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那是世間萬物起始的地方。
    傳說盤古以力證道，開天辟地卻為得償所願含恨身隕，死後的他身化萬物，創造出了靈氣充沛的洪荒大陸。
    這裏有著高聳入雲的山峰，也有著深不見底的深淵，對於白羽來說，這裏和人間沒有什麼區別，甚至人間更好一些。
    白羽獨自一人漫無目的的走著，入目可見的景色他早已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果然還是人間更有趣一些吧，白羽這麼想著，腳下卻是不停。
    可就算是無趣，他也不能現在就回去，畢竟那個人已經知道了他的住址，無論如何現在的他都沒有辦法心平氣和的麵對他。
    白羽歎了口氣，便不再去想那些讓他無比煩惱的事情，開始認真的欣賞起景色。
    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白羽隻覺得身邊的景色越來越眼熟，像極了他所知道的某個地方。
    這種想法很快便得到了印證，因為他看到一個人，一個半透明的人。
    對方穿著一身白衣，披散著長發，赤裸著雙腳向前“走”去。
    這熟悉的姿態，這熟悉的穿著，白羽簡直對麵前這個人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白羽真的沒想到會在這個地方見到這個人。
    白羽現在所在的地方是巫妖大戰時的戰場，這個地方埋葬了巫族的十二祖巫，也埋葬了妖族的妖皇帝俊和東皇太一，更是有無數的妖族和巫族葬身於此，哪怕有後土祖巫身化六道也沒有辦法將這裏的怨氣全部淨化。
    想起自己所知道的那個時候的事情，白羽不由得想起了被巫妖大戰所波及到的人類。
    當時的巫妖兩族怕是怎麼也沒想到被拿來做炮灰的弱小的人類會取代他們成為天道的寵兒，成為這天地之主。
    “啊呀呀，這不是白羽大人嗎？”
    清亮的嗓音將白羽的思緒勾了回來看向眼前的人。
    “不敢不敢，您的歲數可比我大多了，我可當不起您一聲大人。”
    白羽看著男子，嘴角的笑容溫和，比起其他時候更多了一份真實。
    “好久不見，聿眀氏，你還是老樣子。”
    對麵的男子五官普通卻帶著一股常人所沒有的豁達與祥和，像一位經過時光打磨看破滄桑的智者，有著別人所沒有的智慧。
    “你又打趣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從很久以前就一直是這個樣子了。到是你，看起來成熟了不少。”
    白羽有些無奈，這世間怕是少有人敢想麵前這個人這樣打趣他了吧，不過，還真是懷念啊。
    他在第一次來洪荒時就認識了聿眀氏，那個時候他最喜歡跟在對方身後聽他講述他所知道的事。
    隻是他並不喜歡洪荒，所以很快就離開了，並且由於聿眀氏自身的原因，哪怕白羽會到洪荒，他們之間相聚的時間也短的可憐。
    不過，這並不妨礙他們之間的情分。
    白羽邀請聿眀氏去別的地方聚一聚，反正兩個人都沒什麼事情，趁著相遇聚一聚也好。
    而且白羽可是很清楚，眼前這個看起來睿智的家夥，根本就是一個路癡，他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走到這巫妖大戰的戰場上來了。
    如果放任對方留在這裏，很有可能會傷及魂體，這對聿眀氏來說可就麻煩大了。
    白羽敢打包票保證，眼前這個人根本就沒意識自己叫他去別處的用心。
    果然，他很快就聽那人不解的聲音，讓人聽了莫名的惱恨。
    “嗯，為什麼要換地方？在這個地方不就可以嗎？”
    白羽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不要生氣，不要生氣，然後快步上前抓了人就走。
    不知過去多久，白羽到達了地仙之祖鎮元子一處道觀，在他建造了位於萬壽山的五莊觀後就將此處廢棄了，不過對於白羽他們來說剛剛好。
    被放出來的聿眀氏完全不在意白羽那有些失禮的行為，好吧，或許不是有些。
    他知道白羽對他沒有什麼壞心，所以對於這樣的細節並不在意。對於他來說，他對這道觀更有興趣。
    明明已經看過了無數法術，可他還是覺得這簡直是世上最奇妙的東西，他還活著的時候就向往仙人，可惜資質一般，修了那麼多年道也僅僅是比普通人多活了幾年。
    這是可笑啊，反倒是在他死後，他得到了自己一直求而不得東西。
    當年他去拜師學藝，尊者問他問何而來，他思索半天後說是為求長生。
    到現在他都還記得當時尊者臉上的失望和惋惜，送了他一本修煉書籍便讓他下山。
    那個時候的他一直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沒能成功拜師，而他也一直以為是因為自己的資質尊者看不上眼。
    直到後來，他死了，遇到了白羽。
    無意間的，他向他說起了此事，結果白羽卻告訴了他另一個答案。
    白羽說出那番話時的表情，就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
    “你大概是從來沒見過自己說出那句‘求長生’時的表情吧，我覺得你根本就不是真心的想求長生，或者說你根本不像長生。”
    “這個世上哪怕是聖人，也不可能做到無欲無求，哪怕是天道，都有自己的偏愛，可是我在你的身上看不出任何的欲望。”
    “這簡直不可思議，你知道嗎？就像你明明想拜師，如果是普通人，在知道自己莫名其妙的被趕下山時一定會問個清楚，為自己求得一線希望，可是你，你完全想都不想的就直接走了。”
    “你要知道，修煉一途，無論是誰，都有一個動力促進他們前進，可你呢？你這個樣子拜不拜師也沒什麼區別。”
    “就像，以你的資質，再加上那本書，你的修為不可能那麼低，可是你……”
    聿眀氏明白白羽的未盡之言，所以從那個時候起他就明白，他這一生真的是命中注定了。
    就像那個他唯一戀慕過女子所說的那樣。
    哪怕他口口聲聲的說著愛，可她感受不到他對她的在意，就像那愛是他自以為的一樣。
    可是他是真真正正的感受到疼了啊，那是他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心痛，痛得他忘不掉她，最後甘心為她付出了一切。
    然後，他就不再痛了，那個人對於他來說也成為了一個陌生人。
    他想，靈魂一生漂泊，不能駕鶴西遊，也不能入東方佛國淨土，終受天罰永無輪回這樣的懲罰對他來說也是可有可無的存在，畢竟他真的是無欲無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