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我那朋友倒是沒怎麼察覺，他嗅了嗅，沿著那一絲近似於腐爛的臭味，在床底下那味道愈來愈重。臭味不刺鼻，按理來說是無毒，他抽出隨身攜帶的匕首敲擊了地麵，地板是實木做的，發出沉悶厚實的聲音，排除地板有夾層的可能性，他猜測味道有可能是被床掩擋住的內牆。
    “這氣味，你們聞著像什麼？”他問那倆助手。
    “死老鼠？”其中一個較為年輕的助手帶著疑問回答，臉上的表情甭提多糾結，估計他內心想著上司的臉快提到地板上，腦袋周圍圍繞的那股臭味也還有閑情開得了口問他們問題。
    朋友搖了搖頭，思忖了會兒，一抬手，說：“把床給我搬開。”
    倆助手猶豫，但看到他一臉正色，也不好說什麼，縱使萬般不願意卻也不能忤逆老板的意思，三人著手一點點挪開沉重的拔步床。
    老宅的房子大到雕梁畫棟，小到盆栽禦景，都是精心布置的，越是年份高的地方，東西越是不能亂動，一則是風水問題，二就是道德素養的事，兩者都不能含糊。別看古人似乎對房子外觀上雷同的認可，但是誰都想第一無二，所以內部結構必須是最花心思，精密到一分一毫。
    挪開拔步床，原本被床簾擋住的磚牆露出，質地粗糙的石磚接合處的縫隙開裂，朋友用匕首剔出一些磚泥，放在錫紙上，底下打火機點燃加熱，一股奇異的怪味飄出，倆助手趕忙捂住口鼻。
    朋友不靠近，用手將氣味輕輕煽動，也不是剛才聞到的那股接近腐爛的臭味。敲了敲牆壁，篤實厚重，也不知味道是否從裏處散發。一時間房內剩下的便是那股淡淡的石磚味。
    朋友暫時想不出哪裏不對，就想是好好睡一覺明日再幫我找的奇異紋路。
    床是不想睡了，直接在實木地板上打地鋪，三人成一排，也好有個照應，老宅的隔間都是特別大，多是中式的家具，現代元素有卻少，整個房子的構造也算是一目了然的單間。
    睡到半夜的時候，他突然驚醒，不是夢魘，是窒息！直接憋醒的！心悸得好久都難以平靜，他那倆助手估計也睡不好，其中一個額頭上還有細密的汗珠，也不知是夢到什麼。
    怎麼睡得好好的就窒息了，他也想不通這事，剛想要繼續睡發現也沒了睡意，輾轉反側好久，硬是逼自個兒入睡越是睡不著。
    這會兒，那味道越來越濃，也就是晚上他拿牆上的磚粉點燃的味道。摸索著坐起來，外頭一絲光線都沒有，黑漆漆的，他們睡之前明明是在案上點了長明燈，他娘的誰把它給吹滅了？他們就怕半夜有什麼事黑燈瞎火的來不及有所動作才點的燈。
    照這情況他也不用睡了，抬手看表，午夜兩點，可他感覺好像睡了很長時間似的，沒想到醒來才這個點，他又摸出手機看，再次確認時間是在午夜兩點，合著是平時在城裏都是兩三點才睡，昨天白天趕路，進房之後折騰一陣子，大夥兒也睡下了，連個守夜的都得沒安排。
    他摸出打火機剛想給長明燈點上，一陣陰風直衝他頸部，頓時從後腦勺一路寒到尾椎骨。
    邪門兒的事他不是沒經曆過，可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就那麼大，總不能說見多了就是練膽，膽子肥啥也不怕，那都是瞎扯，誰希望見到那東西練膽？
    一隻的手就這麼緩緩攀上他的肩膀，他腦袋一懵，沒敢動，隻因那隻手冰冷得透過衣服直逼入骨。
    他手上的打火機可不是一般市麵上買的那種，特製的，高溫防風，他用打火機直接燒過去，那隻手嗖的一下退走！那東西是怕火！
    點上長明燈，他能感覺到自己額頭鼻尖冒出細小的汗珠，趕緊叫上睡死過去的兩人：“快醒醒！醒醒！”
    叫了幾次都沒見人醒來，就像是沉浸在自己的夢魘中。
    他直接把所有的燈都點亮，用白蠟在地上畫了個符，出門必備，這點東西還是要懂一些，詭異的味道還是在房內四處飄著。
    他試圖再叫醒那倆助手，摑了兩耳光結果還是一樣。不知怎的，他的直覺告訴他那麵牆有問題，縱使是沒有暗格沒有夾層的磚牆。
    之前他推算老宅的大致年齡，那年代的磚也不會用這等粗糙的白粉來做，摸起來還有些有顆粒，一開始他以為是碎沙，後來想想不對啊，近現代才會用鋼筋混凝土加河沙來造房子吧。
    地上的兩人估計再不醒來都會一直永遠沉睡下去，他關顧四周，大費周章地錘牆是不可能的了，動靜太大，唯一能用的就是火！
    用火來燒那麵磚牆。那時候的他心裏別提多亂，剛才那隻手已經告訴他這房間不幹淨，甚至整座老宅都有問題。
    他抬手看表，草，時間還是停留在午夜兩點，不偏不倚，整整兩點，這時間似乎是靜止似的。
    他舉著長明燈，解開燈罩，用火一點點的逼近牆壁，那隻手也沒再出現，他眼前的出現的景象才是出乎他的意料，三觀盡毀！
    牆上有一雙眼睛就這麼死死盯著他！真的是眼睛，連著眼皮和睫毛，就像是整張臉被埋在雪堆裏隻露出兩隻眼睛。
    他活了三十幾年，也沒見過如此惡毒的目光，被甩的那些女人也有人放話說要殺他，可不是也活的好好的？並且之前他們三個人怎麼沒看到？明明就是這麵牆！
    一麵雪白的磚牆上有一雙恐怖惡毒的黑仁，腦海裏自動補足其他的五官，一時間他覺得這眼睛的主人是個女人。
    不是美目，是恐怖，他當時胃部都開始翻湧。
    便是在這一瞬間，智商似是又恢複了常值，他終於記得這股味道是什麼了，骨粉，對，人的骨頭磨成粉後被拿來做成磚頭！
    正當他惡心不已的時候，那雙眼珠子……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