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50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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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電影院裏出來,張澄還不想就這樣回家。剛才看到男女主角接吻的時候她忍不住扭過頭瞄了一眼立平。那昏暗中被大銀幕的閃爍燈光照亮的側臉,美得雕梁畫棟,可又靜得快要淹沒到黑暗中。看著銀幕上的人接吻,立平表情並沒有明顯的變化,隻是眼瞳中閃爍著銀幕的反射光。似乎感受到了張澄在看他,便輕輕地扭過頭來看她。張澄微微一縮,臉瞬間就熱了。看到她的變化,立平輕輕地勾起了嘴角,緩開了眉目,回以一個暖暖的微笑。於是黑暗中仿佛生起一片暖色的光暈圍繞在立平周圍,張澄不知道她是來看電影還是來看他的。
      所以,實在,實在是不想回家。
      於是一鼓勁兒,提議要到附近一家很有情調的酒吧坐坐。說完睜大了眼睛看著他的反應聽他的回答。隻見那人把眼移到了別的方向,似乎看得很遠,靜靜地,沒有喜怒。然後幾秒後回了眼,又看著她,展開了顏,說:“你會喝酒?”
      “……啊?”這話怎麼接,難道不喜歡女生喝酒?她雖然不嗜酒可天生三分酒量至今酒場無敵手這這要怎麼說。
      立平也不等她琢磨了,直接說:“那待會你少喝點吧,女孩子喝爛醉不好看的。”
      那家夥說他總是那麼清醒會很痛苦……反正也沒喝醉過,有人陪,就喝一點吧。
      家裏,房間裏黑著燈,電視機裏畫麵跳動閃爍,照著楊曉的臉。楊曉抱著手柄在用極快的手速發各種大招,殺殺殺……ko掉一個,又摸塊巧克力,丟嘴裏嚼,完了又繼續殺……
       淩晨一點,家裏的車庫裏,立平扶著張澄下了車,另一隻手摸錢包付給代駕小哥錢後,又雙手把她往上摟了摟,這個女孩已經完全軟成了一個肉團,眼睛半眯著,隻是一味地往立平懷裏蹭。蹭得立平腳下也有些不穩了,往後坐到了車引擎蓋上。
      張澄索性雙手摟住了他的脖子,頭不停地在他懷裏蹭,“歐巴~歐巴~”已經完全喝暈了。
      立平笑了兩聲,一隻扶上她的腰,一隻手輕拍她的頭:“姑娘姑娘,起來,到家再睡~”
      張澄不鬆手,反而收得更緊,整個身體全貼了上去。軟綿綿地纏在他身上,還不停地動。
      果然,女人纖細又軟糯的腰,棉柔又溫熱的身軀,清香地氣息,柔順的頭發,哪個男人不喜歡。他們是哪個根經搭錯了?
      襯衫紐扣都被她蹭開了兩個,立平扶在她腰上的手輕輕推了推,穩住那隻小母貓,右手把她的臉抬了起來,聲音沉沉地,卻很有力,“看著我。”
       母貓好像回魂了,馬上睜眼定定地看著他。立平直望著她的眼開口:“你想在這就把自己送了嗎?”眼裏透著寒光,讓張澄一哆嗦,終於往後微微一撤。
      “你爸爸會宰了我的……”說完立平輕輕一笑,拍了拍她的小臉,勉力把她扶了站直。
      此時車庫門外出現了個人,月光下影子拉到了他倆的身上。立平側過臉望過去,眼神已經有些迷離,身上還掛著女孩兒。
      他弟弟背著月光,整個麵部黑黑地看不清是什麼表情,站在車庫門口,好像一尊雕像,悠悠地冒出一句:“二位幹嘛不直接在外麵開個房,趁家長不在家就敢直接領回來了?”
      立平攙著張澄往外走,坦坦地回他:“別輕易地就把你閨蜜給賣了。”說完張澄腿軟往下滑。扶不住,幹脆打橫一個公主抱,就往外走。
      “看你腳步也有些不穩了,這是被美女迷暈了。”楊曉很想把張澄搶過來,可是現在的他,隻是能勉強不單腿跳而已。
      “你沒領教過她的酒量吧。”立平抱著女孩從他身邊走過,頭也不回。
      跟在他們身後,一步步走著,腿上還有輕微的刺痛。
      進了客廳,立平把張澄放沙發上,坐在沙發靠背上回了下神,又站了起來,進了一樓客房,開了燈鋪好床,又摸了出來,一把抱起她進了客房。
      楊曉就這樣靜靜地跟在身後看著。在門外,看著立平輕輕地把女孩放床上,一隻手墊在她腦後緩緩地讓她頭靠在枕頭上。然後一隻隻幫她脫了鞋,蓋上被子,揶好被角,把她淩亂的頭發順了順。才要站起來,張澄一把摟住他的脖子,叨叨,“再來,再來,一決高下……”
      立平笑笑:“女俠,你已經贏了。”說完,輕輕拉開她的手,把它擺進了被子裏邊,才站起來,轉身關了燈出了門來。
     反手拉上門,立平靠在門上仰著頭閉目養神,在燈光下,他的臉粉成一片,那側臉線條分明,挺立的鼻梁,微尖的下巴,鮮明的睫毛。
      楊曉靠在旁邊,側著臉看他,突然不想打擾他,可是又忍不住,“你醉了?”
      立平沒有睜眼,隻是扇動雙唇:“頭一次,頭暈了。”走道的燈光照著他,連輪廓都是泛著光的。
      “沒想到張澄比我們大老爺們都厲害。”說完心一沉。這女孩,其實,和他真的很搭……
      “你們簡直是天造地設神雕俠侶笑傲酒色江湖,幹脆把她娶了吧,再生個胖娃兒,你就完整圓滿了。”說得一溜一溜的,腿上卻突突……而且還不隻腿……
      立平此時睜了眼,側過臉來看他,眼睛帶著他從沒有見過的迷離:“我也這樣想,”說著嘴角冷冷地翹起來,“反正大學也可以結婚,不如就照你說的吧……”
      然後看見的是眼前人像刀一樣眼神殺過來,卻沒有回避,“好姑娘啊,謝謝你把她介紹給我。”
      幹嘛一副要殺人的樣子,不是你把她帶到我麵前嗎?
      軟軟的,香香的,有點腦子,又沒有過度聰明,會裝傻,會示弱。再適合自己不過啦。雖然心不會碰碰跳,可是天長地久不就是這樣的嗎……你們何苦呢……何苦來攪和我的生活?我不喜歡心髒不聽使喚的感覺,也不需要這樣的感覺。你們走遠一點……再遠一點……
     “ 那你還出來幹嘛,直接進去洞房了明天就去領證!”你幹脆現在就進去!斷了我的念想!
      立平嘴角沉了下去,靜靜地看著他,眼睛裏映著自己的影子,周圍似乎燃起了一團火,似乎要把中間的自己給燒了。
      他又笑了,不知道為什麼,麵對著這個被刺得要燃起來的弟弟,他笑了……立平眼裏泛著光,心裏紮著刺,可是卻不想再對眼前人冷眼冷語。他在吼,自己卻在對他笑……是酒的緣故吧……
      此時的楊曉,麵對著笑得讓他發麻的立平,心裏水火交融。他從沒見過他這個樣子。頭靠在牆上,劉海有些散亂地貼在額頭上,眼睛半眯著,睫毛微微地顫動,嘴角帶著滋味莫名的笑意, 酒精使他的荷爾蒙從頭到尾地散發出來,也許,張澄於他前不醒人事,就是因為這個。
      “她不是物品,不是你說動就可以動的。”說著這話的他,帶著所有女生向往的紳士氣息,迷般的性感。
      楊曉頹了,退了,無力地又靠回牆上。
      立平伸出手,拉著他的手腕,“曉兒啊,回去睡吧”
      楊曉被他這一喚,呆呆地被他挽著往樓上走。立平似乎還能注意到他走路的時候一條腿還有些不便。
      來到楊曉的房門前,立平收了手,看了看他房間裏開著的遊戲,又看看他通紅的眼,說:“小孩子打遊戲到半夜還不睡,等老了眼瞎手抖可別後悔”
      醉了,他也許真的醉了,不然為什麼會和他媽一個口氣。可是聽著為什麼這麼受用。
      孩子,他叫他小孩子為什麼他不會生氣?他隻小他三歲為什好像小了很多,他的好勝心去哪了?他不想和他爭了嗎?他不想證明自己強過所有人了嗎?
      “曉兒,我聽你的,使勁喝了一次,發現不清醒確實很舒服啊。”立平走到了過道邊,扶著扶手,看著樓下,打開了話匣子。
      “段容攪亂了我的生活,可我過的很清醒,然後他走了,完了我弟弟也莫名其妙地向我走來,也順便帶來一個女孩。”
      楊曉的心怦怦地,靜靜地聽著哥哥少有的內心獨白。
      “我心疼段容自我克製的眼神,可是我們都是大男人,我們的生活從不是隻為某一個人而活。”立平轉過身來對著楊曉,微笑著,繼續說。
      “我的弟弟,你的心可能很迷茫,我的也是。可是你要知道,時間可以抹殺一切。多年後你隻會在回想起少時不羈的時後冷冷地一笑,然後就這樣把他埋在了過去。”
      “你真的醉了嗎?”為什麼說得像個哲人。
     “我醉了,才會說這麼多。”乘著酒勁,立平接著散發著他平時少有的溫柔。“這麼晚了你餓了吧,我去給你磨豆漿?我隻會做這個。”說完敲敲自己腦袋,這會兒意識似乎要投降了。
    楊曉現在知道,原來他喝醉了會便得溫柔異常。他不知道以後該不該再叫張澄灌他兩次。
      “我不餓。”楊曉走上前去,拉開他正要敲擊自己頭的手,“你才該睡了,走吧。”說完挽著他往立平房間走。立平推開他,忍不住笑出聲來,“我們倆這幹嘛呢,送來送去的,你回去吧。”
      看著他的笑,楊曉徹底呆了,這笑沒有剛才的複雜情緒,純粹是那種酒精洗盡一切鉛塵後的自然笑容。剛才因為張澄紮在心裏的刺徹底不知道到化到哪去了……
      立平自己往前走,可還沒到房門前,突然腳下不穩一晃,楊曉衝上去把他扶住。
      “剛才抱女孩的時候還說起就起,現在沒人要照顧自己就倒了嗎?”
      隻覺心裏的某根弦斷了,再也按捺不住,忍著腿疼一把立平抱了起來,進了房間把他放到了床上,整個人壓了上去,捧住他的臉深深地吻了下去!
      立平被封住了呼吸,意識更加模糊了,隻是下意識地推擋。若是平時,楊曉早就被他一腳蹬到牆角了。可是今天酒精卸掉了他的所有防禦力,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吧,立平殘存的意識裏閃過這句話。
      這吻綿長又深沉,楊曉極盡所能在他口中索取溫度,用舌尖挑逗他每一個神經末梢。直到兩人的嘴唇都磨紅了,似乎沒法再呼吸了,立平才一發狠咬了一下楊曉。楊曉隻感覺唇上一陣腥鹹,這才撤了口。
      “楊,楊曉,”立平喘著氣,努力集中意識組織語言,“雖然你我算不上什麼正人君子,可是如果你今天如果不停手的話,你會…………”
      楊曉伏在他身上,貼著他的胸膛,感受著他的溫度,看著他嫣紅地麵容,這句話聽進一半,吞了一半。隻覺得自己雖然滴酒未進,但也似乎醉了。是被他熏醉的吧。
     於是最終沒有收手,一錯到底……
      那晚,楊曉的記憶裏,有疼痛,有甜蜜,有迷亂,有癡狂,有愧疚,有滿足。他本不想這樣,可是那個醉了的人實在讓他沒有控製住自己。
      後來,楊曉狠著心想都怪那人要自己喝醉了滿屋的散發荷爾蒙,不能全怪他。
     可是當他回憶起下麵的那個人咬著嘴唇忍著疼痛說出一句:“我活該……可是你會後悔的。” 那時候,他真的後悔了。
      那晚,他看著床上的血跡,想要幫他清理的時候,那人閉著眼睛,打掉了他的手,微弱地喘著氣,和他說了一句話,他記了十年。“楊曉,你也消失掉吧,我不想再看見你。”
      於是,那晚的迷亂,永遠刻在那個月夜的屋簷下,帶著少年的躁動,成了一段歲月的祭奠,終結了一段青澀卻也不單純的青春。
      兩個月後,楊曉去了美國讀書,隻因為他不走的話,立平便要走。何苦呢,狠心任性的是自己,走的怎麼能是他?
      張澄不知道她喝得人世不醒的時候,那兩個人經曆了什麼。就這樣,人又走了一個。隻剩下她和秦立平,還站在原來的地方。
       兩個月裏,楊曉隻通過手機和他聯係過,走的那天,他和段容一樣,給立平發了一個短信。“我走了,你珍重。”
      沒有說抱歉,因為沒有意義。
      他本來想祝福他和張澄,可是,像他說的,歲月能磨平一切,誰知道未來是什麼樣子。那五味雜陳的青春因為他們想得太多,沒有了最初的美好,又因為他什麼都沒想,一衝動就結束了一切。未來如何,前程未知,誰還會在誰的心裏,誰也不能確定。
       這一去就是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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