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懷修忍不住皺眉，“這麼大的人了，還怕噩夢？”
    趙念回憶了一下方才的夢境，渾身打了個小小的冷戰，不願意說話了。
    雲懷修自然看得出這三天來，趙念不同以往的安靜，而趙瑾對自己說過的隻言片語裏，雲懷修也能猜得出二人之間有了間隙。
    一個不願解釋，一個不願見人，就這麼兩廂難受著。
    趙念看著火堆發呆，那身姿莫名地透著點可憐，就差沒像小狼崽子那樣嗚嗚地叫喚兩聲了。雲懷修有些看不下去，便朝他招了一下手，說道：“沒什麼可怕的，來，過來，我帶你去醒醒腦子，就什麼夢魘都忘了。”
    趙念憋了憋嘴，沒什麼興致，鼓著臉頰子，仿佛有著一腔愁緒，“我去河邊走走就成了，四爺你接著四處巡視罷。”
    雲懷修拉住了趙念的肩頭，抓著他往前走，一走就走出了騎兵把守的這處小營地。
    營地外的小坡底下栓了一排高頭大馬，雲懷修先牽出了自己的坐騎——踏雪烏雅馬，此馬四肢結實修長，身軀健壯俊美，毛發更是一溜兒的油光水滑，真是千裏挑一的良駒。雲懷修套好了馬籠，從馬鞍裏取出了長弓箭筒，斜挎在了自己身後，接著又從腰間抽出了馬鞭，轉身遞給了趙念，“上馬。”
    趙念茫然地接過馬鞭，隨後疑惑地瞪大了眼睛，“這不是你的馬麼——怎麼著！我也能騎啊？”
    雲懷修點頭。
    趙念蠢蠢欲動地審視著這匹踏雪烏雅馬，可心中還是有些顧慮，“這馬萬一隻認四爺，把我摔下來可怎麼辦？”
    “我在這兒，它不能摔你。”
    趙念這會兒慫了，還是瑟縮著不敢上馬。
    “過來。”雲懷修言簡意賅地擒拿住趙念，一手托著他的腰，一手拉著他的腿，就這麼將他抬上了馬背。
    趙念像是在雲懷修的手掌裏飛起來似地雙腳離了地，他先還是心驚膽戰，待他坐穩後，好奇地往四周看了看，不禁長籲了一口氣，“謔，這馬，真高！比我從前坐過的馬都高！”
    雲懷修微笑著又拉出了一匹棗紅駿馬來，上了馬背之後，意氣風發地看了趙念一眼，“跟我來。”
    趙念看著雲懷修策馬跑了出去，低頭正要催馬，卻不想胯下的烏雅馬自行就追了上去。
    二人二馬在最後的月光與最初的晨曦裏，一前一後地跑向了南邊的一處密林。
    紛遝而至的馬蹄聲驚起了無數隻飛鳥，枝椏花葉間乍然而起撲棱棱地振翅聲，抬頭就見大小不一的鳥兒左突右衝地撲向晨光微露的天幕，如同是名家揮毫灑落了不計其數的墨點。
    雲懷修勒馬挺住，向後抓出長弓，拉弦搭箭，眼疾手快地就放出了一支，那利箭破空而出，直奔了頭頂那無邊無際的巨大黑影！
    趙念屏息看著那箭簇氣勢洶洶地飛向半空，隨即他雙眸裏精光一閃，振臂驚呼了一聲，“中了！”
    撲騰落在二人馬前的，是個一箭雙雕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