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鳶之戰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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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掌櫃這些天很是著急,京城商賈都想拿到秋崇炸督辦的買賣,秋府大門都快被人擠破了,就連老烏鴉都忙著找人牽線搭橋,找不到秋家父子就找慕容心或者秦玉玦,但凡能跟秋家扯上關係的人都尋了個遍,隻可惜說得上話的人都不肯幫忙,把他急得整夜裏都睡不著覺。
別人都在私下運作,唯獨不見東家行動,白天陪著淚冬兒遊山玩水,晚上伴著言霏霏歌台舞榭,倒似來京城消遣來著!
這一日,香逸雪正陪淚冬兒在報恩寺上香,據說報恩寺的菩薩特別靈,淚冬兒便為其父供上靈牌,希望能減輕父親生前殺業,就見張掌櫃和賬房先生匆匆趕來。
張掌櫃弄來一張墨藝坊請柬,三年一次的四藝奪魁,請的都是當今天下聲名鵲起的才子。
張掌櫃弄到這樣一張請柬,著實費了不少心思,誰料東家打開看了一眼,便將請柬遞還給他,臉上笑道:“你弄這來作甚?”
張掌櫃擺出一副你有所不知的神情,瞪圓眼睛理直氣壯道:“這可是天下聞名的奪魁,琴棋書畫詩詞曲賦,怎少得了京城公子秋無怨?!”
香逸雪笑道:“他去便是,與我何幹?”
張掌櫃愕然道:“東家不與他會麵?”
香逸雪淡淡道:“琴棋書畫的地方,想那秋無怨也是雅士,斷不會與人在那種地方談生意,與其讓他厭惡還不如不去!”
好不容易才弄來的請柬,東家輕描淡寫說句不去。張掌櫃急得嘴角都要冒泡,隻管扯著他的袖子道:“您在墨藝坊都不談,那就找不到地方談了,秋家本來就不待見咱們,不去那裏麵根本見不著人!”
香逸雪笑著勸道:“人家不想見我們,硬湊上去,也談不成事啊!”
見東家一副不想去,張掌櫃急得要跳腳,直拿眼神瞅淚冬兒,希望她能幫著說話。
淚冬兒初來京城對什麼都好奇,再加上她是江湖兒女,平常見慣擂台比武,但這四藝奪魁卻沒見過,張掌櫃又眼巴巴看著她,當下便拿過那請柬笑道:“我也隻會下盤棋,琴、書、畫那三樣,卻是一竅不通!”
香逸雪笑道:“你想去?”
淚冬兒嗯了一聲,卻又改口道:“你若不想見那些人,那便不去,我也不是非要見識!”
香逸雪看了一眼張掌櫃,話卻是對淚冬兒道:“我也不是討厭他們,隻是愛不與他們打交道,不過請柬都已經拿來,去見識一下也無不可!”
為期三天的墨藝坊四藝奪魁,比淚冬兒想的要有趣一些。除了比琴棋書畫之外,還有鬥茶、酒、花、鳥、燈、繡等等助興之樂,這倒是讓她大開眼界,慶幸沒浪費那張請柬,看到各式各樣的花鳥燈繡,個個爭奇鬥豔名貴殊絕,隻看得她眼花繚亂飽足眼福。
在這些助興之樂中,最讓她驚歎的是那些繡娘,從小跟著父親隻會拿劍的她,非常羨慕繡娘們能當眾秀出一幅幅活靈活現、栩栩如生的花鳥魚鴛。
她也想給心上人繡香包,卻羞於自己拙劣的女紅,當下便支開香逸雪,與那繡娘討教經驗。
香逸雪得了空閑,四處隨意看看,早年豐富遊曆讓他見多識廣,鬥茶鬥酒鬥花對他這種做過茶、酒、香料買賣的商人來說根本不值一提,有哪個出色的茶酒商人沒品過天下好酒香茗?有哪個出色的香料商人不識得天下草木茗卉?也隻有這些終日窩在房內填詞弄賦的文人覺得稀罕。
香逸雪眼角掃到一株黃金玫瑰,用那昂貴的玉盆栽著,飾著用瑪瑙雕的瓢蟲,幾名才子圍著作詩,那場景甚是可笑!
想當初他為香料渡海去了西國,一望無際的平原上都是這種黃金玫瑰,開花時節堆積成山的花瓣,洗淨後倒進大鍋蒸煮,玫瑰香露便是由此而來。
這還不算什麼,佃戶們還會摘下嫩頭炒食,一盤不知要消耗多少花株,給這玫瑰主人看到怕要瞪掉眼珠吧?!
肩膀被人撞了一下,香逸雪聞到一股酒香,兩位侍者邊走邊說,拿酒壺的那位撞到他,濺了些酒在他身上。
侍者忙不迭的道歉,香逸雪卻被酒香吸引,打聽得知這酒是位自稱醉書生的人,用祖傳秘法釀出的桂花酒。
新酒竟能如此醇厚?聞香味看色澤,抵得過陳年老酒。香逸雪頓覺新奇,與那侍者討來一杯,細細品嚐之後,不由哂然一笑。
什麼祖傳秘法,不過是百年的落英繽紛勾兌了百年的竹葉青,這位仁兄大概怕人喝出名堂,便又加了一些桂花香露在裏邊,經他這麼一混香氣色澤尚可,但口感實不如單獨飲落英繽紛或者是竹葉青!
沽名釣譽的人比比皆是,連這種無足輕重的鬥酒,都要弄虛作假博得賀彩。香逸雪放了那酒杯,正想去前邊看看鬥茶,就見不少拿棍子的家丁,急匆匆往繡苑那邊跑去。
香逸雪猶豫一下跟了過去,就見繡苑門口圍著一圈人,議論紛紛墊腳張望,乒呤乓啷的打鬥聲從裏邊傳來。
趁著周邊擁擠,香逸雪掠過家丁,順手點了他們的麻穴,讓他們一盞茶內動彈不得。
淚冬兒果然與人正在打鬥,對方是廿來歲的華服男子,香逸雪隻覺得他似有些臉熟,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倆人拳來腳往打得激烈,將這好端端的繡苑打得狼藉一片,滿地是砸爛的繡機和五顏六色的繡布,還躺著七八個呻吟的家丁護院,繡娘和賓客早就嚇得跑開了,隻剩一位白衣公子站在一旁漠然觀望。
香逸雪捉準空隙閃身而入,擋在打鬥倆人中間,一手捉住淚冬兒的手腕,一手拉住華服男子的手肘,沉聲道:“兩位,適可而止!”
“香大哥,他跟那戲子都是一丘之貉!”淚冬兒瞪著那華服男子,手指著不遠處的白衣公子,鄙夷道:“什麼京城公子,我呸,不要臉的戲子!”
香逸雪方才隻顧看那華服男子,竟然沒注意到這位白衣公子,居然是京城四公子之一的秦玉玦。
秦玉玦可不是一般戲子,三歲隨父進宮唱戲,太後聽了便對左右道,此娃天生學戲的料兒。
太後的金口一開,秦玉玨尚未拜師,就已名滿京城。前有柳三變奉聖旨填詞,後有秦玉玦奉懿旨唱戲,能請動他的也隻有當朝權貴和皇親國戚!
淚冬兒不知輕重當庭辱罵,秦玉玨若真較起勁來,怕又惹上一個大麻煩!香逸雪頓時懊惱,早知她懵懂無知,就不該帶她來這種地方。
華服男子聞言更怒,甩掉香逸雪的手,指著她的鼻子罵道:“賤婢,再敢出言不遜,打入大牢發配邊疆!”
香逸雪聽這官腔,腦子驟然轉過彎,此人便是四公子之中的慕容心,難怪方才就覺得他十分臉熟,五年前與銀蘭來京曾在報恩寺見過他。
看來秋無怨並沒來參加這屆的四藝奪魁,倒是其他兩位公子前來湊熱鬧了。
慕容心的老爹可是刑部尚書,他自己則是太子侍讀,要說把淚冬兒發配邊疆,還真不是一句唬人的話!
這下子真真麻煩了,秋無怨本就不待見香家,偏偏淚冬兒又得罪這二位,三位公子本就枝連一氣,張掌櫃若知曉那張寶貝請柬就換來這結果,怕是要哭暈在櫃台裏了!
“你罵誰賤婢?誰是你的奴才?”淚冬兒可不管他是什麼人,聽他一口官腔就生厭,方才也是因此才動手,當下冷笑回敬道:“當了幾年朱門酒肉臭的官,就好似別人都是你的奴才,你有本事與我單打獨鬥,輸了自己找個木樁撞死,拿你發配還嫌浪費官家糧食!”
“賤婢找死!”
“我看你是不敢,縮頭烏龜!”
“賤婢,今日不給你顏色,我就不姓慕容!”
倆人罵著又要動手,眼見香逸雪攔不住了,就聽著秦玉玨冷冷道:“算了,她罵得也沒錯,我本就是個戲子!”
慕容心一時愕然,淚冬兒卻冷笑道:“不要臉!”
秦玉玦卻是一笑,落落寡歡地道:“不過是個戲子,要不要臉,由得人去說罷!”
淚冬兒啐道:“惺惺作態!”
“無禮!”香逸雪沉下臉來,眼睛瞪著淚冬兒,嚴厲教訓道:“出言不遜毫無家教,難得人家寬宏大量,不與你個小丫頭計較,還不快向兩位公子認錯賠罪!”
淚冬兒賭氣,脫口道:“我不!”
香逸雪拔高聲音,疾聲厲色道:“賠罪!”
淚冬兒呆呆望著香逸雪,傷心又難以置信道:“你凶我……”
見淚冬兒委屈的神情,那淚珠子在眼裏滾動,香逸雪忍不住心軟了,臉上神色稍稍霽和,語氣依舊訓斥道:“你要鬧到什麼時候,還不快跟人家賠罪!”
慕容心眼睛瞟著香逸雪,似在琢磨這倆人關係,此刻冷笑道:“怎麼又出來一個唱紅臉的?你們當京城是什麼地方?信不信我一句話就能要你們的命?”
一句話就要了他們的命,這人真拿自個當天子了!淚冬兒正待出言譏諷,香逸雪將她拉到身後,上前陪笑作揖道:“她初來乍到不懂規矩,無意衝撞二位公子,冒犯之處還請海涵,我替她向二位賠罪了!”
說完,香逸雪一揖到地,氣得淚冬兒一旁跺腳!
“賠罪不敢當,你就是香老板吧?”秦玉玨臉上掛著淡淡笑容,但卻又讓人看得心寒,不愧是那台上的戲子,將這表情做到極致,不痛不癢道:“你有心思多用在別處,跟我這胡攪蠻纏沒有用,我也隻是個戲子幫不上你說話!”
香逸雪聞言詫異,再看那淚冬兒,卻見她避開眼神,當下心裏猜到一二,怕是淚冬兒聽了張掌櫃的話,私下找他們幫忙秋府之事。誰料這倆人並不買帳,淚冬兒向來任性慣了,事情沒成又言語不和,一怒之下大打出手。
秦玉玨語氣譏諷綿裏藏針,但聽意思卻是不欲計較,隻是警告他們莫再糾纏。慕容心卻不好說話,一臉欲拿人治罪的模樣,早就聽聞四公子裏就屬他脾氣最劣。
香逸雪少不得按捺性子,對他拱手作揖道:“兩位公子乃是京城名宿,大人大量慧眼靈心,犯不著與個不懂規矩的鄉野丫頭計較!”
慕容心冷笑道:“鄉野?你是在美言她,還是貶低鄉女?她根本就是瘋狗!改明兒我要找坊主一敘,這墨藝坊都成什麼地方了,連瘋狗都能進來亂吠!”
有道是好男不與女鬥,這慕容心倒也真是,爭鋒相對絲毫不讓!香逸雪隻管看著淚冬兒,扣著她的脈門不讓她出聲,受不得這一時的氣,日後又會惹來無盡的麻煩!
淚冬兒肺快氣炸了,銀牙咬得咯咯作響,偏偏脈門被扣開不了口。方才較量的時候她就察覺,慕容心的手下功夫一般,那張嘴倒是尖酸刻薄,還端著高高在上的官架。
偏偏慕容心意猶未盡,盯著淚冬兒挑釁道:“方才還叫囂得厲害,這會子又成啞巴了?”
淚冬兒徹底氣暈了,這會子倒不是瞪慕容心,而是恨恨盯著香逸雪,那意思是你快把我放開,讓我打得他明白誰才是狗!
香逸雪隻是眼觀鼻鼻觀心,一副任憑對方罵的表情,你若不嫌累我就站著聽,等你發泄完了各自散人。
“好了,慕容兄,走吧!”
秦玉玨似覺無聊,便要拉他離去。
“也罷,這地方汙濁,什麼人都有,壞了聽琴的興致!”
慕容心冷哼一聲,投來鄙夷一眼,便與秦玉玨一同離開。
秦玉玨和慕容心離開了,那些家丁圍了上來,墨藝坊的坊主有請。
香逸雪扣著淚冬兒的手腕,不讓她去追那慕容心,一起去見墨藝坊的主人。淚冬兒砸了人家的場子,少不了又是一番賠罪。
淚冬兒脈門被扣,既無法動彈,也不好開口,隻能一旁生悶氣。
香逸雪隻管與墨藝坊的主人商談賠禮,不僅砸壞物件悉數賠償,受傷家丁的湯藥診金,還要擇日在京城最好酒樓包下幾桌賠罪酒才算了事。
等出了墨藝坊,坐上馬車回頭,香逸雪才鬆開手,淡淡道:“你都聽到了,這裏比不得南越,忍不住一時之氣,隻會惹來更多麻煩!”
繡苑損毀慕容心也有份,但墨藝坊隻找他們算賬,慕容心打完拍屁股走人,香逸雪卻要跟人賠禮道歉,還要替他負擔那份賠金!
淚冬兒憤然道:“這算什麼?明明他們有錯在先,那個秦玉玦不是好人,我本想請他幫忙約見秋無怨,但他卻拿我當那種人……”
“哪種人?”
淚冬兒臉上緋紅,似是難以啟齒,低聲道:“言霏霏……”
香逸雪隻是一笑,撩起簾子示意她看街上,心平氣和地道:“京城女子出門都會帶貼身婢女,你身邊沒帶婢女又主動搭訕,秦公子會誤會倒也不奇怪!”
淚冬兒聞言探出頭去,看了一會又縮回頭來,心裏倒是沒那麼氣憤,嘴上依舊不服氣道:“總之他不是好人,當麵一套背後一套,我最是討厭這種人,比那個慕容心陰險多了,你以後遇到他可要小心!”
香逸雪嗯了一聲,看到街頭的雜耍,心思又飄到九霄外。
那一年看到街頭賣藝,有幾個頑劣的富家子,不顧班主的苦苦哀求,非要班中的小童翻跟頭,等他們看到孩童已翻幾百,隻累得是口吐白沫,那些富家子仍不肯罷休,非要那小童翻足一千!
銀蘭順手拿起木棍,一棍打斷為首者的腿,第二棍打折幫凶者胳膊,為此驚動了六扇門的人,京城貼上通緝他們的畫像。他們在侯府躲避了幾日,滄海玉才把此事壓下去。
天水山莊真真是擅劍之後,香逸雪猶記他出手的招式,縱是毫無內力的打擊,卻也洗練幹淨大氣斐然。
那日他隻顧教訓銀蘭沉不住氣,大庭廣眾之下出手自找麻煩,卻忘了銀蘭這身武功因何被廢。
當初與月無涯在鳳凰嶺對決,銀蘭為救他用了師門的禁忌之招,一身功力從此被廢,那時他還埋怨銀蘭傻得可以,卻不知銀蘭為了救他毫不猶豫。
“香大哥,這不是回客棧的路,我們還要去哪裏?”
馬車一頭紮進狹窄巷子,車廂蹭到牆壁東搖西晃,把香逸雪搖得回了神,掀開簾子想問那車夫,卻看見巷口幾個持弩的鬥笠人。
“不妙,走!”
眨眼間,巷子兩端弩箭齊發,十幾隻弩箭破空而來,就聽得馬和車夫的慘叫聲,而香逸雪已經拉著淚冬兒躍上高牆,翻過重重屋脊和牆沿,拐到巷口鬥笠人已經跑了。
車夫和馬都被射成刺蝟,倒在地上都沒了氣,馬車仍是折桂客棧的馬車,但車夫卻在回來時換掉了,正巧墨藝坊出了事情,他們倆人誰都沒有留意到。
“一定是那慕容心!”回折桂客棧的路上,淚冬兒怒氣騰騰道:“慕容府在哪裏?今夜就找他了結!”
“你怎知是那慕容公子?”香逸雪抬了眼皮,玩笑似口吻道:“鬥笠上寫字了?”
淚冬兒一時語塞,又不甘心道:“除了他還能有誰?你這溫吞性子,又不會與別人結怨……”
“不一定是結怨,但要接下那批官辦買賣,香家和老烏鴉的作坊鋪子便是某些人眼中的香餑餑!”香逸雪怕她衝動跑去慕容府,便把事情全扯到生意上道:“商人做事總要謀利,眼下臨時搭建作坊,一來沒那麼大的本金,二來不易找到熟手工匠。畢竟是官辦的買賣,做不好上頭治罪,秋崇炸也不敢隨便給人,這便是此事懸而未決的關鍵!”
淚冬兒迷惑不解道:“那該跟你談生意,為何要派人殺你?”
香逸雪淡淡道:“方才那隻是恐嚇,我若還不答應,他們才會動真格!”
淚冬兒皺眉道:“他們都是些什麼人?”
香逸雪抬了眼皮,敷衍道:“什麼人都有,江南江北洛陽西口,還有幾個西域商人,你要一個個追查嗎?”
淚冬兒聞言泄氣,片刻又天真問道:“你與老烏鴉堅決不賣作坊,秋崇炸找不到能接手的人,最後不是還得把買賣交給你們嗎?!”
“哪有這麼簡單,他總能找到人,隻是時間而已!”香逸雪勉強一笑,似是十分疲憊,強打精神道:“所以我勸老烏鴉,一起把作坊賣掉!”
淚冬兒皺眉道:“你要便宜別人?”
香逸雪淡淡笑道:“都沒地方砍柴了,還留著斧頭幹嘛?如今這些人找上門來,我這邊還能應付,就不知老烏鴉那邊情況如何!”
淚冬兒揚眉道:“他沒保鏢?”
香逸雪淡淡道:“請了不少!”
淚冬兒奇怪道:“那你擔心什麼?”
香逸雪平靜道:“擔心他的保鏢被人收買!”
淚冬兒皺眉道:“張掌櫃說他是你的死對頭,你幹嘛要為他擔心?”
香逸雪搖頭道:“我不是擔心他這個人,我是擔心他的作坊,他的作坊加上香家作坊,就能拿下秋崇炸督辦的買賣!”
淚冬兒一頭霧水道:“那又如何?”
香逸雪反問她道:“是瓢值錢還是酒葫蘆值錢?一隻酒葫蘆市價抵過五六隻瓢,而你將酒葫蘆一分為二,結果也隻是得那兩隻瓢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