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chapter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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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點什麼吧。”江靖堯淡淡地開口道。
於鶴猛地抬起頭望向他,眼神裏寫滿了迷茫。
“好歹咱們也認識了三年了,就這麼沒話可聊?”江靖堯覺得有些好笑,不知道是笑自己還是於鶴。
“說什麼……”於鶴喏喏地開口道。
“想說什麼就說什麼,真服你了,榆木腦袋!”江靖堯沒好氣道。
於鶴怔了怔,目光緩緩流到湖麵,暗色的水麵在霓虹燈的照耀下倒映出外麵精致的雕花欄杆。
“那……你和宋然……還好麼?”
小心翼翼地詢問結果換來的依然是一通亂發的脾氣。
“你有毛病吧,老提她做什麼,你喜歡她?”
“不是……”於鶴趕緊小聲反駁道。
江靖堯不耐煩地搖搖手:“行了行了,你別說話了,有時候我真想把你腦袋撬開看看裏麵裝了些什麼。”
兩個人都突然沉默了,過了很久,江靖堯才緩緩開口道:“我們分手了。”
於鶴點點頭,突然想起了什麼猛地看向江靖堯,但隻是一瞬,便馬上轉過頭,遲疑了很久才道:
“那你為什麼不和她考同一所學校呢,或者……你為什麼不去A大呢……”
所有的秘密在被人發掘的前一刻都是自以為隱藏的很巧妙,就像江靖堯,他在一刹那卻開始想不明白了,自己當初處心積慮地要和於鶴來同一所學校報同一個專業到底是為什麼,這個秘密難道不是自己親手織成的麼,為何現在連自己都開始搞不清楚,放棄了優秀的宋然,拒絕了人人羨豔的A大,跑到這個地方和一個男生坐在一起談心說意是為了什麼呢。
“我本來以為,上了大學一切都會變好的。”於鶴繼續小聲說道。
“可是事情似乎總是在朝著意想不到的方向發展,為什麼一切都不一樣了呢……”
“你這家夥怎麼總是神神叨叨的,怎麼就朝著意想不到……”話說一半,江靖堯卻猛然打住,笑了笑,轉過頭:“放心吧,都會好的。”
“什麼?”於鶴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抬頭看著江靖堯。
江靖堯不耐煩地搖搖頭:“沒什麼,我想回去了。”說罷,便站起身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和高中不同的是,大學生活個人空間倒是給的很足,雖然也是一天到晚無聊的活動節目,但是像江靖堯這種連課都不去上,或者是像於鶴這種隻知道讀書的,自然也不會有什麼興趣。
政法學院學生會組織了一次與藝術院的聯誼,二十人左右,學生會主席為了勸導江靖堯真是什麼招都使了,就差跪地磕頭了,不為別的,他一去肯定能從藝術院拉到不少漂亮妹子,特別是當妹子們聽說江靖堯家裏還稍微襯得上兩個的時候,一時間更是趨之若鶩,甚至不少同誌都踴躍報名隻為“一睹芳容”,能不能參加上就另當別論了。
其實在大學這種魚龍混雜的地界,還真不乏俊男靚女,江靖堯也不算特別突兀,但偏偏就是他這種有點不識好歹將所有人都拒之千裏的性子,小姑娘還特別喜歡往上貼。
此貼一經發表,有心者更是在後麵添上組織者“政法學院XX級法學係江靖堯”幾個大字,一時間此貼點擊率更是居高不下,這人也是料定了江靖堯不會看,孫子兵法裏那句“知己知彼方百戰不殆”還真是說的沒錯。
江靖堯當時同意參加聯誼隻提了一個要求:“把師教係的於鶴叫過去,他同意了我就去,我老鄉嘛。”
而於鶴他又不像江靖堯,學生會隨口胡扯幾個類似於“可以加操行分”的理由就輕易把他騙了過來。
學生會辦公室幾個“高層”開始對著電腦忙了起來,根據學號查照片,把那幾個大美女全留了下來,然後再隨意找幾個長相比較愛國的男生,至於江靖堯,大不了就說他那天有事不能去了。
可是他們怎麼也沒料到,當江靖堯和於鶴一起出現在包間門口的時候,整個場麵有些微妙的失控。
漂亮女生們興高采烈地衝江靖堯招著手,學生會主席臉色瞬間變得鐵青,悻悻地坐回座位和其他幾個男生麵麵相覷。
“我……還是不進了吧。”於鶴看見裏麵坐了一排的美女外加幾個凶神惡煞的學生會成員,下意識地就打起了退堂鼓。
“來都來了。”江靖堯才不管那麼多,拉著他就往裏走。
於鶴跟在後麵細細地掙紮著,江靖堯回頭瞪了他一眼,於鶴立馬老實的停下了掙紮,任由他拉著進去。
趁著菜品還沒上齊的功夫,幾個女生熱情地做起了自我介紹,特別是學音樂的,聲音婉轉動聽,聽起來就像在唱歌一樣,江靖堯有些不耐煩,心裏拿這些女生和宋然從頭到腳好好比較一番之後得出了庸脂俗粉的結論。
“我叫魏寧遠,政法學院學生會主席。”
“我叫陳淄陽,政法學院團工委副書記。”
“江靖堯。”
到自己了,於鶴愣了一愣,頭也不敢抬,幾個簡單的詞語卡在喉嚨裏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江靖堯拿腿碰了他一下,本想用眼神示意一番,誰知這傻子連頭也不抬。
“我……我叫於鶴……”
“哪個鶴?”對麵一個化著精致淡妝的女生問了一句。
得到了美女的青睞,於鶴頓時感覺有些小小的不可思議,馬上結結巴巴的開口:“鶴……是白鶴的鶴……”
江靖堯翻了個白眼,把頭轉向一邊。
“鶴立雞群的鶴啊?”女生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巧笑道:“你有沒有想過改名?”
於鶴頗為不解,他抬頭詫異地看了對方一眼,然後搖搖頭:“為什麼要改名字……”
“叫於雀,怎麼樣。”
“嗯?”
“麻雀的雀。”話音剛落,在場的人除了於鶴全部一齊笑了起來,江靖堯把頭朝向一邊,更是笑的身子都在顫抖。
於鶴不覺得有什麼好笑,名字更是代表了父母對孩子的殷切希望,他不希望被別人拿來當成是玩笑的話引。
於鶴漲的滿臉通紅,手在桌底慢慢收緊。
“你的名字就很好聽麼?”此話一出,在場的人都有點愣住,那個學生會主席更是滿臉驚詫,要知道對麵那個女生可是學校出了名的美人,追她的人能從教室排到校門口,開玩笑說明人家美女看得起他,於鶴不知道感恩還要反嗆人家,這樣的,這輩子就隻能打光棍了。
江靖堯看向於鶴,嘴角揚起意味深長的笑容。
“我叫郭妍蕊,雖然名字一般,但我擔得起。”女生哂笑道,然後把目光轉向坐在一旁的江靖堯:“聽說你是法學專業的?”
江靖堯點點頭。
“不錯啊,將來是準備考律師麼還是公務員?”
“如果早知道這樣,我就報師教了。”沒有回答郭妍蕊,而是沒頭沒尾地來了這麼一句。
“什麼?”郭妍蕊詫異地看向他。
於鶴坐在一邊,努力將頭埋低,鼻頭發酸,他用力呼吸著,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飯菜的香氣卻讓他有些反胃,對麵女生銀鈴般的笑聲此時在他的耳朵裏變得尖銳刺耳。
服務員走進包間將一道道精致的菜擺上桌,開了一箱子啤酒,幾個人馬上嚷嚷著開喝,幾個女生開始還矜持的很,幾杯酒下肚再加上氣氛正好,索性就大開酒架大口暢飲起來,學生會那幾個更是開啟了拚酒模式,對麵幾個美女就不停灌他們酒,還有女生掏出手機對著他們的醉態就是一陣亂拍。
酒品頗好這一點,江靖堯倒是和鄭禮揚很像。
“聽說你有鋼琴六級證書?”郭妍蕊坐到江靖堯旁邊對他舉起酒杯,莞爾一笑:“我八級,你是不得敬我一杯。”
江靖堯笑了笑,卻看不出什麼情緒,他把杯子往郭妍蕊的酒杯上隨意一碰,然後抿了一小口。
郭妍蕊臉色有些難看,為了晚上的聯誼下午才精心做過的水晶指甲在酒杯上“噠噠”地彈著,一旁的男生看出她臉上有點掛不住,忙湊過來殷勤地敬酒。
“這麼幹喝也沒意思,不如我們來玩國王遊戲吧。”一個女生提議道。
在座的人都表現出莫大的興趣,於鶴詫異地看了看江靖堯,不明白所謂的“國王遊戲”到底是指什麼。
魏寧遠抽出幾根煙,在上麵標注好,然後讓每個人來抽,於鶴雖然不明白但也照著別人的樣子抽了一根,看見上麵有個小小的數字“7”。
“哈哈,我是國王我是國王。”一個男生興奮地叫道,然後把手中的煙遞給眾人看。
“好吧好吧,你是要真心話還是大冒險?”一個女生無奈地問道。
男生眼珠轉了轉,思忖了一會兒突然就笑了:“這樣吧,我最喜歡的數字是7,就7號吧,是誰。”
於鶴緊張地看了看手中的煙,然後緩緩舉起一隻手:“我……是7號。”
男生撇撇嘴,似乎不是很滿意自己叫到的是於鶴,眉毛一挑道:“好哦,那就你吧,要是不回答就要罰酒的,知道麼?”
於鶴怔怔地看著那個男生,似乎不是很明白他的話,歪頭看了看江靖堯,就見他坐在一邊玩手機,也不說話。
“對你實在是沒什麼好問的。”男生不屑地說道:“這樣吧,你,還是處男麼?”頓了頓,突然笑了,又補了一句:“不管前麵或是後麵,還是處男麼?”
於鶴拿煙的手猛地一抖,臉色瞬間煞白,本來已經藏匿於內心深處不願再回想的秘密此時卻又被人惡意挖掘出來擺於麵前。
對麵的人開始起哄讓他快說,不說就喝酒。
江靖堯在屏幕上飛速劃過的手指突然僵住,他抬起眼簾,看著對麵那個提問題的男生,見他還一臉嫌棄似乎很不討趣的樣子,把手機往桌子上一扔,摸著口袋找煙。
於鶴低著頭,在周圍人不安好心的起哄聲中始終沉默著。
沒一會兒大家也都覺得沒意思,於鶴也不說隻好過了,陳淄陽在一旁調笑道:“看我們於鶴,肯定也是個乖乖仔,留著處子之身也很正常嘛。”
“算了算了,過了吧,再來再來……”
於鶴攥著那隻煙,手指骨節蒼白,江靖堯看著他,笑了笑,然後替他倒了一杯熱水:“現在天涼了,喝點熱的。”
見他沒出聲,手裏卻始終攥著那支煙,江靖堯伸過手輕輕拍了拍他的拳頭,示意他放鬆,於鶴深深吸一口氣,緩緩鬆開手,江靖堯順勢拿過煙扔在桌子上,低頭看著他微微有些發紅的眼角。
之後,於鶴便一直靜靜地坐在座位上,他喝不了酒,隻能小口小口飲著麵前的果汁,被對麵一個女生笑成是“喝果汁的兒童”。
於鶴不安分地搓了搓手,然後小心翼翼地拽了一下旁邊已經爛醉如泥的魏寧遠,思忖了半天,才小聲開口道:
“學長……你說的……給加分,是真的麼……”
主席推了他一把,險些將他掀翻在地:“加加加,你這小處男上學上傻了?這點破分在乎它幹嘛,最後評優算分一折連個屁都不剩!”
於鶴臉色一凜,迅速低下頭,看了看手表,發現已經快要到門禁時間了,看看其他人喝得正高興完全沒有停下的意思,自顧焦灼了半天,才再一次拉了拉旁邊魏寧遠的衣袖:
“學長……都十一點了,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
魏寧遠大手一擺:“急個屁,夜生活才剛開始呢,你他媽急什麼!”
又是一頓沒由來的訓斥,於鶴立馬噤了聲,坐在一旁尷尬至極。
“我們明天還有課,就先到這裏了,你們好好玩。”江靖堯站起身,拉了下於鶴用眼神示意了他一番。
“誒!這麼急著走幹嘛,再玩會兒吧。”魏寧遠踉蹌著起身,心裏卻想著趕緊走吧好和這些漂亮妹妹好好談談心。
“不了,以後有空再玩吧,明天真得去上課。”江靖堯想也不想地拒絕了,然後拉著於鶴就往外走。
幾個女生一看江靖堯要走當然也不願意了,站起來打著哈哈說明要早起訓練之類的跟著一起走了,留下幾個男生大眼瞪小眼,一時也沒了注意,魏寧遠還以為會玩到很晚特意剛剛出去又叫了幾個菜,頓時就有一種白做人的感覺,盛怒之下一拳砸在桌子上,惡狠狠地想著等什麼時候一定要給這個小子點顏色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