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回 故人造訪(三)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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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貝之遠心想:“既然你不知好歹,那便讓你丟人丟到底。”於是手微微一抬,一雙筷子向高楷手腕“內關穴”點去。高楷已料到貝之遠會以筷子點穴,當下手腕急轉,避開了這一點,卻將自己的筷子點向貝之遠虎口的“合穀穴”。
    二人你來我往,每一式都是以竹筷點擊對方手上穴道。貝之遠一麵拆招,一麵偷眼向何雁聲瞧去。隻見何雁聲雖然眉頭緊鎖,卻並無阻止二人動手之意,當下竹筷越使越巧,每一式都是向對方手上各個穴道點去。高楷心想:“你內功雖然勝我一籌,難道比打穴的功夫,我便輸給你了?”竹筷也是越使越急。在座眾人都是江湖豪客,一生之中見過比武無數,然而這樣以竹筷做兵器的小巧纏鬥,大多數人卻都是第一次看見。
    再鬥數招,隻見貝之遠嘴角突然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他手中竹筷格開了高楷的一點,卻並不進擊,仍是緩緩地向盤中的雞肉夾去。高楷見狀,竹筷當即一轉,搶在貝之遠前頭夾到了那塊雞肉。
    他心中洋洋得意,正要將那塊雞肉夾起放進嘴裏,卻見貝之遠的竹筷突然向他手中的竹筷腰間點去。這一下手法怪異迅捷,高楷說什麼也想不到,若要躲避,已是不及。隻聽“哢嚓”一聲輕響,一雙竹筷斷成四節,兩節掉在桌上,另外兩節仍是握在高楷手裏。
    貝之遠道:“高兄,吃飯的家夥可得看好啊!”夾起那塊雞肉,放入口中慢慢咀嚼。
    高楷握著兩半截斷筷,尷尬無比,卻又不能發作,一張臉漲的通紅。
    何雁聲道:“貝兄弟,朋友之間切磋武藝,何必如此粗魯,這可不是待客之道。來人,再給高兄弟添一雙筷子!”嘴上雖然如此說,臉上卻沒有半分責備貝之遠的神情,原來隻是交代幾句場麵話而已。
    眾人再飲數杯,隻見萬海揚站起身來,說道:“方才見了貝四俠內功深厚,萬某好生佩服。聽說貝兄劍法也有獨到造詣,在下鬥膽,想向貝兄討教兩招。”貝之遠頭也不抬,說道:“對不住,在下吃飯的時候不喜歡舞刀弄劍。”萬海揚道:“咱們哥兒倆舞一回劍,博大家一笑,有何不可?”卻聽苗劍鋒接口道:“萬兄,我四哥就這個怪脾氣,須怪他不得。既然萬兄有興趣,在下便陪萬兄過幾招,如何?”
    眾人都已看出,萬海揚討教劍招是假,想為高楷掙回麵子卻是真,是以點名要貝之遠與之過招。這時見貝之遠對自己不理不睬,而苗劍鋒卻要強自出頭,心想:“那便先打倒了你,也可為高兄弟稍出一口惡氣。”
    當下,萬海揚拔劍在手,苗劍鋒也由手下人遞過長劍。二人先行過了禮,隨後苗劍鋒一招“鬥柄東指”,刺向萬海揚胸口,卻見萬海揚不閃不避,也是一劍筆直的向苗劍鋒刺來。
    苗劍鋒這一劍去勢極快,眨眼間長劍便要刺透萬海揚的身子,但是萬海揚既不後退閃躲,也不揮劍格擋,仍是挺劍向苗劍鋒刺了過去。苗劍鋒心想:“這廝竟然如此不要命,隻是他遠來是客,總不能一劍刺死了他。”腦海中念頭一閃而過,手臂上內力疾收,總算將這刺出去的一劍收住。然而便是這麼一緩,萬海揚長劍已經逼近苗劍鋒心窩。苗劍鋒情急之下,腰上用力,將身子向左一側,才在千鈞一發之際躲開了這致命一擊。可是劍刃卻貼著他左臂劃過,苗劍鋒衣袖登時劃破,手臂也險些被劍刃割傷。
    苗劍鋒大怒,正欲使出第二招,隻見萬海揚向後躍出三步,說道:“苗兄弟宅心仁厚,隻道方才這一劍要傷到在下,這才收手不前,在下感激不盡。不過,就算這一劍刺中了在下的身子,也未必能傷了在下。”說罷嘿嘿一笑。
    苗劍鋒初聞此言,正自驚疑,但轉念便已明白:這萬海揚綽號“金剛甲”,一身橫練功夫爐火純青,便如是生鐵打成的,尋常刀劍砍在他身上,可也傷不了他。但大凡修煉橫練功夫的人,身上必有一兩處薄弱之處,行家稱為“練門”。一旦這練門被敵人所製,輕則武功盡廢,重則喪命。至於這練門的位置,卻是因人而異,或在腋下,或在丹田,或在雙目,抑或是身上的某個要穴。想明白了此節,當即右手使劍,左手伸出食中二指,劍指並用,向萬海揚急攻過去。
    隻見劍光閃閃,劍影爍爍,錚錚之聲不絕於耳。不知不覺間,二人已經對拆四五十招。苗劍鋒右手長劍用來接住對方攻來的劍招,左手手指卻向萬海揚身上各個柔弱之處點去。隻是不知萬海揚練門在身上何處,隻有一點一點試探。不過他點穴功夫也當真了得,劍招拆過了四五十招,手指也在萬海揚身上戳了十餘下,胸口“膻中”、“巨闕”,背心“靈台”、“懸樞”,頸中“廉泉”,各個致命穴位都點過了,可萬海揚仍是絲毫無損。
    又過了二十餘招,眼見萬海揚一招“秦王掃六合”,長劍自右至左,橫掃而至,苗劍鋒當即身子向後一仰,躲開了這一劍。萬海揚踏上一步,一招“飛燕點水”,緊追而至。苗劍鋒在地下打了一個滾,已滾到萬海揚足下,突然左手疾出,點向萬海揚的丹田。萬海揚沒料到苗劍鋒會不退反進,這一下躲避不及,丹田處已中了一指。
    苗劍鋒這一擊得手,卻隻覺手指似乎點中了一塊鐵板,一陣強大的力道反彈回來,將手指震得好生疼痛。眼看萬海揚又是安然無恙,當即又是一個打滾,隨即翻身站起,挺劍再攻。
    隻見萬海揚麵如死灰,呆立不動,既不攻擊,也不防守。苗劍鋒也不再進擊,生怕他又使怪招突襲,向後退開兩步,說道:“萬兄為何突然停手?”
    萬海揚將長劍收回鞘中,說道:“在下輸了,不必再比了。”苗劍鋒道:“咱二人正旗鼓相當,怎麼便是你輸了?”萬海揚道:“在下的練門正是在丹田處。”
    此言一出,眾人無不驚訝,萬海揚竟然當著眾人之麵將自己的短處說出,那便是將自己的性命交了出去。苗劍鋒道:“萬兄說笑了,方才萬兄雖然被在下點中,卻是毫發無損,這又如何解釋?”
    萬海揚微微一笑,伸右手到懷中掏出一物,竟是一麵護心鏡。萬海揚道:“多虧這件寶貝防身。咱們平日在江湖上走動,最怕遭了別人暗算,因此,在下便將一麵護心鏡護住丹田,免得飛來橫禍。倘若沒有這麵護心鏡,方才苗兄弟那一指,已經足夠廢了我全身武功了。”
    苗劍鋒收起長劍,拱手道:“萬兄劍法精妙,兄弟佩服的緊。我看咱們也不用比了,還是坐下喝酒吧!”眾人哈哈一笑,繼續飲宴。七星教眾人見萬海揚性情直爽、為人坦蕩,既不像獨孤恒的惺惺作態,也不像高楷的飛揚跋扈,心中都對他頗有好感。隻是經過適才這兩輪較量,眾人心中都各自憤憤,是以餐桌上的氣氛再也不如剛入席時的其樂融融。
    不多時,眾人都已酒足飯飽。獨孤恒正要開口再說幾句相勸的話,忽然聽得外麵一個孩子大聲呻吟叫嚷著,向北鬥宮走來。眾人向門口一看,卻是獨孤恒之子獨孤野,左手緊握著右手手腕,一見到獨孤恒,帶著哭腔叫了一聲:“爹爹,我的手斷了!”快步向獨孤恒走了過來。隨後,何雁翎也攜著何思源的手走進北鬥宮來,何思源胸口的衣襟上卻沾著點點鮮血。
    獨孤恒道:“阿野,你是怎麼弄成這幅樣子的?”獨孤野抽泣著道:“是……是何思源那混小子打的!”獨孤恒聞言色變,伸手摸向獨孤野的右手腕處,發現手腕隻是脫臼,卻並未骨折,當即左手握住獨孤野右臂,右手抓住獨孤野的右手,雙手手臂微一用力,向內一合,隻聽“哢”一聲輕響,已將獨孤野的右手接上,隻疼的獨孤野哇哇大叫。
    饒是獨孤恒脾氣再好,見到愛子受此創傷,也忍不住火冒三丈。於是大聲道:“何賢侄,小兒到底哪裏得罪了你,要下這等重手?”
    何雁翎冷笑道:“獨孤掌門,你怎麼不問問你的好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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