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回 英年早逝(五)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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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冶俊返入死囚牢中,隨手提過一具獄卒死屍,將短戟鋒刃在那死屍身前背後劃了十餘下,又將那死屍發髻散開,頭發揉亂,看起來與郭懷恩頗有八分相似,於是將那死屍背在身後,出了死囚牢,徑向那來時的角門奔去。
    他奔跑之時,並不躲藏,故意讓那些往來的官兵衙役瞧見。眾官兵見公冶俊背著郭懷恩,正向府衙後院深處奔逃,急忙呼喝傳令道:“那賊子背著死囚向後院去了!”眾人聞言,紛紛掉轉頭來,直追至後院。金昭與郭懷恩此時正在暗影裏藏身,見眾人都向後院追去,別處守禦自然鬆懈,便與郭懷恩輕輕鬆鬆地翻牆逃遁,直奔枯井地道去了。
    公冶俊衝至角門旁邊,一腳踢開木門,展開輕功,疾馳而去。眾官兵點著火把,手持兵刃,大呼小叫,跟著公冶俊窮追不舍。也有人取出弓箭向公冶俊射去,隻是公冶俊身後背著死屍,便如一麵人肉盾牌一般,那些羽箭都射在死屍身上,卻傷不得公冶俊分毫。
    他沿著府衙後的小巷飛奔,雖然背上負了一具屍體,卻仍比那些追兵奔跑的快得多。眼看追兵被越甩越遠,他微微鬆了一口氣。再走幾步,便要轉過彎來,踏上大路。卻見黑暗之中,小巷口處一條大漢騎著高頭大馬站在當地,見公冶俊前來,喝罵道:“狗賊!哪裏去!快交出人犯,否則洪爺爺便要你的命!”
    這姓洪的漢子乃是瑕丘縣內一名捕頭,並且也非尋常武夫,而是高人門下弟子,憑借一身出眾武藝,做到瑕丘捕頭。這一晚他聽說有人劫了死囚,從角門逃走,便騎了馬從正門奔出,攔在公冶俊的必經之路上。
    公冶俊見洪捕頭攔在當地,道:“你想要這姓郭的?好!留給你!”說罷手臂運勁,將背後的死屍從頭頂向那洪捕頭甩了過去。
    洪捕頭順手接過“郭懷恩”的身子,不料公冶俊這一甩之中附上了內力,洪捕頭隻覺一股極大力量衝撞過來,竟然坐不穩,從馬上栽了下去。
    公冶俊一擊得手,疾衝到那匹馬旁邊,提氣縱躍,落在馬背之上,便要策馬走去。洪捕頭見公冶俊要逃,大喝一聲“哪裏逃”,右手一揮,幾點藍盈盈的星光向公冶俊背後射去。
    那暗器甚是輕捷,射出時毫無聲息。公冶俊隻覺背後幾處同時微微一麻,已知中了暗器。他心下大怒,在馬上扭過身來,一甩手,將手中短戟擲出。這一擲迅捷無倫,洪捕頭躲避不過,“撲”地一聲,正中他的咽喉之上。
    公冶俊知道這一下洪捕頭必死,此刻逃命要緊,也不回頭,當即打馬向城東北的枯井飛奔。行不數裏,隻覺背上中暗器之處麻癢難當,又過片刻,竟然整個背後都已失去知覺。隨即,頭腦中又是一陣陣眩暈。公冶俊心道:“糟糕!暗器有毒!”
    漸漸地,他已意識模糊,但他心中仍然在想:不知郭寨主與金二哥逃出去沒有?於是依舊咬牙堅持。雖然身子在馬背上搖搖欲墜,卻還是牢牢攥住韁繩。終於,他在眼前飛舞的金星中,看到了城東北的空地,看到了那口枯井。枯井旁邊,金昭正與四五名手下等候。
    公冶俊再也支撐不住,“撲通”一聲,從馬上栽了下來。
    金昭等人忙上前扶起公冶俊。金昭問道:“公冶兄弟,你怎樣了?”
    此時,公冶俊眼前已然白茫茫地看不見一物,但聽聲音正是金昭。他也不回答金昭的問話,隻是喃喃道:“郭寨主……眾兄弟……”
    星光之下,金昭但見公冶俊麵色發青,嘴唇烏紫,知道公冶俊必是中毒至深。但他卻仍惦記著大家安慰,心中又暖又酸。忙道:“大哥已經從地道出城了,眾兄弟也都安全撤離。兄弟,我帶你出城!”
    公冶俊聽罷,麵上微微露出一絲笑容,便昏厥過去。
    金昭等人忙順著地道將公冶俊抬到城外,城外自有天狼寨眾人相應。眾人剛剛大鬧瑕丘城,唯恐官兵追趕,加之郭懷恩負傷,公冶俊昏迷不醒,是以不敢稍作逗留,急忙向天狼寨家中奔去。
    然而,那洪捕頭暗器的毒性委實非同小可,而公冶俊中毒後又縱馬飛奔,血流加速,毒性發作的就更快些。天狼寨眾人身上唯有金創藥,卻無解毒之藥,唯有將公冶俊指尖刺破,放出毒血。隻是他此刻已經毒入髒腑,又豈是放毒血所能化解?可憐公冶俊少年英俠,還未撐到天狼寨中,便已一命歸西。
    郭懷恩說完這些,便不再說話,隻是不住地搖頭長歎,心中實是惋惜至極。
    金昭也狠狠地拍打自己的額頭道:“都怪我!我不該放公冶兄弟一個人去的!”
    衛公望道:“郭兄弟,金兄弟,小徒已去,不能複生。二位兄弟縱然煩惱,也無濟於事。還請二位莫要再自怨自艾。小徒雖死,卻沒有辱沒了我的名聲,也不枉我教導一場!”
    郭懷恩慨然道:“衛兄雖然如此說,可是我心中如何能過意的去?今後我天狼寨所有兄弟,連同郭懷恩、金昭二人的性命,都是衛兄你的了!”
    衛公望苦笑一聲,道:“你我本是結拜兄弟,又何必如此?”頓了一頓,向眾人說道:“阿俊自幼父母雙亡,我便收了他為徒。這孩子聰明得緊,十幾年來不但將我的武功學去了七八成,而且行事老成持重,深得我意。我本想待小女成年之後,將阿俊招為女婿。待我百年之後,這蓮花山莊的事務就盡數交給他。隻可惜……”說到這裏,微微一聲歎息。
    何雁聲聽及此言,心中微微一動,隨即向著衛公望一挑大拇指,道:“令高足年紀雖輕,卻有膽有謀,義氣過人,足見衛兄調教有方,兄弟佩服!”說罷,轉頭看著何思源。目光之中,頗有深意。
    苗劍鋒也點頭讚道:“公冶賢侄,好男兒!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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