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金色麵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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輾轉,輾轉反側,淩晨12點多才迷著,可兩點多又醒了過來,繼續糾結,好一陣煩躁後,決定了,今天就去雪靖城大姐那兒。在寨子裏,抬頭不見低頭見,實在不知道怎樣麵對易峰。
再說,這個暑期,大姐本來就是安排的我去她同事的培訓學校代課。
雖然害怕站上講台,可不是一直都覺得自己應該和大姐一樣當老師嗎。
沒有遇到過這種亂成一團的心情,根本不知道如何平複下來,幹脆坐起來,望著窗外,等著天慢慢亮起來。
窗玻璃被什麼敲了一下,發出“啪”的聲響,我連忙過去查看,還好,玻璃沒有裂。第一反應是陪伴了我5年的窗玻璃有沒有被砸壞。按說應該驚出一身冷汗的,可我真的沒有。
“三姨,快下來。”麗娜站在窗下,低聲喊我。
這小家夥瘋了,半夜拿石頭砸我的玻璃窗。
“幹什麼?”我輕聲問她。
“你下來。”她使勁用手勢招呼我過去。
眼睛被她的手電筒照的睜不開,還是下去看看吧。
輕手輕腳地從吊腳樓爬了下來,繞到我房間的窗戶下。
父母親的房間裏靜悄悄的,應該沒有被我吵到。
“三姨,跟我來。”她躡手躡腳地朝前走。
也許這個小女孩像愛麗絲一樣找到了神奇的兔子洞,不過,我相信麗娜公主的兔子洞連接的,絕對不是動物王國,她最討厭寨子裏成天東跑西竄的髒兮兮的動物,恨不能把那些雞鴨鵝豬狗牛羊統統淩遲處死。
“去哪兒?”我可不是喜歡冒險的類型。
“蝴蝶山。”
“啊?!”誰敢相信。
“噓!”她被我的聲音吵到了。
“你哥叫你去的?”說得過去的理由,隻有這個。
“我哥昨天下午回來後,馬上又走了。”她把食指豎在嘴巴上,示意我不要再說話了。
還以為他哥就在前麵不遠處等著。要是那樣,我馬上回屋。
謝天謝地,沒有易峰,如釋重負,跟上了小麗娜。
“去蝴蝶山幹什麼?”怎麼可能這個還帶著嚴重童音的小姑娘叫我別說話,我就不說話呢。
“到了就知道了。”還儼然一副她哥哥的口氣了。
“麗娜,我送你回家。”剛才竟然被這個小家夥迷惑了,跟著她“夢遊”起來。
“三姨,我是信任你,才叫你的,你不去,我自己去。”她一本正經地說。
童言無假,小家夥不像在胡鬧,就算是胡鬧,也不可能讓她一個人去,從這裏到蝴蝶山,那可是我平時爬上兩個小時的路程。
好歹,我是個大人。
“我回去拿電筒。”還是陪她一起去吧,反正也睡不著。
“別去,萬一把尕公尕婆吵醒怎麼辦!”
腦子還沒有她轉得快,對我來說,正常想象。
再說,初十,雖然不是月明之日,夜光還是有的,路麵泛著魚肚白,走個夜路完全不成問題。
行進了一陣後,小家夥明顯跟不上我了,隻好背起她走。雖然隻有六十多斤,可比背一捆豬草吃力多了,要是有個背簍該多好。
“三姨,謝謝你哦!看在你背我的麵子上,還是不給你留懸念了吧。”
說的不留懸念,其實接下來是將近半個小時的不作聲。
我早已經累得沒了想問題的心思,在離柑橘林隻有兩三裏的岩匠窪停了下來,坐在石頭上喘著粗氣。
這下輪到小麗娜急了,“三姨,堅持就是勝利,馬上到了,要不然我背你呀!”
分享,對於小孩子太重要,明明前麵就是柑橘林,柑橘林那頭就是蝴蝶山,她完全可以自己跑過去,可偏偏就是要拉著我。
“你先走,走慢點,我休息一下,馬上去追你。”我稍微恢複了一些體力。
“你聽到了沒呀?”她豎起耳朵,神神忽忽的。
“什麼?”哪有什麼聲音,我隻聽見自己喘氣的聲音。
“快點啦三姨!”她開始拚命拉我。
好了好了,惹不起小朋友,還是走吧,也休息的差不多了。
穿過柑橘林,前麵的開闊地那頭,是森森的蝴蝶山,和遠處慢慢漆黑模糊,融化進天邊的浩渺無際的八麵山脈。
“不走了?”我逗站定在柑橘林邊沿的她,“知道怕了吧。”
“我哥說要是獵人石沒死那麼早的話,一定會收我做徒弟的。”,把哥哥搬出來鎮山,這句沒自信的話重複了很多遍了,說得很失易麗娜的水準。
證明了她還隻是個沒長大的小孩子。
獵人石死的時候,麗娜已經十歲了,易峰八歲就當了獵人石的徒弟。要收徒不早收了,相拜師不早拜了。
小家夥明明想做公主,可硬是覺得自己的誌向對不住滿身俠氣的哥哥。對哥哥崇拜到這種地步,叫人拜服。
“三姨……”麗娜的聲音有些顫抖。
我急忙看向她,跟著她顫栗著抬起的手望向蝴蝶山。
天已經麻麻亮了,可以清楚地看到,山林裏的樹稍,由遠至近,接力晃動,一陣接著一陣,像是有東西在緊咬追趕。到了差不多樅槁林的位置,伴隨著幾聲動物低沉的怒吼,幾顆樹倒了下去,接著,是樹木狂亂的晃動和動物不住地嘶吼聲。
我看過動物世界,就連最雄壯的雄獅間的打鬥,也製造不出這種狂怒的吼聲,因為這種怒吼裏夾雜著一種咆哮,這種咆哮,說不清,似乎帶著一種詭異色彩,很晦澀,與雄性動物爭奪領地或雌性時的嚎叫有所不同……
忽然覺得手臂發痛,是左手臂,被麗娜留著尖尖指甲的的十指緊緊掐著。
小家夥嚇得全身發抖,臉色慘白。
我急忙把她抱住,“別怕,隻是野豬打架。”
剛剛竟然看呆了,要是那些野獸衝過來了怎麼辦?
背起她,慌忙往回跑。
一直跑到了衣袖坡才停下來,一下子癱在了草地上。
“三姨,跑馬拉鬆這麼厲害,都到衣袖坡了呀,”麗娜又精神抖擻了,“我差點以為背我的是我哥呢!”
是啊,都跑過回家的六分之一的路程了。
易峰曾提議考800米的時候放條狗在後麵追我,這種奚落導致我當即決定和他絕交,在他負荊請罪好幾回,曉梅也從中斡旋後,我才勉強撤回絕交決議。
現在想想,他說對了?
易峰,隻是回家見了兩個親人一眼,就又走了。
是我造成的?也許吧,我不是也想躲到大姐那裏去嗎。沒想到,他比我還行動地快一些。
“你哥……”喉嚨幹澀地說不出話,體育老師不是說隻要不用嘴巴呼吸跑多遠都不會有呼吸道問題嗎!
“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兒了,”麗娜有點失落,“他隻說有事,就走了。”
“車……”使勁咽了一下口水,清了清嗓子,好多了,“哪裏有車船,那時候?”
“他說他走著去,半道上碰到車再搭。”小家夥心痛的剝下斷掉一半的小手指指甲。
易峰跑完800米隻要兩分半鍾,而且是個人都看得出來他根本沒有發力,根本就像跑著玩的。
這樣的人,本身和車有什麼區別,需要打車嗎。
“三姨,你不問,我就不說啦。”
“啊?”
“啊?”
“什麼?”
“什麼?”
意識到了她在學我說話,小孩子,就是這樣。
是想問麗娜什麼,可此時又想不起來。記憶障礙,這種狀況經常發生在我身上,高考的時候就發生過幾次。
答案明明呼之欲出,就是卡在門縫裏,怎麼也拉不出來。
“提示一下,蝴蝶山!”
“為什麼來蝴蝶山?”豁然開朗,我深吸一口氣,笑了。
“前幾天餘老太家來了個戴著金色麵具的怪人,尕公和我爸都聚到了餘老太家,”麗娜做著她那標誌性的神秘表情,“他們不讓我進去,我也不知道他們說什麼,如果沒有什麼秘密,怎麼可能不讓我進去。”
“還有呢?”我隻要重點,老師閱卷的時候都隻抓重點,看來我真的適合當老師。
“後來我給國寶吃了我哥送我的巧克力。”她突然煩躁起來,“怎麼這個也斷了呀,我辛辛苦苦留了兩個月的。”
扔掉手裏的斷指甲,小女孩差點掉下淚來。
說到半路,突然就想到了手指甲,連注意力都還集中不起來,就學大人披頭發、留長指甲。
手臂都被她掐綠了,我還沒煩躁呢,她倒氣上了。
“指甲會再長出來的,沒事,”我當然不可能和小孩計較,拉她坐在自己身旁,“給國寶吃巧克力過後呢?”
國寶是餘老太的重孫子,三歲多,也許他比麗娜強,能把注意力集中到聽一群大人議事上麵。隻能這樣安慰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