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皮開肉綻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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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
    晏澧的話音有些哽咽,帶著濃濃的鼻音,似乎還有些沙啞,他的白色長袍上沾到了星星點點的血跡,左手衣袖被撕裂一半,耷拉在身上,表情不再如往常那樣冷漠,有種悲戚的感覺。
    從來都是一張冷漠的臉,現在變得如此模樣,夏繁的心裏不知有一點成功的得意,聽見晏澧的問話,夏繁擺出了最冷漠的臉,緩緩道:“隻是,不想和你一起了。”
    “你可以離開,你可以和我說,你也可以做你想要做的一切,為什麼?”
    夏繁麵無表情,慢慢退到一邊,暗處的人站出來了,那人身形挺拔,一頭黑發,麵容冷峻。綠色的瞳孔不同於夏庭,野蠻而血腥,殘忍而暴烈。
    鬱峷看見那個人的時候,不自覺打個寒戰,忍不住別過眼去。
    那人開口說話了,“晏澧,我要了你這個地方,所以滾,我就放你一條生路。”
    晏澧沒有說話,鬱峷都覺得他要妥協的時候,忽的晏澧笑開了。
    砰的一聲,鬱峷隻來得及睜眼去看最後的樣子,四散的火花攜裹著晏澧飛向天際,但又沉沉的落下來,別在腦後的黑發被血沁濕,飄飄揚揚,有些詭異。
    晏澧似乎站不起來了,捂著胸口,躺在被血染紅的地上,那人緩緩走到晏澧邊上,睜著碧綠的眼睛。
    “晏澧。”
    那人忽然說話了,勾著嘴角,抬起右腳,狠狠的踩在晏澧身上,晏澧倏地睜大眼睛,口中溢血,夾雜著意味不明的吼聲。
    “你這個樣子真夠可憐,我一直感覺你不像個妖怪。”
    鬱峷這點表示同意,這個叫晏澧的妖怪比他見過所有的人都要像一個人。
    晏澧低吼,“丹真!”
    “晏澧!”
    丹真怒吼,腳下用力,晏澧卻是死抗著,不出聲,也不呼痛。
    丹真像瘋了一樣,抬起腳又跺下去,抬起,跺下。
    鬱峷很少見到這麼血腥的場麵,以為妖怪打架至少和人類是不一樣的,但是丹真的癲狂和晏澧的隱忍,皮綻肉開,鮮血四溢,鬱峷竟然一一映在眼裏,記在心裏。
    丹真瘋夠了,收回腳,看了看晏澧的樣子,轉身走了,夏繁愣了愣想要說些什麼,卻什麼都沒有說。
    兩個妖一轉身就憑空消失了,鬱峷眨了眨眼睛,跌跌撞撞的跑到晏澧身邊。
    晏澧的樣子很不好,胸口已經完全爛了,肋骨一根根清晰可見,沾著肉糜和血,肚子也癟了,似乎裏麵有什麼被抽幹了,右手也在流血。
    鬱峷簡直想吐,但還是搖了搖晏澧。
    “死了沒?”
    晏澧緩緩睜開眼,瞧了一眼鬱峷,“隻剩你了。”
    鬱峷得意一笑,“嗨,還真別說,隻有我大難不死,可能我這個小的不能小的螻蟻在他們眼裏不算什麼,所以有時候人類更加長命,跟你們相比。”
    鬱峷扶起晏澧,看著晏澧皺皺眉,“說實話,你都這樣了還不死,真是了不起。”
    晏澧咳了一聲,看著自己的樣子,笑道:“我又不是人類。”
    鬱峷拍額,“抱歉,總是把你當人看。”
    晏澧歎了口氣,“罷了,還不如生成人類。”
    鬱峷嘿嘿直笑,手腳並用的把晏澧包起來隻剩個腦袋,又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晏澧背上。
    晏澧詫異,“你想幹什麼?”
    “我想做你的救命恩人。”
    “你把我丟在這裏,過不了多久,我自己就能站起來走路。”
    鬱峷搖頭,“我不放心,你都無家可歸了,跟我回去吧!”
    晏澧有點不明所以,感覺鬱峷不像嘴上說的那樣,但又說不出反駁的話,任鬱峷背著。
    “喂,能飛到外麵去嗎?”
    晏澧歎氣,周身金光四起,忽又寂滅,但是鬱峷的腳下就像是有雲一般,緩緩托著鬱峷到了洞外。
    鬱峷一陣欣喜,看著洞外,已經子時有餘,天空陰暗,但是大概能看見方向和路,晏澧指了路,鬱峷不解,“你都能飛,為什麼不能自己動?”
    “丹真拿了我的內丹。”
    “什麼東西?”
    “我一生的大部分修為還有妖力。”
    鬱峷一陣失落,如此說來,晏澧現在沒什麼力量了,“喂,你這妖怪跟著我吧!你沒了那個內丹,應該會有很多東西對付不了,我來保護你,你就陪著我吧!”
    “你不過短短幾十年,我若跟著你,是要變成管狐嗎?”
    “管狐?不,你隻要陪著我就行。”
    “你為什麼?”
    鬱峷冷哼,“你總喜歡問為什麼嗎?”
    晏澧一頓,“不是,覺得你奇怪。”
    “我也覺得自己奇怪,我做了這個決定,不知道以後會不會後悔,但是現在把你背到背上,就絕不會放開你。”
    晏澧不說話了,鬱峷也沉默。
    鬱峷本就體弱,加上之前被夏繁追,現在的體力根本沒剩多少,一直有一步沒一步的走著,翻過山坳,鬱峷終於撐不住了,癱坐下來,喘著粗氣。
    晏澧看在眼裏,覺的臉紅,搖身一變,化成一個雜色狐狸爬進鬱峷懷裏,而鬱峷看了久久不能平靜,指著晏澧的小鼻子罵道:“你個妖怪能變成狐狸不早說,你知道本相多辛苦的才把你背到這裏嗎?你看我的背都勒青了,你是不是故意的?”
    小狐狸耷拉著眼皮,不理鬱峷,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就躺下,鬱峷磨牙,總覺得自己不該占便宜拖了個半條命的妖怪回家。
    後悔歸後悔,但是之前的豪言壯語可不是說著玩玩的,歎氣再歎氣,鬱峷終於抬腳繼續走,早朝就快了,再不趕回去,也不知道劉難要怎麼刁難他!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深山裏總有野獸的叫聲,聲音像從遠方又像是近處,鬱峷總是被嚇得撒腿就跑,跑了一陣,也不見有什麼,反反複複,鬱峷也別折磨的夠了,看著山下的城門,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喂,妖怪,你能不能繼續飛?”
    鬱峷沒有聽到回答,低頭一看,隻見晏澧已經閉上眼睛,肚子一起一伏,預設歎氣,一隻手托著,一隻手撫上晏澧的脖子,脆弱不堪。
    鬱峷並沒有多喜歡這個妖怪,相反有些畏懼和厭惡,現在這個樣子,鬱峷可以輕而易舉的殺了這隻腦袋不好使的妖怪,但是他怎麼也下不去手。
    “算了,我怕了你了!”
    鬱峷終於回了自己的府裏,一路沒有多少人,也沒有通知越晟和沈遇,就讓守城門的小兵送自己回來了,趁著時間又吩咐下人燒熱水,沐浴更衣之後就急急乘著自己那頂小轎,往宮門去。
    晏澧被丟在鬱峷的房間裏,奄奄一息。
    反觀鬱峷也沒有什麼好臉色,上了朝還是那副剛睡醒的樣子,沈遇一早就看見了鬱峷臉色蠟白的站在最前麵,心裏大石也落了下來。
    鬱峷一邊擰自己的手一邊強裝精神,後麵的老尚書一直歎氣,整個氛圍看起來十分不好。
    劉難的聲音有一搭沒一搭的傳進鬱峷的耳朵裏,鬱峷就想如果沒有早朝,沒有劉難,自己早就暈倒了,鬱峷打了哈欠,立即殿上酒安靜了,鬱峷也是一驚,趕緊站直。
    劉難眯著眼睛,坐在最上麵,鬱峷趕緊跪倒在地,“聖上恕罪!”
    劉難笑笑,“相爺何罪之有?”
    鬱峷心裏憤慨,張張嘴道:“臣下······”
    “罷了,相爺既然說不出來,朕也不能妄加定罪,記得昨日沈大人說東南沿海官員中飽私囊,欺上瞞下,朕想,相爺一定能夠勝任!”
    鬱峷扯扯嘴角,拜之,“謝聖上隆恩。”
    沈遇一聽,一陣高興啊!當即跪下道:“啟稟聖上,臣下願隨相爺一同前往。”
    劉難聽了,笑眯眯的點頭稱好,但一雙眼睛直視盯著鬱峷看。
    鬱峷被盯的冷汗直冒,戰戰兢兢的站起來,再也不敢抬頭,雖說鬱峷明著就是劉難的人,但是鬱峷自己清楚,從劉難登基以後,自己有用的地方不如以前多了,但是也不能不用,所以自己算是可有可無,因為一大把人等著鬱峷現在的位置,對劉難忠誠的人要多少有多少,但是對鬱峷來說最致命就是姚如安愛鬱峷。
    劉難那麼驕傲自滿的一個人,不可能容忍,這樣你來我往的過招已經有五年了,劉難樂此不疲,鬱峷也是,但是現在的鬱峷卻有一點疲勞,望著金光滿堂的大殿,衣著奢華的眾官,鬱峷閉上眼睛,歎了口氣。
    司禮的太監又開始唱了,鬱峷隨著百官跪拜,又跟著人流走出大殿,下階梯的時候,鬱峷直覺腦袋暈乎乎,一個不穩踩空,沈遇其實一早就跟著鬱峷,看見鬱峷要倒,趕緊扶去。
    鬱峷一驚,趕緊直起身子,“原來是沈大人!多謝!”
    沈遇一臉擔憂,“相爺昨日?”
    “無礙!反倒累你們擔心了。”
    沈遇搖搖頭,“相爺消失一天,我和越大人可急壞了,到處找不見,那個小倌也什麼都不知道,我們索性就闖進雙姝樓了。”
    鬱峷臉一跨,“你們闖進雙姝樓了?”
    “對啊!還是越大人呢=說的呢!”
    鬱峷側頭去看前麵,隻見寧王站在階下,摸著胡子,一臉笑意對著鬱峷。
    沈遇看見,也勾頭去看,“怎麼了?相爺?”
    鬱峷氣的話也說不出來,抬著手想要罵人,最終還是灰溜溜的往階下去,沈遇不解,追上去,扶著鬱峷,“相爺你怎麼了?”
    鬱峷不說話,一個勁的走,隻想趕緊的離開著是非之地。
    以前鬱峷遇上這事,隻會更加來興趣,但是昨晚見了比朝廷鬥爭還有趣的事情,覺得這朝堂簡直是麻煩!劉難也麻煩!越晟也麻煩!
    總之鬱峷覺得自己需要睡個覺,趕緊回到以前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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