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9 再回高家祖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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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思想是由人產生,卻因外界原因改變,例如我來找高曉搏交代些事情,當麵說更好,現在聽他那麼一說倒覺得無所謂。人心就是奇怪,內心想透露自己的想法和打算,卻又在掙紮著不想第二個人知曉。
決定再回高家祖屋,這是否意味著要深入虎穴?但是空手而歸的幾率極大,老屋裏的那幫輩分極高的老人估計都在盤算著剩下的日子該怎麼過,誰知道以後的事情?
回過頭來想,自己又何必多事,他們瞞著有他們的原因。
最是無情的不是時間,是人心,但是九公的事我真心不想讓它就這麼過去,先不說他留給我的古玉,單論血親這條已經讓我無法說服自己。
九公成了犧牲品,定還會再有下一個犧牲品,是跟古時候後祭祀那般呢?這並不是大自然的優勝劣汰的規則,而是殺戮。
在高曉博吃過飯後就回店裏收拾寫東西,連同早上出門之前收好的一些衣物一並放背包裏。我爸又不見人影,去哪兒也沒跟人說,今天沒營業,把門鎖好,走之前還回頭看了一眼招牌。
那麼多年,也沒想過弄個新的。
坐公車到郊區,再乘坐小巴回到老家,我沒從村口正門進,怕遇到認識我的村民,幸好戴著棒球帽,烈日都能把頭給曬爆,明明昨天還下過雨的,難道市區和鄉鎮差別就那麼大?
繞了一圈從後山上,他娘的,還好以前掃墓時候經過,不然真會迷路。七大彎八大拐的,零星墳頭上的紅紙異常顯眼,好不容易走到半山腰已經累得不成人樣,土山也是山,雖然沒有石山那麼陡峭。
汗水流進眼睛裏澀得很,隻是在白天,視線好,居高臨下看到遠處的村道上點點移動的白衣,白幡飄起,隱約是聽到哀樂。
山路在半山腰便要往下拐去,高家祖屋看似近,卻還是要走些路程。
一路下山去,山路開始分不清,有岔道,按著記憶走沿著走到盡頭,條條大路通祖屋,拐了個彎,哀樂越來越近,這才發現原來他們是要上山的!
不想和他們打照麵,也不能打照麵,出殯外人是需要回避,也不知是誰家死了人,可我走的這條山路另一邊是懸空,雜草比人還高擋住了視野,不清楚下邊是個什麼情況,而另一邊是山體,照這情況我是不能再繼續往下走。
隻能往回走到岔道口,到另一條路等著,碰麵的幾率就少了。哀樂淒涼婉轉,嗩呐聲較拔尖,大鑼小鑼齊上陣,高高低低,一環接一環,偶有停頓,但是頗有古風……
暗罵自己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鑒賞哀樂。
聲音越來越近,看來還真是上這邊的山下葬,如此一來,他們上,我下,同是一條路,帶了些風沾了些氣味也不好。
按理說總該走到岔路口吧,哀樂聲如此之近,人這麼還沒見?等了一陣子,還是沒見人,耽誤我時間,實在不行我再繞路走,大不了繞遠些。
那哀樂仿佛就是隔著一麵土牆傳來,聽得真真切切,當時就納悶兒,沒多想。
總算看到人出來了,最為顯眼的是一副紅漆棺材,奔喪的個個沉默不語,披麻戴孝,卻不哭喪。合著仙逝的人是高壽而去,粗麻衣老長,差不多把整個人都罩住。
待那群人走遠之後我剛要從草堆裏走出來,他娘的,又有一幫人敲鑼打鼓地奔喪,還是那條路。
是兩幫人?我偷偷看向遠處,不知是人群被淹沒荒草裏還是怎麼樣,分不清點點白色是人還是枯草。
這一次我倒是仔細看,依舊是一副紅漆棺材,人數差不多一樣,裝束幾乎相同,一樣不哭喪。
正常人家出殯哪有不哭喪之理?
低頭一看腳下的黑螞蟻紛紛往與出殯的隊伍反方向走,似乎是被驚擾到,後來轉念一想,不對,這陣仗似乎是逃命!
我再撥開草叢看他們的腳底,腳沒有離地,可是都二十一世紀了誰還整個家族都穿老式布鞋呢?女的還顏色鮮豔碎花鞋,我拿手指比了比,是羊蹄——三寸金蓮啊!
他娘的,我原本拔些禾草來玩,沒想到其中夾雜著茅草,茅草割手,就這樣挨了一道,十指連心,怕荒郊野地的不衛生趕忙把血擠出來。
就是這一刹那,整個世界都安靜了,沒有哀樂沒有哭喪,隻見那群奔喪的人全部定格在原地!山風將紙錢吹得到處飄,一動一靜,甚是詭異。
我真怕他們下一刻全回過頭來看,沒給他們這個機會,我拔腿就往另一邊的山路跑!
下山的路本來就是個下坡路,飛也似地跑,轉個彎又聽見那該死的哀樂!可是已經來不及了,轉個彎就能打照麵,他娘的我是時運有多低?大白天的都能撞鬼,出師不利。
我索性閉眼,反正也已經下山,腳下都是平地,直衝衝地也不顧會不會撞上,或是穿透它們,一味地跑就是,既然避不了,隻能硬著頭皮上。
哀樂還是我耳邊,被茅草樹枝刮到也無所謂,直至感覺到哀樂遠去,被東西絆倒在地,也沒敢睜開眼,爬起來還想跑,隻聽見一個村民用方言罵了聲:“瞎跑什麼,刁那咩!”
聽到句人話,這才敢睜開眼,發現我是被她的菜籃絆倒,裏麵菜苗自然是沒能幸免。
村民還算好心,沒跟我要賠償,看我驚魂未定,說:“奔喪你都驚成甘,跟城裏來的吧?”
我當時那個詫異啊,說話還沒平時利索:“真的是有出殯的?”
戴著草帽的樸婦女用一種奇怪的眼光打量我:“毛麼是?”
原本我還想繼續問到底有幾家死了人,發現措辭不行,我嘴上立馬改:“就一戶人家?”
“就得一戶人。”婦人回答得很幹脆。
那之前我遇到的那兩幫奔喪的真是撞邪?想到這,寒意更深,大夏天的我都能從頭冷到腳。
幫她踩爛的菜苗收拾好,她看我站在原地,就說等她一起走,怕我不認識路。
她挑著摘回的蔬菜:“你是哪家的鬼仔(小孩)?”
我胡謅了一串,說是來這裏看古鎮,寫生的。她點了點頭,說:“文化人啊!”
我看著婦人的側臉,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