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回 朝廷來使(二)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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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又重新走入劍園,開始將第一式“星鬥滿天”重新使出。這一次演示,卻是招式極緩,一麵演示,一麵將這一式中的細微之處詳細解釋。待得演示完成,便叫何思源依式習練。
    何思源仍舊拿著木劍,走到劍園中間,按照父親的指點,一招一式的使了出來。隻是那“七星劍法”實在太過奧妙,他一個小小孩童,一時三刻間又怎能盡數領悟?每一劍使出都是似是而非,要麼力道錯了,要麼去勢偏了,這一式“星鬥滿天”中的威力十成中隻剩下一兩成。
    何雁聲臉上微有不悅之色,隻是不想再去嗬斥兒子,何況當年他自己習練這路劍法的時候也著實花費了不少時間精力。於是耐著性子,針對何思源劍法中的錯誤紕漏,一一指摘出來,加以糾正。何思源也不敢再心猿意馬,仔細聆聽著父親的每一句話,在心中牢牢記住。
    不知不覺間,已經日到正午。眾人用過了午飯,下午依舊到試劍園中看何思源練武。果然何雁聲在下午又開始教何思源飛鏢之術。這一下午時間,何雁聲不斷教導何思源怎樣扭腰,怎樣振臂,怎樣抖腕,以便將力道使足。何思源在父親的指導下,一支飛鏢也漸漸越發越有力量。隻是準頭始終難以把握,仍然不能穩穩擊中靶心。
    何雁聲見兒子雖然聰明伶俐,然而於習武一事始終進境緩慢,不由的長歎了一口氣,說道:“似你這般練法,咱們何家的劍法飛鏢這兩門絕學,不知哪年哪月才能盡數掌握?若是有一天,我被外人所害,咱們何家這偌大的家業你又怎能繼承?”
    何夫人聞言,不禁變色道:“相公,源兒此時尚幼,來日方長,你又何必說這種不吉利的話?再說,憑咱們何家的功夫,江湖上又有幾人能奈何得了咱們?”
    何雁聲搖頭道:“須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何況現在,咱們七星教的名聲漸漸興起,江湖上想來尋釁生事的人也不少,在江湖上,多了一個仇人,便斷了自己一條後路。我近年來很少在江湖上走動,也正是為此。是以這幾年咱們的生活倒也平靜。”何夫人正待出言安慰,隻見一名家丁走了過來,向何雁聲道:“稟教主,門外來了三個人,帶著幾十個軍士,說是朝廷派來的大官,有要事和教主商議。”
    何雁聲聞言,不禁眉頭一皺,說道:“我七星教一向門庭冷落,不料這兩天接二連三有客來訪。昨日來的還隻是個江湖朋友,今天來的竟是朝廷官員,不知道他們此來又有何用意?”也無暇多想,當下帶著眾手下人向大門口走去。
    走到門口,但見當先三人乘在高頭大馬上,中間一人四十多歲年紀,文官打扮,左右二人卻都是戎裝冠帶,各持兵刃。左首那人滿臉虯髯,形象威猛,右首那人卻是膚色白皙,儀表堂堂。三人身後有四五十個軍士,推著幾輛車子,車上都是大木箱。何雁聲當即率眾人跪倒行禮道:“在下何雁聲,攜人兄弟,叩見各位大人。不知各位大人如何稱呼?”
    三人急忙下馬,中間那個文官說道:“何教主不必多禮,快快請起。鄙人姓宋,雙名文彬。”指向那個虯髯武官道:“這位是鎮遠將軍賈翀,”又指向另一人:“這位是安遠將軍周錦。”何雁聲點點頭,道:“不知宋大人官職如何?”宋文彬笑道:“鄙人在朝中擔任尚書左丞一職。”
    何雁聲心想:“尚書左丞乃是從四品的大官,朝廷派此人前來,必有重大事務。何況他還帶著兩員武將同來,隻怕來著不善。”於是說道:“眾位大人、軍爺遠來辛苦,快請進室內歇息。”於是在左前方引路,帶著宋、賈、周三人向北鬥宮上走去。其餘眾位軍士先將車子推進院內,妥善安置,隨後由苗劍鋒帶往廂房歇息,眾人馬匹也由下人牽入馬廄喂養。何夫人與何雁翎自去安排後廚置備酒菜待客。
    眾人來到北鬥宮內,何雁聲請宋、賈、周三人在上首落座,自己與眾位手下坐在下首相陪。三人遠道而來,路途辛苦,因此一時也不急著說正事,隻是隨便聊些閑話。那宋文彬乃是文官出身,不甚懂得怎樣和這些江湖漢子打交道,彼此寒暄了幾句,就此無話。賈翀與周錦二人卻都是習武之人,與七星教眾人口頭上較量些武功,說些江湖上的奇聞軼事,言語之間倒甚是投機。
    過了約莫半個時辰,何夫人走上廳來,對何雁聲說道:“相公,酒菜已經備好,這就請眾位大人用膳罷?”何雁聲點點頭,轉身向著三人說道:“三位大人遠道而來,想必肚子一定餓了罷?舍下置備了些粗茶淡飯,權當給三位大人接風。”宋文彬道:“如此便多謝何教主了。”
    當下有七星教教眾走上大廳,先將廳中原有桌椅撤下,然後擺上八仙桌,安置好座椅,隨後美酒佳肴便紛紛送上桌來。待得宴席整頓完畢,眾人便分賓主落座。何雁聲與宋文彬二人互相客氣一聲“請了”,於是眾人便舉杯提著,用起飯來。
    酒過三巡,宋文彬開口道:“何教主,宋某此來,是有一件大事要說與何教主知曉的。”何雁聲聞言,立刻想起了昨天與獨孤恒三人共宴之事,隻因眾人話不投機,便無端惹起了兩番比試,最後酒宴也不歡而散,於是一揮手,說道:“宋大人,酒桌之上,還是不談正事為妙。免得咱們一言不合,耽誤了喝酒的雅興。在下直言無禮,請宋大人莫怪。”宋文彬一怔,隨即笑著說道:“好!何教主性情直爽,很合宋某脾氣。那便依何教主的意思,正事暫且放下,留待飯後再議。”
    馬紹雄道:“不過咱們今晚卻不能開懷暢飲了,未免美中不足。”周錦道:“那卻是為何?”馬紹雄笑道:“不是在下心疼家中藏酒,隻是倘若我等都盡情痛飲,最後喝到酩酊大醉,豈不誤了大事?”眾人聞言,哈哈大笑。賈翀道:“馬兄這可難為了周大哥了,要知道周大哥可是無酒不歡哪!”眾人又是哈哈大笑。苗劍鋒道:“既然如此,改日我們兄弟做東,請二位將軍喝個痛快!”
    席間無話。待得眾人酒足飯飽,教眾上來撤下酒席,重新安置好廳中桌椅。眾人依舊坐回原位。何雁聲道:“不知宋大人此來有何貴幹,這便請示下罷。”
    宋文彬道:“好,那宋某便以實情相告。皇上久聞何教主智謀出眾、武藝絕倫,手下七位旗使,每一位都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英雄豪傑。又聽聞貴教勇士上萬,能征善戰。皇上也知道貴教上下個個忠君,人人愛國。因此,皇上差遣宋某與賈、周二位將軍,攜少許薄禮,意欲招攬各位義士進京,輔佐聖上,安邦定國,以成一世英名。最後封妻蔭子,名垂千古,豈不美哉?”
    何雁聲尚未答話,隻見賈翀從懷裏取出一頁紙來,展開念道:“奉聖上令,賜七星教黃金一千兩,白銀三千兩,絲綢三千匹,另有……”
    何雁聲搖了搖手,打斷賈翀的話頭,說道:“承蒙皇上抬愛,七星教闔教上下感激不盡。隻不過江湖上道聽途說太多,有誤聖聽,倒讓皇上對在下有了誤會了。”
    宋文彬道:“何教主何出此言?”
    何雁聲道:“在下雖然會幾下三腳貓的把式,卻絕不敢說是武藝絕倫。至於智謀二字,更是無從說起。有幾個不成器的手下,卻都是些平庸之人。家中雖有教眾數千,也不過是些販夫走卒,都是本分過日子的人,平日裏連架也不敢打的,又怎能說能征善戰?”
    宋文彬道:“何教主此言,未免太過謙虛。江湖上誰不知七星教聲勢浩大,威震泰山之南?隻是每日裏在江湖上腥風血雨,何日是個了結?倒不如聽從宋某之言,投身朝廷,日後功成名就,叫江湖上的朋友刮目相看。”
    何雁聲搖頭道:“宋大人好意,在下感激不盡。隻不過現如今四海安寧,天下歸心,我等兄弟去了京師,也隻好白吃飯,未免有負聖意了。”
    宋文彬道:“非也非也!雖然本朝建立至今,已有二十餘年,然而大隋未嚐有一刻安穩。如今四周強敵環繞,虎視眈眈。東有高句麗,西有吐穀渾,北有突厥,南有林邑。先帝與當今聖上征討多年,仍未能令四夷臣服,豈能說天下歸心?何況此刻又有漢王楊諒起兵造反,朝廷正值用人之際,實是盼望義士能夠以江山社稷為重。”
    何雁聲道:“先帝英明神武,當今聖上雄才大略,四麵之敵雖然此刻未平,但是時間久了,自然會束手臣服。我等皆非行伍出身,行軍打仗之事一竅不通,倘若真上了戰場,豈不是白白送死?雖說人固有一死,可這般死法,當真是輕於鴻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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