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鳩占鵲巢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0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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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月上柳梢頭,晏醴也約了人,陪坐也隻是一會,離了鬱峷,晏醴坐到下麵的一張桌子麵前,那個媚態天成的女人手裏捧著酒杯,晏醴頓了頓,接過去喝盡。
    晏醴低頭與那女人說了幾句,底下的小狐狸兩眼殷切的望著,獨獨鬱峷自己一人坐在洞口那裏,看著女人柔情百轉,心裏說不出的怪異,不過大約那女人就是晏醴說的夏繁。
    真是個漂亮的女人。
    鬱峷不再看那邊,自己仰著頭,看著遙不可及的洞口。
    “嗷~~”
    一聲狼叫打破了現有的平靜,鬱峷清楚的聽見了那聲音所帶的雄厚,以及真正野獸的血腥。
    晏澧聽著聲音,在女子耳邊輕輕說了一句,女子點點頭,隨即晏澧足尖微點,躍至鬱峷邊上,抬著頭,望著天空。
    與帝王平起平坐是大忌,但是看著周圍小狐狸跪拜在晏澧腳下,鬱峷就是沒有挪動腳丫子。
    晏澧沒有多說什麼話,他天生冷漠的臉,以及飄揚的發絲,金色的瞳孔,在月光下變得鋒芒盡露,有一種像是劉難一樣的氣勢,鬱峷很快就想到了,那是帝王之相。
    晏澧朝著所有狐狸微微一點頭,便飛至上空,腳底的光晃花了鬱峷的眼睛,鬱峷連忙遮擋,再挪開時,晏澧已經沒有了蹤影。
    “鬱峷!”
    鬱峷正在洞下憂鬱的思索人生,被人一嗓子喊得驚得不得了,連忙站起來,隻見之前大廳裏認出他的狐狸爬到他身邊,一臉莫名的笑意。
    “你怎麼知道我名字?小狐狸。”
    “你告訴我的啊!你不記得了,你還對我吟詩呢!”
    鬱峷腦袋瓜子轉的很快,“你是沉月。”
    小狐狸拍手,“對啊!”
    鬱峷歎氣,看了一眼小狐狸,“怪不得。”
    小狐狸的眼睛是碧綠色的,腮邊還有兩撮小白毛,粉嫩的臉,白花花的大尾巴一搖一擺,“怎麼怪不得?”
    鬱峷不答,反而道:“你就叫沉月?”
    小狐狸搖搖頭,“我叫夏庭。”
    鬱峷了然的點點頭,這就跟人類家族一樣,按輩分來,就是不知道這群野獸有沒有嫡庶之分,“之前那個紅衣服的狐狸叫夏繁嗎?”
    夏庭一聽,拍手道:“鬱峷你好厲害,你怎麼知道她的名字的?”
    “晏澧說的。”
    “祖爺爺對你很好,他不讓我們吃你,還和你說話。”
    鬱峷冷汗直冒,“你喜歡吃人?”
    小狐狸歪頭,“大概是吧!沒食物的時候,我們就吃人。”
    鬱峷吞了口唾沫,“我佛慈悲,我佛慈悲。”
    夏庭似乎知道鬱峷的想法,笑道:“我們不吃你。”
    “那就好,那就好。”
    鬱峷天生是個會說話的外交官,不說和那些肚子裏藏著各種彎彎曲曲的人,別說現在和這些腦袋不好使的狐狸,鬱峷的說的是天花亂墜,將小狐狸唬的一愣一愣的,直到夏繁來叫人,夏庭才不舍的走人,臨走還做約定明天繼續。
    鬱峷嘿嘿,躺在地上,覺得這裏也是不錯的,不用看劉難眼色,不用看,鬱峷驚的趕緊爬起來,這天看著也有亥時了吧!寅時可是要上朝的啊!
    “完了!完了!”鬱峷來回踱步,終於決定放手一搏,扯下腰帶正準備往上麵夠。
    這個時候,外麵應該打個不可開交,狐狸洞的人又不知去哪裏了,隻要成功突破這個洞口,那麼就離早朝更近一步了。
    鬱峷腦袋算是很靈光的人,但是確實書香世家出身,其父為前朝禦史,死的是有點早,但是一點也不妨礙鬱峷成為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
    洞口有許多尖棱,雖然離的有好幾尺,但是站在石頭上,腰帶夠了幾下還是能碰到,鬱峷一看有希望,在早朝按時到的鞭策下,很快就夠上了,隨即也不管邊上有沒有狐狸,就撲棱撲棱的往上爬。
    “虧得我腰帶長啊!”
    鬱峷一邊使出吃奶的勁一邊感歎,爬到一半的時候,又聽見上麵石頭吱吱呀呀的聲音,臉都嚇白了,恨不得多生幾副手腳。
    鬱峷已經爬到一半了,但是吊著腰帶的尖石塊,開始秫秫的掉石子,鬱峷來不及思索,隻知道往上麵爬,在鬱峷的手快夠到洞口的時候,腰帶“啪”的斷了。
    跌倒在地上的鬱峷疼的氣都喘不過來,針刺火灼的感覺,一路從後背燒到腦袋,鬱峷簡直覺得自己快死了,半天沒緩過來,躺在地上看著斷了一半的腰帶在空中搖擺。
    “混蛋!竟然斷了腰帶,這誰家的東西!回去看我不抄賣腰帶的!”
    鬱峷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支著身子爬起來,手上黏黏膩膩的,好像不知道蹭到哪裏了,緩緩抬起手來看,映入眼簾的就是一隻沾滿了鮮紅鮮紅的血液的手。
    鬱峷趕緊轉頭去看,血是從一邊的甬道邊流出來的,一點點的,就像小溪似得,瞬間將鬱峷包圍住。鬱峷不是沒遇見過這種血流成河的場麵,但是這樣的出血量著實嚇了鬱峷一大跳。
    沒多做思考,鬱峷拔腿就跑,向著另一麵的甬道,不管不顧剛才的傷痛,提著褲子就沒頭沒腦的亂竄。
    鬱峷是誰,在皇家那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呆了十幾年,還不知道這是什麼嗎?不就是趁著主人不在,鳩占鵲巢嗎?這招他還用過呢!
    甬道很長,鬱峷跑了許久,麵前又出現兩條甬道,一左一右,一陰一陽,鬱峷看都沒看,就往透著亮光的那條甬道裏鑽進去。
    結果跑了一會就後悔了,甬道盡頭不是亮光,而是火光,是火燃燒起來的光,前麵不遠處是他闖過的宴會的地方,此時變得像是地獄,被剝了皮的狐狸屍體到處都是,內髒,腸子灑落一地,綠色的火焰從地上一路燒到那些屍體上麵,閃現著詭異的色彩。
    但是唯有一個人站著,她穿著紅衣,曾經在臉上閃現的柔情,被冰冷的陰狠所代替,比晏澧還要冷漠的臉。
    夏繁是背對著鬱峷站著的,她就在火焰深處,但是身上卻沒有一點燒著的痕跡,她手裏還攥著一隻狐狸,似乎還沒有咽氣,一直嗚嗚的叫喚。
    鬱峷的小腿肚子一直顫抖,忍不住後退,剛準備轉身,那邊夏繁忽的轉身,直直的盯著鬱峷,臉上濺到的血跡讓夏繁整個人變得像是修羅一般。
    鬱峷再也忍不住了,撒腿就跑,也不敢看後麵夏繁有沒有追來。
    出了剛才的甬道,分岔路又出現在鬱峷麵前,鬱峷這次一點猶豫都沒有的,選擇了回去的路。
    踉蹌的跑回了剛才的洞口處,一到洞口下麵,鬱峷就趕緊回頭看,卻不見那叫做夏繁的女人追過來,難道是因為他這個人類在妖眼裏根本不值一提。所以壓根就不放在眼裏,任其自生自滅。
    鬱峷已經跑不動了,小腿,胳膊,甚至整個人都在微微的戰栗著,要說這種情況也隻有逼宮的時候出現過,自那次後,鬱峷幾乎沒見過什麼死人。
    但是現在,鬱峷害怕,害怕這種非人的的壓倒性力量,他如螻蟻一般亂竄,隻是想要活下去,曾經他殺過的人,染指的鮮血,都沒有誰像他這樣難看。
    鬱峷捂著腦袋,不敢再去看,也不敢再亂竄,在這裏等死也許是最舒服的。頹廢的癱在地下,自己就要這樣死去,劉難會不會愧疚,越晟會不會原諒他,溫有意會不會來看一看他,滿朝文武會不會有一個人來悼念他。
    想著想著,鬱峷緩緩笑起來,他竟也是如此膽小懦弱,更可笑的是,他的人生如此無意義,生命中任何一人都不會為他垂淚,除了當年的姚如安。
    腳步聲緩緩傳過來,一聲聲,如鼓擂動。鬱峷已經不想逃竄,而且已經沒有逃竄的力氣了,他就癱坐在那裏,背靠著洞口下麵的大石。
    腳步聲越來越近,鬱峷撩起眼皮,夏繁已經離他很近了,“原來我還值得你追過來殺了我,是滅口?”
    夏繁不言語,隻是慢慢的走近,腳上的紅色綢布做的鞋沾染了鮮血,變得更加鮮豔,鬱峷忍不住道:“你的鞋子真好看。”
    冰冷的手指觸及鬱峷的脖頸時,鬱峷打了個寒戰,隨即閉上眼睛,心裏喊了溫有意的名字。
    夏繁用力,鬱峷立馬喘不過氣,眼睛像金魚一樣突出來。
    “你來了?”
    忽然夏繁開了口,手裏力氣也緩下來,鬱峷意識回了一半,眼睛瞟到暗處一個人影上麵。
    人影上前一步,月光打在他的肩膀上,垂下來的黑發被風一吹,揚起來遮住了他的臉,本就在暗處的臉變得更加模糊。
    夏繁鬆了手,也不管鬱峷了,走到那人麵前,“他死了?”
    那人搖搖頭,“他來了。”
    而鬱峷被掐的有氣進沒起初,腦袋就像被千軍萬馬踩過一樣,但是生存的本能還是讓他不住的往邊上跑。
    可是沒有走幾步,就撞上一個人,鬱峷趕緊抬頭看,隻見是晏澧,便稍稍安心下來,但是晏澧似乎很不對勁,直直的盯著那邊,金色的瞳孔變成了赤紅色。
    鬱峷扯著晏澧的衣袖站起來,道:“晏澧,那個女人······”
    晏澧截道:“殺了全族是吧?”
    鬱峷咳了兩聲,直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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