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8 當貔貅遇上貔貅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119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完了?”
他肯定地點頭:“完了。”
“就這樣?”
“後麵的事你比我還清楚,我是怎麼上岸的我自己都不懂。”他手上沒煙,手指敲打著床鋪。
我把手探到他鼻下,手掌覆在他額上,說:“有呼吸,體溫也是正常的。”
他拍掉我的手:“廢話,我是活的。”
“你的故事編的挺好,回頭我給你寫個小說,投個稿子估計咱倆都能分稿費,咋樣?原著權還是你的。”
看我依舊不相信,他恨不得手撕了我:“行,既然你都這麼說,我也不攔你,你可以自己去那座老宅看看,沒能幫你找到紋路的確切位置,這點我食言了。”
我摸著下巴:“你說有隻鬼給你東西了,東西呢?拿出來我就信你,這種事太過於光怪陸離,已經超出我預計的範圍,神鬼之事我不是沒遇過,但是你還能活著回來……”
老家餓鬼的事情也是屬於超乎實際,光怪陸離,但是要說他親自下到陰間,這點……
在此聲明我並不是懷疑他的人格。
“是我命硬,成吧?”他環顧四周也沒發現原來身上穿的那套衣服,“知道他們放哪兒了嗎?”
“問護士吧。”
最後護士拿了一套用透明塑料袋封好的衣服過來,說:“病人的所有東西都在裏麵,你們看看有什麼東西遺失?”
“行,先謝謝你了。”
我把衣服遞給他:“你找找,仔細找找,那是唯一能證明你說真話的物證。”
我心裏就想:從陰間帶到陽間的東西啊,還是鬼用過的東西還能找得到?那可比古董值錢多了吧,再者,他口中所說的鬼,又是想讓他把東西交給誰?請鬼來上身我倒是聽說過,也見過,鬼托付陰物給陽人還是第一次見。
他找了許久,整個袋子都被他翻過來,他衣服就兩三件,要是見的話早就見了。
“在哪兒呢,我明明放夾層裏的……”他自言自語,不死心地繼續找。
“可能掉黃泉裏了吧。”我說話涼颼颼地,估計是天氣原因,天氣原因。
“可算是找著了,對,就是這個!”他手中拿著一枚玉,“我就記得是放夾層裏的。”
他娘的,還真在褲腿的夾層裏找到了!真的是陰間的東西?我接過他手中的玉,借著窗外的光,仔細端詳,這樣式……貔貅!九公給我的貔貅!
帶著疑問把掛在脖子上的古玉拿下來,兩隻貔貅對合,嘴對嘴,肚子對肚子,擺明本來就是一對,是玨!
不可思議……我看向他,他也以同樣的表情看我。
“絕了。”他認同地稱讚,“完全就是一對。”
我透著光研究許久,發現這對貔貅是同一塊上雕刻的然後掰成兩半,玉體通透,就連平日裏的上等翡翠也沒如此絕色,整塊玨流動一股靈氣,之前我怎麼就沒發現我這塊貔貅會如此完美?
“你還記得那鬼的樣子麽?”我問他。
他想了想,說:“模糊,看不清楚,五官就看不出個大概。”
“你再好好想想,他說過什麼,是否有遺漏,最主要的是,它要交給誰。”
他拿過我手中的玨對著光看:“來不及說就被鬼差捉了,也不知道它是犯了什麼過錯。”
“難不成它妄想逃出陰間?”按他描述出來的,我想到的就是那鬼這麼做的原因,但也隻是個猜想,事實是怎麼樣的我們也不可得知,除非……再下一次陰間,可陰間也不是說能去就能去,再說活人原本就是在陽間的,哪兒涼快哪兒呆去。
他聳聳肩:“要不然你去一次老宅。”
聽到他那麼說,我倒沒說話,總不能讓他再次範險,這次他也算是為了我的事兒差點命都沒了,做朋友的也不能這樣沒良心,加上平日裏他對我也算照顧嗎,如今他都躺病床上,這人情,有點難還,換做古時候後就是俠士腸掛嘴邊的“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讓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在所不惜”,這年代,不行……
“難不成我們還要幫它找到人?”
“東西始終不是我們的,雖說這本是一體,無論另一個貔貅是從陰間來到陽間,還是從陽間去到陰間再回到陽間,帶上身上也不好。”他剛想說話我接著說,“我知道,你就想受人所托忠人之事,你現在這樣還是好好休息吧,這事兒讓我去查。”
“那……行吧。”他猶豫了會兒,“老宅我就是這麼說,可沒讓你真的去冒險,這事我覺得,還是算了吧,它也不能上陽間來找我,鬼差第一個肯定不讓。”
“得了,你就好好休息吧,這事兒回頭再詳談。”
我走出病房,摸了摸放在褲袋裏的玨,這另一半貔貅的主人是誰呢?
自從我因為九公的事回了老家之後,貌似有些無形的、道不明的東西正在發生改變,而且還是根本始料未及、往完全不能控製的方向的質變。
高曉博知道內鬥的事情,卻不知道原因內鬥的原因,鬼廟的紋路和高家祠堂大門上的紋路、以及邕州城的老宅幾乎是同樣的,老家那群輩分極高的老人們對於九公之死的不追究態度……看似八竿子打不著邊的事情,可總給人一種一排燈籠,就差那一條線就能連起來的感覺,是我們忽略了什麼?解鈴還須係鈴人,想來,還是要從高家著手才行,現在這玉的出現,又多了一個謎,謎上加謎。
或許,這幾件事根本就不能歸為一談?
是我想太多也說不定。
走到電梯門口,隱約聽到旁邊的安全通道有聲響,樓梯的門是虛掩著的,好奇心殺死貓,總有種想要去探究的衝動,我這人有時候就有這個毛病。
從門縫似乎是透出引誘的氣息,讓人想要一探究竟,隻是因為有些不尋常“咯咯咯咯咯”的聲音。
正當我要靠近,手指快要碰觸到灰白色的樓梯門之際,電梯“叮——”地一聲響,理智也重新回到神經裏,把手縮了回去,轉身走進電梯。
回到家把玨拿出來,才發現原本是對好的兩隻貔貅,分開了,也記不清楚是什麼時候碰撞過。
沒把貔貅的事告訴我爸,說我自把自為也行吧,有些事情也不想煩他,他都能自個兒一聲不吭地跑去外地幹些鳥事,省得讓他知道我還偷偷查高家的禁忌,要被他知道了,嗬,絕對沒戲。
拿著M10一點點地比對,六角琉璃燈的事放在一邊,單單就高家祠堂上的紋路就要研究老半天,一開始我以為那些紋路是很多細小的字體,後來反複查看,卻又有新的苗頭推翻之前的結論,比如,現在看來……更像是一副圖。
圖,不是畫,因為沒有具體的形象刻畫,完全是非一般語言類。
最後我把M10放在桌上,對著電腦上的圖發呆。
不行,還是得回一趟老家。
有些事還要跟高曉博當麵說清楚,第二天我到他小區前麵,正要過馬路,腳剛踏出去,就被人強行拉住,領子直接勒到脖子,差點作嘔,咳了好一陣子,始作俑者高曉博說:“不是提醒過你別到處亂走嗎?沒看到現在是綠燈,是機動車過?”
“放屁,明明是……”紅燈倆字卡喉嚨裏,難道剛才是我看錯了?我的隱形基因是暫時性色盲?
是過人行道的時間,他走在我前麵。
到他樓下,我問他怎麼那麼巧,他看了我一眼,說:“我不知道還能救你幾次。”
“說的那麼嚴重,連我都怕。”開玩笑,我隻是分神罷了,高曉博容易小題大做。得了,反正又欠一個人情,下次有什麼稀奇的玩意兒收了不賣,送他。
舒服地躺在沙發上,他遞了杯涼白開給我。
“很好,很好,還是白的。”
“飲料什麼的少喝為妙,你臉色看起來不好,有時間上山去辟穀吧。”
“我是昨晚熬夜,我健康得很。”我喝了一口沒味道的涼白開,“對了,你那案子查得怎麼樣?”
高曉博按著遙控器,不急不慢:“屍體到現在還是沒人來認領,告示貼了出去,新聞上也說。”
“奇了怪了,沒理由啊,”我說,“死者身份也沒查到?一絲線索都沒有?”
他蹙眉,許久才回我:“有,但是不科學,我無法向領導解釋。”
聽他這麼說來,估計也是個偏方,他知道的肯定比其他法醫多,隻是不知道如何開口跟警局的同事說。
“有人拿她來練屍,”他說,“簡單來說她是被人下了降頭之後拿來練屍,再害其他人。”
理解他為什麼開不了口的原因,這已經是超出他法醫的認知範圍,總不能說“高家對於這種迷信、旁門左道的事情了解一二”,這對於高曉博的工作是沒有利的。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又是一個吃飽了撐著沒事幹的。”
“沒人無聊到去碰這些東西,有果必有因。”
“你的意思是,壞人也是被別人逼成的壞人?”
“不好說。”高曉博說完後,又變成了沉默者。良久,他又提醒說:“記著,最近別到處亂走。”
我能說我要回老家一趟?高曉博,不是我不聽你的,你不覺得你管得有點寬了?
見我沒說話,末了,他還補一句直插我的心髒:“一意孤行的後果你負責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