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回 天理昭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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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天理昭彰
春琴飯店寂靜了幾個小時又開始了一天的工作。謝曉港坐在辦公室,剛從睡夢中醒來,還沒有翻看文件。他這個人有一個習慣,每天早上起來總要發呆一個小時,這樣一天的工作效率就上去了。正在發呆,有人在外麵敲門:“老板在不在啊?”謝曉港不耐煩揮揮手,道:“什麼事進來說吧。”一個服務員推門而入,道:“嘻嘻雲老板讓你和他去喝酒,在金陵大飯店,豪華包間。”謝曉港點點頭,不再說話。
春琴飯店樓下已經坐滿了,隻有最靠近窗邊的一個桌子上隻有一個少年,這少年來這裏第一句話就是:“給我下一碗小刀麵。”服務員耐著性子給他解釋:“我們這裏沒有小刀麵。”少年倒也隨和,揮了揮手,道:“那就隨便上幾個菜,反正我就一個人,不挑剔的。”
這三菜一湯少年一直吃了整整一下午,米飯吃了整整一鍋(電飯鍋),好像還沒有吃飽,就坐在那裏發呆。一直到了下班,少年還是沒有起身的意思,就坐在那裏,看著巨大的落地玻璃外美麗的風景。服務員走過來跟他客客氣氣地說:“先生,我們下班了,請你明天再來,好嗎?”少年微微一笑,結了帳就走了。服務員看見他桌子底下有一個小包,以為是人民幣,所以也就沒有叫住他。在這裏吃飯的都是有錢人,有的在這裏喝多了,錢包落在這裏,也就不好意思回來要了,在同行麵前很沒有麵子的。這一次服務員以為還是能撿到便宜,偷偷拿著小包,心想:“這小子看起來落魄,沒想到這裏東西還真不輕,難道是黃金?”回到自己的宿舍,偷偷打開來,一顆血淋淋的人頭滾落地上,臉上依稀可以看見恐懼之極導致變了形狀扭曲的五官,服務員認識這顆人頭,大叫一聲昏了過去。等他醒了已經被綁在大廳,謝曉港叼著中華煙看著自己,煙霧繚繞間看不清他是喜是怒?蘭花拿著短刀在他臉上比劃著:“你為什麼要殺將將?他跟你有什麼仇嗎?屍體被你藏在哪裏了?”
服務員渾身冷汗,哆哆嗦嗦道:“不……不是我……不是我幹的……”蘭花點點頭,似是對這個答案已經絕望了,刀光一閃,服務員的耳朵隨著鮮血噴灑半空,慘叫一聲昏死過去。蘭花道:“給我打一盆水來,一百度的開水,我叫他裝死。”打水的漢子於心不忍,打了五六十度的溫水,蘭花用手指在裏麵輕輕觸碰,嫣然一笑,道:“你的心真好。”漢子簡直不敢相信蘭花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一時間倒不知道說什麼了。蘭花道:“這水還是有點熱了,你帶我去,我去打涼一點的,你說好不好?”漢子甚至有點感激蘭花了,轉過身來往裏走去。
盛放熱水的熱水器體積不大,隻有一米五長短,五十公分寬度,直接連接在自來水水龍頭,有水自然源源不斷湧入熱水器裏。
蘭花指著熱水器箱子,道:“這裏麵的水現在有多少度?”漢子道:“這裏的水一直是一百度以上,最低一百度,這裏不是涼水,涼水在那邊。”蘭花歪著頭思考半晌,又問道:“這熱水器箱子怎麼打開?”漢子疑惑道:“平日裏都不經常打開的,直接從下麵等水就可以了。”蘭花好像是一個孜孜不倦的莘莘學子,刨根問底:“那怎麼把人裝進去啊?”漢子覺得這蘭花並不像是大家說的那樣冷血無情,反而像是一個不懂人事的少女,笑道:“為什麼要把人裝進去啊?裝進去還不被燙死啊?”蘭花天真無邪地笑道:“要是燙不死人為什麼還要裝進去啊?”漢子還沒揣摩明白這句話的含義,隻見蘭花一雙潔白的小手已經抓住自己胸前的衣服,然後自己身不由己飛了起來,狠狠砸在熱水器箱子上,剛剛感覺後背一麻,蘭花已經一腳剁下來,把他生生踹進了裏麵,蓋好蓋子,然後這漢子什麼也不知道了。蘭花談笑間活活燙死一個人,好像根本就不是她幹的,接了一盆開水走到大廳,迎頭就是一盆。那服務員慘叫一聲醒過來了,臉上頓時掉了一層皮,嚎叫道:“真不是我幹的,我是在一個客人的桌子底下發現這個包的,然後我以為是有錢,誰知道剛回去就看到是……是將老大的……人頭啊!真不是我啊!”
謝曉港擺了擺手,道:“我相信不是你,你也沒那麼大的本事,你告訴我,這個客人長什麼樣子?”服務員道:“沒看清,他戴著一頂太陽帽,我隻知道他身材不高,大概隻有一米七左右,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了,求求你們放了我吧?我不要工資了,我隻要回家。”蘭花笑嘻嘻看著他的臉:“自從進了這個飯店的那一天,你的命就屬於謝老板的,今天你不想幹也有個方法,那就是把你殺了,拋進長江裏。”
謝曉港感到很煩躁,站起身來皺著眉頭道:“我先去睡一覺,怎麼處置就交給你了,你和梅花他們商量一下吧。”
蘭花找到梅花夫妻,說了這個少年的形貌特征,老梅最擅長的就是偵查某一個人的行蹤,被他盯上的人,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一個能跑掉。嘻嘻雲整天跟在他身邊,這一次自然也沒有例外。直到第三天,老梅發來短信,短信內容是這樣的:“蘭花,叫上你大姐一起來張凱飯店,那小子現在在這裏吃飯。”蘭花精神一震,叫上大姐打車前去。老梅渾身瑟縮在黑暗中,看著少年正在品嚐砂鍋,冷笑道:“這小子死到臨頭還不知道,還在吃砂鍋。老雲你在這等一下,我去嚇唬嚇唬他,嗬嗬,上次那三個小子,我在他們後麵說話都找不到我。”飄身而入。
老兒一大碗砂鍋吃得滿頭大汗,心裏也不知道在想什麼?他的原名並不是老兒,而是種洋,後來到學校改名康玉裄,隻是跟他熟悉的人都叫他的這個諢號,他們都覺得老兒這個名字顯得親切。正在神遊天外,一個滿臉橫肉的漢子從門外走了進來,這漢子走一步都要仔細看著地下,生怕有東西絆倒他。嘻嘻雲到了他的對麵,也不客氣,一屁股坐下,笑嘻嘻道:“朋友,在這裏吃東西啊?”有意無意攀住他雙臂,使其不能靈活動手。在他看來,能夠無聲無息幹掉將將的,身手也不會差到哪裏去。老兒似笑非笑看著他,隻是輕輕一縮肩膀,不知怎麼的就到了另一張桌子上,舉起酒杯,笑道:“其實我知道你,你是叫嘻嘻雲的吧?名字流裏流氣,人也長得不怎麼樣,你不來找我,我也是要去找你的。你不足掛懷,一定還有人跟你一起來,叫他出來吧?我不習慣等人的。”嘻嘻雲吃了一驚,勉強擠出笑容,道:“朋友誤會了,我沒有敵意的,隻是想和你交個朋友嘛,不要說了,我敬你一杯。”舉起酒杯,一飲而盡。老兒還是似笑非笑看著他,他好像何時何地都在笑。
嘻嘻雲笑道:“這下放心了吧?隻是想交個朋友,沒有別的意思。”老兒笑起來兩隻眼睛眯成了兩條縫:“我不喜歡殺人。”似是知道他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接著解釋:“也不太喜歡見到血。”嘻嘻雲點了點頭,道:“這個習慣很好,我也有這個習慣。”
老兒還在笑,隻是笑起來有點悲傷:“所以你拉著何慰龍,不準他動手,然後讓你的朋友狠狠打他?打進了醫院還不甘心,還要把人往死裏整?”嘻嘻雲已經笑不出來了:“你和他是朋友?”老兒點點頭,道:“嗯,很好的朋友,完全可以以命換命的朋友,為了他,我可以去死,當然,他的仇恨,我也不可能袖手旁觀的。”頓了頓,又道:“況且,你們不僅害死了他,還有我的另外幾個兄弟,沒想到你們處處害人,政府官員忌憚你們的勢力,不能對你們怎麼樣,我這次來南京,目標就是拔掉你們,以慰幾位兄弟的在天之靈。”
嘻嘻雲知道自己不可能製服他,還對老梅抱有一絲幻想。現在他在拖延時間:“你今年多大了?有沒有結婚啊?有女朋友嗎?”
他臉上終於有了發自內心的笑容,因為他看見了老梅已經到了這少年的身後。老兒又喝了一杯酒,忽然耳邊傳來一個聲音:“你好,很高興見到……”最後一個“你”字還沒有說出來就聽見一聲慘叫,嘻嘻雲呆了一呆,隻見老梅捂著臉坐在地上,滿臉驚恐看著老兒,老兒笑起來露出一排可愛的小虎牙:“你好,我也很高興見到你,朋友。”老梅慢慢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勉強笑道:“朋友出手挺快的啊?我們沒有惡意,隻是想交你這個朋友,朋友何必……”忽然雙袖一甩,搶了上來。嘻嘻雲欣慰的笑了,隻要老梅搶占先機,這少年縱使有天大的本領也難逃一死。他還沒有想下去,隻看見少年衣袖裏白光一閃,然後老梅的一對手臂就奇異地齊肘削斷,鮮血淋漓,接著白光又一閃,老梅的小腹裏腸兒肝兒腎兒一齊流了出來,老梅不敢相信的睜大眼睛,“你”了半天,仰天栽倒,居然還沒來得及出手就一命嗚呼了。
老兒好似根本就沒瞧見有這個人,看著嘻嘻雲,忍不住笑了:“你剛才喝的酒,裏麵有斷腸摧肝的毒藥,本來還怕你不喝,沒想到你比我想象的幹脆,我不想見血,能不能活著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再見。”邁開大步,從門口從容不迫的離開了,頭也不回地走了。
蘭花和少婦趕到這家砂鍋店的時候,嘻嘻雲歪著頭七竅流血躺在椅子上,已經斷了氣,老梅躺在地上,身體也冰涼了。
蘭花正在發呆,手機響起來,接起電話,那邊一個陌生的聲音傳進耳朵裏:“你好,蘭花姑娘,不好意思,我把你大哥殺了,還殺了一個無名小卒,不要擔心,因為很快我就會找你的,你現在一定看到了他們的屍體吧?沒事,天理循環這句話你雖然不信,我會叫你相信的。麻煩你轉告你身邊的大姐,我不久就會去找她的。還有啊,你也不用著急向你的老板彙報了,我現在已經快到春琴飯店了,放心吧,一個也跑不了的。”少婦也聽見了這些話,不過並沒有往心裏去,她現在心裏一片空白,因為她看見了丈夫冰冷的屍體,還有淒慘的死相。
謝曉港正在辦公室裏摟著一個妖豔的女子準備好好做人,轟然一聲巨響,厚實的鋼木門碎成了三四段,一個少年站在門口,一瞬不瞬盯著他們,開口自我介紹道:“你們好,我叫康玉裄,又叫種洋,今天來找你們有些事情。”看著那妖嬈的女子,道:“你最好出去,怕你牽連。”這女子和謝曉港鬼混已經幾個月了,在這幾個月裏見到太多的人來找麻煩,結果到現在一個都沒活著。她之所以不走,有兩點原因,第一,沒有一個人能在這裏找麻煩成功;第二,如果現在自己走了,等到這個少年死了以後,謝曉港絕不會放過自己。鑒於以上兩點,這女子非但沒有走,反而出言相諷:“孩子,你還是走吧,你還年輕。”剛說完,“啪”的一巴掌印在臉上,謝曉港獰笑道:“你他媽的是不是看上這個小白臉了?難道你們有一腿?”女子淚水在眼眶打轉:“我不認識他,你為什麼打我?我又不招惹你,你……你太野蠻了!”
謝曉港不僅沒有住手,反而拿起茶杯砸在她頭上,頓時鮮血順著臉頰流下來,謝曉港不愧是當年精神病醫院第一號人物,搬起椅子狠狠砸在女子身上,鮮紅的地毯霎時間更加紅了。他以為這少年見了這麼血腥的場麵一定嚇得瑟瑟發抖,可是老兒倚在牆上,就這麼笑嘻嘻看著他小醜一般自娛自樂,好像在他麵前的不是打架,而是馬戲團獅子跳火圈。老兒原先準備搭救這女子,後來想了想,還是算了,這也是她自找的,怪不得別人。眼看這女子出氣多入氣少,不可能活著了,謝曉港這才停下手來,看著老兒,獰笑道:“小子,誰叫你來的?”
老兒無所謂地聳聳肩,毫不在乎道:“我自己來的,為了兄弟,不能不來。”謝曉港麵無表情:“你知不知道,我這裏有多少打手?”老兒思考一會,道:“應該有兩百多個,大概是兩百四十個左右。”謝曉港讚道:“很不錯,既然你知道,為什麼還敢來?是誰給你自信讓你來送死的?”老兒淡淡一笑:“三分鍾,隻是三分鍾。”謝曉港疑惑道:“什麼三分鍾?”老兒道:“你的這兩百四十個打手,我隻用三分鍾解決。”謝曉港忍不住笑了,人人都說自己是神經病,眼前這個口出狂言的小子才是真正的瘋子。老兒又道:“我知道你不會相信的,但是……”謝曉港笑道:“但是什麼?”老兒道:“但是,你這裏這麼大動靜,還沒有人上來,你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麼?要我告訴你麼?”
謝曉港臉色這才變了,還在嘴硬:“你小子不要嚇唬人了,老子還會怕你不成?”老兒慢吞吞上前幾步,道:“我的兄弟被你差點打死,後來還是被你殺了,我不能給你痛快,所以我也要你嚐嚐生不如死的滋味。”謝曉港大吼著上前幾步,正準備偷襲,老兒袖子裏刀光一閃,謝曉港大腿一麻,鮮血飆射出來,腿一軟倒在地上。老兒也不廢話,上前來一手抓住他短短的頭發,右膝蓋狠狠撞在他胸口,根本不給他還手的機會,一膝接著一膝,骨頭碎裂聲經久不息。辦公室這時候還在放著音樂,是安與騎兵的《紅山果》,尖銳的歌聲掩蓋住了骨頭碎裂的聲音,謝曉港嘴角沁出血珠,眼神渙散,吃吃道:“給我個痛快,有種的弄死老子,你他媽的沒有殺人的膽子吧?”老兒一肘撞碎了他的鼻子,淡淡道:“你那天打了我兄弟十幾分鍾,我加倍,現在聽了四首歌曲,大概二十分鍾,這一首唱完了我就讓你去。”最後一首是串燒歌曲,大概七十六分鍾,謝曉港這時候才知道害怕,哀求道:“你給我個痛快,我求求你了。”老兒看他身子已經軟了,又開始往他腿上招呼,一拳接著一拳,兩條腿已經變了形狀,鮮血滲透了牛仔褲,整個辦公桌一片血紅。老兒打得累了,停下手來,點燃一根煙,吐出一口煙圈,道:“放心吧,我還有一包煙,打幾分鍾抽一根,然後再打,總會抽完的。”謝曉港心喪若死,已經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他說到做到,掐滅煙頭,雙手穩住他的頭,膝蓋毫不留情頂在麵門上,每頂一下,就發出“噗”的一聲,老兒眼神中不知道是欣慰還是無盡的痛苦?七十六分鍾總算過去了,謝曉港像是一坨屎癱軟在地上,老兒冷笑道:“我不殺你,你自己等死吧,絕沒有一個人能夠救活你。”這句話絕不是危言聳聽,謝曉港少說也斷了兩百根骨頭,粉碎性骨折,舌頭也斷了,雖然活不了,但死也不會太輕鬆的。
蘭花少婦衝進春琴飯店的時候就看見兩百多個打手都躺在地上,都沒有死,一個都沒有死,但這輩子也休想能再做打手了。辦公室裏,謝曉港根本就看不見是不是人,隻能看見一團肉蜷縮在衣服下,音響裏還在大聲播放著那首《都是月亮惹的禍》,張宇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