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麼呢，想得那麼入神？”
    聿眀氏看著白羽，一時之間竟有些分不清回憶與現實，他一臉恍惚，被白羽連連叫了好幾聲才回過神兒來。
    他有些自嘲的笑了笑，麵對白羽關切的目光開口解釋。
    “也不知是怎麼了，今日經想起了許多從前的的事兒，一時之間竟是恍惚了心神，讓你見笑了。”
    白羽一愣，怎麼也沒想到眼前的人居然也會有回憶過去的時候，畢竟哪怕是對於聿眀氏來說，那段記憶也絕對稱不上是什麼好記憶。
    “好了，你怎麼又露出那種可怕的表情啦，難道你還在介意過去的事嗎？我都不介意啦，我覺得自己現在也沒什麼不好。”
    聽到聿眀氏調侃的白羽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隨即便反應過來自己又被對方給騙了。
    不過，真的要說起來，白羽還真的是放不下。
    白羽收拾出一間空屋，擺放好了兩個蒲團和精致的棋盤後就和聿眀氏一起入座了。
    聿眀氏執黑子率先落子，白羽執白子迎麵而上。
    兩個人的視線都放在棋盤上，可卻也沒全部心思都放在棋局中。
    “這些年你四處遊蕩，有到達過靈山嗎？”
    聿眀氏聽聞白羽的話後執子的手一頓，雖又很快恢複如常，卻還是被白羽瞧了個正著。
    “靈山？你說的是哪座靈山啊？”
    “就是那個靈山聖境裏的靈山啊，難道你不記得了嗎？”
    白羽看了聿眀氏一眼，那一眼裏所包含的情緒之多，讓聿眀氏一時都沒反應過來。
    他隻覺的真真是風水輪流轉啊，以前都是他來開解白羽，和白羽聊天，現在竟是生生的倒轉過來。
    剛剛白羽看他的那一眼，聿眀氏隻覺得仿佛在麵對一個對小輩怒其不爭的長輩一樣，這感覺真是讓他哭笑不得。
    “怎麼不說話了？難道真的不記得了？”
    聿眀氏一聽白羽的語氣不善，立刻開口解釋。
    “記得記得，我怎麼可能會忘呢？”
    “所以說，你真的還沒有放下那個女人？！”
    白羽一聽聿眀氏的話，頓時坐不住了，聲音也下意識的挺高了不少，語氣裏充滿了不敢置信和失望。
    “沒有沒有，你要相信我啊，不說我答應過你要放下那段過去，就是我自己來說也早沒有了對那個人的情誼，你要相信我。”
    聿眀氏慌忙的向白羽解釋，心想這一次他可真的是無比冤枉啊。
    白羽歎了口氣，他很認真的看著聿眀氏，眼中是不容他錯認的關切。
    “抱歉，我剛剛對你說話的語氣不好，不過我希望你明白，我不想再看到你為那個女人傷心，你不欠她什麼。”
    聿眀氏又落下一子，聲音平和且帶著一絲親昵的對白羽道：
    “我明白，所以我並不在意。”
    他的聲音頓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麼又接著說。
    “況且你是知道我的，我是那種無欲無求的人，在知道自己得不到後就不會強求。”
    白羽聞言並沒有再說什麼。
    他當然知道對方是什麼樣的人，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當年還是為了一個不愛他的女人付出了一切。
    也許對方也曾懷疑過自己那段不正常的感情，可對方的性格決定了他不會深入的追究原因。
    可是對方不知道並不意味著他也不知道！
    就像他自己說的，這個世上那有什麼無欲無求的人？所謂的無欲無求不過是天道刻意的屏蔽了他的某一部分情感罷了。
    多麼可笑啊，明明所有人都知道他從出生起就是一顆被注定了命運的棋子，卻沒人能夠告訴他這個真相，讓他傻傻的以為自己真的是天生的無欲無求，也讓他以為自己真的是愛過的。
    每每想起這一點，白羽就覺得自己的血氣翻湧，恨不得直接殺了所有利用聿眀氏的人！
    聿眀氏見白羽不再理睬自己暗暗地鬆了口氣。
    他不知道白羽又想到了什麼，以至於臉色那麼難看，但卻一定和他有關。
    這讓聿眀氏想起了最初見到白羽時的情景。
    那時的白羽就已經是現在這幅模樣，但氣質卻是天差地別。
    他最初見到白羽的時候簡直被嚇了一大跳，因為濃濃的煞氣像黑煙一樣將白羽整個人都裹在了裏麵，他所經之處皆是百獸避退，草木枯萎。
    稍有跑的慢的，就會被煞氣迷了心智，變成全無理智隻知道殺戮的傀儡。
    若不是當時有原始天尊在白羽的身側，他都要以為是魔祖羅睺攻打過來了。
    雖然後來那身煞氣被壓製驅散，但白羽那時的脾氣可是極度凶殘的，可以說是隨隨便便的一點摩擦就能讓他暴跳如雷，動手殺人。
    可是誰讓白羽身份特殊，又有聖人庇佑呢？哪怕是被白羽欺負了，也沒人敢說什麼。
    好在這種情況隻持續了幾年，白羽很快就像脫胎換骨一樣迅速的變了一個人。
    不過聿眀氏看得出，當時的白羽雖然看起來脾氣變好了，變得溫雅，但骨子裏的暴躁還沒壓下去。
    哪像現在，現在讓人一見便覺得他是一位溫文爾雅的正人君子。
    聿眀氏這樣想著又落下一子，然後發現自己這一方的局勢已經很不利了，頓時有些懊惱自己剛剛的那一步，明明可以扭轉局勢，卻讓他錯失良機。
    其實他也不是猜不到白羽的臉色為什麼那麼難看，畢竟活了這麼長時間，他也不是白活的，哪怕他有些笨，可一個問題想上幾百幾千年，怎麼也就想通了。
    早在他喜歡上那個人的時候，他就有所察覺了，後來發生的一切不過是為他的想法做出了證實。
    可是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呢？他沒有那個能力反抗，想要解脫卻又不願離開自己的那些朋友。
    不過他這一生啊，從頭到尾隻有一件事是他在天道的監視下如願以償的。
    自始至終，所有人都覺得他會喜歡上那個人是因為被人謀算，其實那是他真正的一次心動。
    那一日的他見到了那個人沐浴在晨光中麵目哀傷的女子，終是忍不住上前去詢問她。
    你為什麼哀傷？
    這短短的幾個字，就讓他在那女子入水般的目光中付出了真心。
    可是，他甘之如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