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我們走到了酒吧街的盡頭，我徑直拐了個彎，進到一個高檔小區裏，我發現後麵跟著的兩個人身形頓了頓。
    我回頭說：“從這裏穿過去更快一些，要不然從酒吧街盡頭到主路上還有一段路呢。”
    姑姑尷尬的笑了兩聲：“嗬嗬，好啊好啊，快走吧！”
    我走出小區，三個人一路無話。
    到了主路口，我淡淡道：“這樣走就能到主路了，挺方便的。我還要去這附近的地下商場接我媽媽下班，就先走了。再見。”
    “唉唉唉！白依~！你要去接你媽媽？我也好久沒見她了，反正我知道怎麼走了，咱們一起去吧，好歹也算認識一場！”
    我明白了，她終究是要去炫耀炫耀的。
    “這……”我皺了皺眉。
    “哎呀！白依~這有什麼好猶豫的，又不會打起來！走走走~”說完往不遠處的地下商場走去。
    我站在原地沒有動，他從我身邊走過，停下，看著我。
    我抬頭看著他。
    他淺咖色漂亮的眼睛裏的我的倒影，染上一層不明的色彩，讓我惡心。
    然後他走過去，跟在姑姑旁邊。
    我無法，隻能微微一笑，跟在後麵。
    地下商場的門是鎖的，姑姑和父親站在鐵門麵前愣住了。
    我走過去，他們回頭看我的時候眼裏憤怒不堪：“白依！怎麼回事！”
    “啊……不好意思，等一下。”我今天忘了打電話告訴後勤部的阿姨把門留著了。
    我打開包，從裏麵翻鑰匙，然後打開了鐵門，“不好意思啊，今天忘了和後勤阿姨說幫忙留著門了。這鑰匙是我跟阿姨說了很多次，送了東西，她才答應給我的。”
    那兩個人，從我翻出鑰匙打開門的詫異驚訝情緒裏掙脫出來。
    她有些責備，語重心長的說：“原來是這樣啊……白依，你看看你，跟人家添了多少麻煩。”
    “恩。”我點點頭，是給他們添了不少麻煩，好多次突擊檢查都讓職員們措手不及。
    五
    走到地下，我打開走廊的燈。
    燈管閃了幾下，開始成排的亮起來。
    商場裏幹淨整潔，打掃得很不錯，大理石的地麵和牆磚反著燈光，讓這裏恍若水晶宮殿般絢爛。
    我看到他們眼裏再次閃過驚訝，“媽媽在這裏一家小店打工。”
    “哦~這樣。白依啊，姑姑想上個衛生間，在哪裏？”
    我回答：“這邊直走，第一個路口右拐就到了。”
    姑姑扭著身子，提著包，一步一步的挪過去了。
    隻剩下我和他。
    我瞬間感覺有些冷，商場裏空蕩蕩的，雖然燈全部開著，但慘白的燈光更讓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似乎背後總有一雙眼睛在看著我。
    “白依……”沉默了將近兩分鍾，他突然說話了，還是用那種故意壓低的低沉聲音。
    我一瞬間汗毛倒數，差點沒跳起來。
    我承認，我現在還是在怕他。
    “父親。”我顫聲回答。
    “乖，別怕。應該叫‘爸爸’的。”
    “……”
    “乖，叫聲‘爸爸’來聽聽。”
    “……”
    他靠近我，我身體的抖動連自己都看得到。
    他說著從前我聽過的話。
    ‘乖，別怕，不會傷害你的……’
    ‘叫聲爸爸……’
    ‘繼續，叫爸爸……’
    他伸出手，我感覺心髒都快嚇得跳出來了，那種不規則的跳動，讓眼前的景象都模糊起來。
    我本能的躲開那雙朝我後背伸過來的，準備抱住我肩頭的手。
    他生氣了，不出所料的生氣了。
    “你躲什麼！！！再敢躲試試！！！我沒教過你怎麼聽話麼！！！！”他吼道，那張臉像從前一樣扭曲起來。
    聲音在空曠的空間裏不斷回蕩，一遍一遍。
    我的眼眶有點濕了。
    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把我拉近。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這樣的人，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