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擦吧。”
    小仙人遞出一張手帕，撲坐在地上的女子望了他一眼，接過那不算細膩的帕子。
    “等明年吧。”青慕安慰道。
    女子淚中帶笑：“青慕，也就你這麼說，不當是笑話我的。”
    織女不哭了，站起來，又坐到那塊大石頭上，看著河的那岸。
    青慕不知所措，織女同他說話了，而他這小仙也隻遙遙見過織女幾麵，從未說上過話，她竟然叫出了他的名字。
    “嗬，隻可歎明年是有個閏月的，尚且要多等上三十天，是不是？”
    織女笑著說，一蹙眼眉，多少的同病相憐。
    “隻可惜此處不比你黃泉畔熱鬧，等的有些寂寥。”織女又說，淚眼婆娑低下頭。
    青慕愣愣算著年曆，明年是閏一個月，心底酸澀的眼睛也發酸，不知是同情亦或身同感受。
    女子有這番言論，是等了多久，才等怕了每一天。
    ……
    他回去時有些悵然，悵然若失，卻不知道失了什麼。
    先去拿了條毯子，才去的南天門。
    老仙叟縮在柱子下，皺紋橫生的臉上嵌著一個青紫色的唇，凍得有些哆嗦，小雨傘遮雨卻不擋風寒。
    可七月天氣，如何把他凍成這樣？
    “仙祖。”他走過去，把毯子給老人蓋上。
    聽人家說：萬年前仙祖就在天上了，那時他是年輕的，還聽說仙祖有著仙家嫉妒的倜儻樣貌，後來老了。
    聽仙祖自己說：人老，是從皮肉開始，仙人老，隻能從心。
    青慕看著他的眼角，皺紋一道累一道，眼瞼下垂餘下一條縫隙，看不出當年他眼睛的形狀。
    若如傳聞，該是何等鳳翊龍翔，芝蘭玉樹？
    “咳咳，這麼早就回來了。”
    “人都散了大半了，呆著無趣，就來陪你了。”
    青慕替他掖好毯子，青慕得了千年賞賜修為不算淺薄，仙家金身，天地間的風雨雷電哪個也傷不了他。
    反倒是他的主人，九天上都難得一見的不死身金身，卻猶如肉體凡胎，經不得絲毫風霜雨露的摧殘。
    風寒雨水，酷暑驕陽，凡人受什麼苦，他就能受什麼苦，這一點，讓青慕如何費心照顧都覺得照顧不周。
    眼見小雨淅淅瀝瀝，可抬頭還能看見銀河兩岸牛郎織女化作星辰，各自熠熠生輝。
    “仙祖，你可見過天河邊上的織女？”青慕也是無趣，心底空蕩蕩的，便坐在老散仙身邊，和他靠在一起，猶如人間祖孫。
    “見過，我見過她帶著金梭和其他織女一起下凡的時候，後來別人都回來了，唯獨她。”
    “再後來我又見過她一次，是被天兵拉進南天門的時候。”老散仙看著遠處，迷茫茫的說。
    要不是此處這時候連天兵都回去了，青慕以為他不是在和自己說話呢。
    “仙祖你在這裏多久了？”青慕可聽說牛郎織女的事有快三千年了。
    老散仙許久不語，最後緩緩說：“忘記了。”
    “您在這裏這麼久，聽說過什麼好玩新奇的事，說來聽聽，反正長夜漫漫。”青慕纏著說。
    他也摸清楚這老頭的脾氣，如何吹胡子瞪眼，也不過三句服軟就能擺平。連牛郎織女都不過他眼前走過場的戲，就不知道他見過多少古怪的事了。
    “嗬嗬嗬……天上最讓人奇怪的就是南天門口栓的糟老頭是誰。”老散仙自嘲道。
    “您倒是願意說呀。”青慕嗔語道。
    “我跟你說些別的吧。”老散仙把毯子裹得更緊了些：“見過昆侖山上，王母座下，九天戰神霄鸞神君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