之城再怎麼如日中天,總有不買賬或不識抬舉的人!”
香逸雪道:“策師的意思是?”
蝶兒道:“閔洲,海天教,但也隻是一個設想,具體還要與閔洲林執事會晤過後再做打算!”
“那便先辦力所能及的事,這些都是玉繁煙所需之物,說是前邊三樣準備好了,就交給聆君親自帶走,剩下的跟著商隊送到金陵!”
香逸雪將一卷清單交給南宮鬱,上麵列羅一些必要物品。
南宮鬱倒是好記性,一頁一頁掃過之後,將紙放在火上燒掉,轉首又問道:“金陵那邊的接頭暗語是?”
香逸雪道:“七日佛槿!”
梅風揶揄道:“為何不叫七日牡丹?”
香逸雪沉聲道:“梅風!”
直呼其名表示惱了,梅風對此不以為然,反正都禁了他的酒,最悲慘也莫過如此!
梅風衝著香逸雪嘿嘿一笑,轉身搭上南宮鬱的肩頭,沒大沒小道:“老管家,你都多大年歲了,記得住這麼多東西嗎?!”
南宮鬱皺眉望向香逸雪,香逸雪臉色也越發陰沉。
自從梅家堡被滅之後,梅風變得嗜酒嬉皮,有事沒事抱著酒壇,終日將自己灌得爛醉。即便難得有一刻清醒,也不幹什麼正經事。要麼在角落發傻充愣,要麼油嘴滑舌嬉皮笑臉。
香逸雪教訓他好多次,卻不見他有所收斂,倒是變本加厲起來。
這回纏上南宮鬱,梅風嬉皮笑臉道:“上次都忘記告訴你,我在魁鎮遇到鬼母紅顏,她叫我帶給你一句話,說什麼……”
南宮鬱等了半晌,就見他眼珠轉幾圈,張口一句我忘了!
南宮鬱眉間皺褶更多,就聽他笑嘻嘻道:“騙你的,我雖然見著她,但她什麼都沒說……”
南宮鬱忍不住道:“她可安好?”
“她倒是性命無憂,隻是被人砍斷兩指,此後不能再替人改頭換麵。”梅風聳了聳肩,無所謂道:“說起來,唐竹竿這張臉,倒成了她最後的傑作!”
南宮鬱沉默片刻,忽然問道:“左手右手?”
梅風道:“不就是左手,江湖誰不知鬼母是左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