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鳶之戰  第十九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63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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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逸雪搖頭道:“鼓樂山莊早被仇家摧毀,山莊後人為避仇家追殺,早已隱姓埋名不聞於世,我們又要如何找到他們?”
    言霏霏不解道:“為什麼要找鼓樂山莊?我們去洛陽皮鼓鎮,找經驗豐富的老師傅詢問即可!”
    香逸雪黯然道:“混飯吃的皮鼓匠,能看出什麼端倪?!怕連皮料都說不準!”
    淚冬兒駁斥道:“你沒聽過民間出高手嗎?”
    香逸雪默然無語。
    淚冬兒皺眉道:“你可知道言霏霏出身皮鼓之家?她的父親曾是洛陽有名的皮鼓師,還記得她講的那首鼓謠嗎?”
    香逸雪失蹤那兩日,淚冬兒急得到處找人,就在言霏霏的墳頭上,遇見一位灰衣老尼。
    灰衣老尼告訴淚冬兒,死者是她庵裏的香客,常常會來庵裏燒香,隔三差五捐些香油錢。
    有時候,言霏霏會在庵裏用杯香茶再走,與這老尼嘮叨一些家常瑣事,其父曾是洛陽鼓師之事,便是言霏霏在閑聊中告訴她的。
    言霏霏最後一次來庵堂,尼姑曾聽她在佛前許願,說是自己要做一件大事,求佛祖保佑她順遂如願。
    見過那位灰衣老尼之後,淚冬兒覺得言霏霏隱瞞了什麼,而這些被隱瞞的事才是導致她喪命的主因!
    香逸雪靜靜聽完,目光瞟著地麵,黯然傷神道:“我們能想到的,對方也能想到,隻怕等我們趕到洛陽,能提供線索的人早被滅口了!”
    言霏霏不服氣道:“總不能把人都殺光吧?!”
    香逸雪猶豫一下,岔開話題道:“冬兒,我隨著茂兄弟,先去一趟玉門關……”
    淚冬兒啊了一聲,奇怪道:“去玉門關做甚?你發現什麼線索?”
    香逸雪沒回答她的問題,眼中露出些許猶豫,自顧說下去道:“江湖傳言你我關係匪淺,我此番倉促離開京城,那些人找不到我,怕是會對你下手,你暫時不能回南越,我送你去華山住段時間如何?”
    淚冬兒反對道:“既然關係匪淺,那這一趟玉門關,怎麼能少得了我?!”
    香逸雪沉默片刻,婉言勸道:“此去不一定有危險,但風餐露宿在所難免,你一個姑娘家,何必跟著我們這些粗糙漢子吃苦頭?!”
    淚冬兒不屑一顧,語氣帶著幾分自豪,衝著香逸雪揮手道:“我又不是大戶人家的小姐,我從小就在爹爹的馬背上長大,你還擔心我吃不了這種苦頭嗎?我又不是長明樓的言霏霏……”
    話說了一半,她咬住舌頭,改口道:“我不是說她不好,我是說我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去玉門關是香逸雪心血來潮,肯定不在對方的預料之中,這一路並無多大的風險,讓淚冬兒跟著倒也無妨。茂勇也不介意淚冬兒隨行,還戲言有他們倆人護鏢,這趟鏢絕對無人敢劫。
    香逸雪知道她的心性,也是勸不動的主,妥協道:“我去查看馬匹,你先去休息吧,鏢隊天不亮就要啟程!”
    跟著鏢隊走了幾天鏢,他已經摸清楚鏢隊規矩,知道這會子該去馬廄,查看馬匹有沒有被喂飽。
    淚冬兒見香逸雪轉身,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三分撒嬌三分好奇道:“香大哥,你還沒告訴我,你去玉門關做啥?”
    香逸雪淡淡道:“走鏢!”
    說完,他輕輕抽走手腕,頭也不回地走了!
    淚冬兒愕然,本想追問幾句,看到他的背影,又生生把話咽下。
    香逸雪此刻的背影,一身短衫打扮,安靜得讓人壓抑,象是暴風雨前的寧靜,讓淚冬兒隱約覺得不安。
    離開京城本是她的願望,但當這願望真正實現,她又覺得那般不真實,眼前這個沉默背影,陌生得不似以前安之若素的香大哥!
    一模一樣的夢境,香逸雪推開密室的門,就見那人筆直背影,依舊站在劍台前,沉聲道:“為何要去玉門關?”
    香逸雪冷視道:“你是誰?”
    那人負手而立道:“很多問題,你不都有答案?”
    香逸雪笑了笑道:“沒錯,很多問題,你不都有答案!”
    那人沉默無聲,明明沒有說話,卻感到一股壓逼。香逸雪看著紫鳶劍,茫然道:“你喜歡這把劍?”
    那人反問道:“你厭惡這把劍?”
    香逸雪淡淡道:“它真美……”
    劍在眼前流光溢彩,香逸雪想起見到它的第一眼,精美絕倫光彩奪目,吸引著稚氣未消的他伸出手,卻被身後的父親告誡別動它。
    一晃,十幾年,過去!
    那人接口道:“但它沾滿血腥,奪走別人性命,甚至奪走你的父親,你一開始就從心裏厭惡它!”
    香逸雪望著那把劍,若有所思道:“你都知道!”
    那人沉聲道:“逃吧!渡過弱水河,出了玉門關,你就真正死在京城祖宅、那座被毀掉的機關陷阱裏了!”
    香逸雪翹起嘴角,似自嘲語氣道:“渡過那條看似簡單、卻難如登天的弱水河嗎?當年父親沒能渡過,憑什麼我就能渡過?”
    那人平靜道:“你真以為你是父親?你有他的擔當嗎?你有他的胸襟嗎?除了身體發膚,你還繼承什麼?!”
    香逸雪緩緩道:“父仇!”
    那人淡淡道:“你真想報仇嗎?你連劍都不願拿!”
    香逸雪道:“你殺心太重!”
    那人道:“人殺人還是劍殺人?你用扇子,還不是一樣殺人!”
    香逸雪冷漠道:“別逼我!”
    那人沉聲道:“哦,你想殺我?誰的殺心重?!”
    一聲雞鳴,宛如破曉之啼,那人身影消失眼前,香逸雪自夢中醒過來,就聽淚冬兒在門外叫他,鏢隊又要出發了!
    越往西走,山頭越多,鎮子越少。
    鏢隊白天都是匆匆趕路,隻敢在老地方打尖住店,途經某些有寨子的山頭,都按規矩打點妥當,才敢從人家地盤上通過。
    這次鏢隊西行千裏,路經馬邑、上郡、南陽等城池,再從隴西北上過金城,經過威武、張掖、敦煌等地,最後到達春風不度的玉門關。
    這一路還算順暢,前前後後十來車,都順利交付雇主。
    等過了安定古城,鏢隊隻剩三車鏢物,一輛是要押送南陽,一輛是隴西居山鎮,最後一輛則是玉門關。
    這日,鏢隊來到渭水鎮歇腳,茂勇說明早過了渭水橋,下午便能趕到南陽交付!
    香逸雪不是鏢師,便去鎮上酒鋪,一直喝到打烊,才醉意闌珊離開。
    進酒鋪時天正在下雨,離開之時雨下得越發大,香逸雪在雨夜裏兜兜轉轉,費了老半天才找到回客棧的路。
    客棧大門已經關了,連門口的一串燈籠,都被夥計收了進去,也難怪香逸雪第一次經過巷口,居然沒認出客棧的位置。
    香逸雪扶著客棧的院牆,步履蹣跚走了一段,才想起要翻牆而入!
    看來他真是醉糊塗了,就在他嘲笑之時,頭頂掠過一條黑影!
    酒,頓時醒了三分,破風之聲輕快明了,這表示黑影空手而出,香逸雪的第一反應是探子!
    客棧就他們一家鏢隊落腳,看來是被人盯上了,香逸雪腦中想著事,身子掠過院牆,直奔停鏢之地。
    值夜的恰好是茂勇,一刻都不曾懈怠過,但他沒看到任何人影,也沒聽到腳步聲音。
    聞著香逸雪身上酒氣,茂勇有些懷疑他看花眼了,但還是把鏢隊的人都叫醒了,讓他們亮出武器保護鏢車!
    這麼一折騰,酒醒了大半,香逸雪後悔自己冒失,萬一那黑影並非衝著鏢局而來,隻是路過或是衝著他和淚冬兒呢?!
    他沒弄清狀況就跟茂勇講了,搞得整個鏢隊都緊張兮兮,鏢師們最怕聽到劫鏢二字,這下子大家都睡不成覺,連淚冬兒都來幫著護鏢了!
    一夜,平安無事!
    香逸雪看著大家熬紅的眼睛,衝著茂勇愧疚得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茂勇卻隻是拍拍他的肩膀,非但沒怪他還抱拳感謝,說這趟走鏢讓香逸雪和淚冬兒都費心了!
    雨,越下越大,鏢隊卻不敢停留,一個個鬥笠蓑衣,護著鏢車出發了。
    前邊就是魏水橋,下了一夜大雨,將橋身衝刷幹淨。就在鏢隊過橋時,一處橋身坍塌,一輛鏢車掉進河中,偏巧就是南陽這車鏢物!
    所幸暗礁甚多,鏢車又很沉實,就算墜入河底,也不會被水衝走。
    茂勇找來兩條船,幾個水性好的漢子,停泊在出事地點。
    先要在兩船之間架好輪盤,輪盤上絞好繩索,再讓漢子們帶那繩索,潛到河底捆牢鏢車。通過轉動輪盤之力,把繩索慢慢收起,將鏢車拉出水麵,再合力拖到船上。
    這木橋斷得蹊蹺,斷處有人為痕跡,怕真是昨夜香逸雪看到的黑影所為!
    茂勇片刻不敢逗留,鏢車上岸就急急趕路,一路上不敢停歇休息,終在夜裏趕到交鏢地點。
    南陽城外三十裏的金寶山莊,一座建在官道岔口的莊宅。茂勇讓鏢隊停在門口,自己帶了趟子手,把一車鏢物送進金寶山莊。
    聽說鏢物到了,前院亮起燈火,開門的虯髯大漢,自稱此地管家,將人帶到前院。前院站著一人,同樣身材魁梧,額頭帶著刀疤,自稱莊主魏三,跟著遞來鏢單。
    這一趟所押的是暗標,茂勇也不知鏢箱所裝何物,僅憑雙方簽字畫押的鏢單交付。魏三遞來的鏢單無誤,茂勇雖有疑慮,但仍按照規矩交付鏢箱。
    魏三似乎特別心急,說了一句稍候,與管家抬箱就走,想必是急著開箱查看。茂勇還沒收到鏢利,隻得站在院中等候。
    一盞茶之後,魏莊主滿臉堆笑走出來,說是山莊現銀不足,賬房先生外出收賬,明日才能回來,鏢隊不如暫住一晚,明日取了鏢利再走。
    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外邊又是傾盆大雨,鏢隊早已人困馬乏,能夠借宿自是好事,隻是莊子看起來有些古怪。
    莊裏好像就是莊主和管家,此刻隻剩莊主一人出來,茂勇瞄到他的袖邊和袍子的膝蓋處,剛剛濺上不少新鮮血點。
    按照他多年走江湖的經驗,這是將人打倒在地,又蹲在對方身邊行刺所留的血跡。如此拙劣的行凶手法,那是什麼飛賊大盜,倒似一般的土賊流寇。
    鏢利還沒有拿到,茂勇自是不能離開,且看他玩什麼花樣,當下抱拳假裝感謝,便讓人叫鏢隊進來!
    淚冬兒進門片刻,就將茂勇拉到一邊,跟他說山莊有問題,茂勇隻說鏢利還沒拿到,先前打撈鏢車費用甚大,若是連鏢利都落空了,那這趟鏢還要倒貼錢!
    茂勇跟淚冬兒開玩笑,說再這麼折騰下去,鏢局就真要倒閉了!
    不遠處,香逸雪摸案台的手一頓,楞了片刻才兀自回神,想來金寶山莊空置已久,案台上落了厚厚一層灰。
    莊主親自帶他們去廂房休息,也不管他們的茶水吃食,鏢隊得到茂勇的暗示,個個心知肚明,此番隻裝著困倦,進屋便吹燈睡覺。
    約莫一個時辰,魏莊主鬼鬼祟祟,摸到鏢車停放房間,拿出葦杆捅破窗紙,對嘴往裏吹迷煙。
    “別吹了,吹這麼多,人都被你嗆死了!”
    雪刀架在魏莊主的脖子上,淚冬兒忽然出現在他身後,嚇得魏莊主腿腳都發軟了。淚冬兒愛管閑事的毛病,倒是一點都沒改變,茂勇能夠解決的事情,她非要跟來湊熱鬧。
    廊下燈火亮起,茂勇喝聲傳來:“你這賊還不說實話,哪弄來的鏢單,真正的魏莊主呢?”
    茂勇就在廊下審問那賊,不遠處的一間廂房裏,香逸雪已經躺在床上,迷迷糊糊聽著動靜,心裏有一茬沒一茬想著,這座久無人住的莊子,又怎會有鏢押來此地?
    那賊要麼認識莊主,從莊主手上奪了鏢單,要麼他確實就是鏢主,利用這座空宅取貨,三更半夜吹進迷香,不僅能夠賴了鏢利,還順手牽羊擄劫鏢隊!
    “你又來了!”夢境一再重複,密室、那人、紫鳶劍,那人冷峭背影和沉著語氣:“想逃就逃,為何一再回頭?”
    香逸雪反駁道:“誰說我要逃?我去弱水河,找一個答案!”
    那人沉聲道:“那這答案重要嗎?跟京城命案有關嗎?能化解紫鳶的危機嗎?”
    香逸雪道:“你不是很了解我?!總是替我發問,總是替我回答!”
    那人道:“因為你總是不敢麵對,不敢麵對現實,不敢麵對自己,不敢麵對周遭改變的一切!”
    香逸雪道:“改變不難,難在不變!”
    那人道:“所以,京城之事不過借口,你想逃避的是紫鳶!”
    香逸雪道:“我沒那麼怯弱!”
    那人道:“你沒那麼勇敢!逃,也需要勇氣!”
    香逸雪道:“人有諸多麵相,善惡美醜真偽,而你卻是我最不願看到的那種麵相!”
    那人道:“哪一種?”
    香逸雪道:“冷酷、無情、好殺、黑暗!”
    那人道:“你這樣認為?”
    香逸雪道:“你從容隻因你冷酷;你鎮定隻因你無情,你果決隻因你好殺,你無畏隻因你本身就是黑暗!”
    那人道:“所以?”
    香逸雪道:“我不能讓你主導,我不會忘記初衷,父親雖然沒有言教,但他用行動教我懂得忠義仁孝!”
    那人道:“失敗者!”
    香逸雪怒道:“不準你汙蔑父親!”
    那人道:“我沒汙蔑父親,我隻是陳述事實,汙蔑父親的人是你!父親活著的時候,你何曾認同過父親?父親死後,你又認同過紫鳶嗎?”
    香逸雪道:“我有自己的做法,紫鳶,不該重複老路!”
    那人道:“若是正途,何懼重複?你另辟途徑,不就是否定前人!”
    香逸雪道:“人不同,道不同,父親自有他的道,無需別人認同。”
    那人道:“道不同,不相為謀,你隻怨父親不多與你言語,但你可曾想過,其實是你不願入他的道!”
    香逸雪道:“為何要入他的道?就因他是我的父親?”
    那人道:“你不曾入局,看到的隻是結局,而非艱辛過程。若世上的事情,都以結局來評判,重病者何必救,行凶者何必抓,反正最終人都是要死!”
    香逸雪道:“謬論!”
    那人道:“我的話當真荒謬嗎?!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你又怎知當中曲折?!其實你沒資格評判別人,無論是父親還是任滄浪,你隻能說他們都是失敗者,但恰恰這一點又是你不敢承認的事實!難道在你那雙幼稚的眼中,父親隻能是不敗的神話嗎?”
    香逸雪怒道:“你……”
    那人沉聲道:“現在換我來評價你,你不從容隻因你固執,你不鎮定隻因你偏激,你不果決隻因你怯弱,你不無畏隻因你怕輸!”
    “香莊主,香莊主?”茂勇在外邊拍門,聲音帶了急切,道:“醒一醒,我有事想找你商量……”
    門咯吱一下打開,香逸雪披著袍子,看看茂勇熬紅的眼睛,再看看破曉的天色,狐疑道:“什麼事?”
    光線昏暗的前廳,擺放兩具屍體,一具裝在鏢箱裏,地上一灘屍水,散發可怕的惡臭,鏢局的人都捂著鼻子,根據假冒莊主的賊人朱貴說,真正的莊主就是這具被鏢車運來的屍體,而茂勇該跟這具屍體討要鏢利!
    另一具屍體就是管家,兩個時辰前在屋內,被朱貴用刀捅死了。管家自然也是假冒,跟朱貴一樣是土賊,常在太行山一帶混跡,外號叫做草燈子。
    十年前,魏三、草燈子和朱貴,同跟一個山寨老大混飯吃,後來山寨老大惹上橫禍,山寨上下一夕被滅,他們三人當時是被派下山才逃過一劫!
    山寨藏了不少寶貝,鎖匙掛在老大腰上,平時任誰都摸不得。這會子老大死翹了,三人壯膽取下鑰匙,打開老大的寶庫,裝滿一箱寶貝逃走。
    等他們逃下山,到一處安全地方,拿出這一箱寶貝,其餘倆人提議均分,但卻被精明的魏三阻止,說是風頭沒過不能賣,每人先拿些碎銀渡日,等過幾年風平浪靜,再把這批珠寶賣掉!
    那倆人驚魂未定,雖是貪財之輩,卻也是怕死之徒,便依了魏三建議,雇了馬車將寶貝運到京城第一字號的龍鳳銀樓寄存。
    銀樓給了三塊信符,三塊齊全才能取物,三人各自保管一塊,約好十年京城再見,此後各自營生再無聯係。
    一晃十年過去了,三人在約定地點見麵,其餘倆人仍是土賊行當,魏三卻用當初的碎銀發家,甚至買下這座金寶山莊,無需這批珠寶就過得很富裕,看得另外倆人很是心羨佩服。
    魏三說他已經找好買主,幾個平時與他做絲綢買賣的樓蘭商人,東西帶到樓蘭賣掉比流落中原要穩妥安全。
    那倆人對山寨被滅仍是心有餘悸,聽魏三這麼一講都覺他想得周全,接下來的事都聽從魏三安排。
    三人同去鴻福樓取出箱子,又找到臨安鏢局托鏢,本來講好三人跟鏢隊同行,但就在出發前夜魏三失蹤了,銀票包袱統統都在房內,連同這張簽字畫押的鏢單。
    倆人在京城找了幾天,也不見魏三的蹤影,而押送鏢隊早已出城,倆人隻得日夜兼程,趕到魏三所說的金寶山莊,卻發現此地隻是一座空宅。
    幸好,鏢單還在他們手裏,山莊恰好又沒別人,他們可以冒充主人領物。
    自從魏三失蹤之後,那倆人就在相互提防,同時又都懷疑魏三搞鬼,但等鏢車運來魏三的屍體,那倆人同時都拔出刀子。
    茂勇等在外邊的時候,朱貴和草燈子就在內室打鬥,終究草燈子力氣不敵朱貴,死在朱貴的尖刀之下。
    等殺了草燈子,朱貴又有些後悔,萬一不是草燈子,那又會是誰幹的?裝珠寶的箱子裝了魏三屍體,那一箱珠寶又上哪裏去了?會不會是鏢師監守自盜?!
    朱貴抱著這樣的想法,又出來騙鏢隊留宿山莊,打算迷倒鏢師撬開剩下兩輛鏢車,就算找不到自己的寶貝,也可以順點東西充抵。
    茂勇雖是三流鏢局的鏢師,但好歹也走了十來年鏢,且不說看對方的言行舉止,就聞對方身上的臊子味,就知道他們都是睡草褥的人,哪裏像這金寶山莊的主人?!
    朱貴垂頭喪氣靠著鏢箱,頭就緊挨魏三的屍體,這屋裏就他不嫌那屍體臭。
    香逸雪捂著鼻子,望著那具屍體,對茂勇道:“屍體真是魏三?不會是相似之人?”
    茂勇皺眉道:“我方才也這樣問過他!”
    “他化成灰我都認得,胸口腳上都有黑痣,不信你們自己來看!”一旁的朱貴抬起頭,衝著近在咫尺的屍體,啐一口吐沫星子道:“這鬼地方哪有樓蘭商人,他從一開始就騙了老子,我看他也是想獨吞那批珠寶!”
    茂勇將香逸雪拖到廊下,麵露難色道:“那橋斷得委實蹊蹺,要做手腳怕也在此,但我還有兩車鏢物,沒時間在此多做停留……”
    香逸雪尚未搭話,就聽淚冬兒在背後道:“我看這樣吧,茂大哥帶鏢隊先行,我和香大哥回渭水橋,找附近船夫問問情況,大家就在玉門關碰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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