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探病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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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沐威遠夫婦依遲空所言,真的在“旖梅園”中澆灌梅樹二日,翌日三更,沐青婉果真醒了過來,而且已不再像病前那般癡傻!沐夫人喜極而泣,哽咽無語,緊緊抱著愛女。
    “女兒剛醒,快些讓她躺下!”
    沐威遠也激動的流著眼淚,青婉失神地看著眼前這位對自己噓寒問暖,關愛備至的婦人,雖然她一身古人裝扮,可是看長相分明是自己現實世界的媽媽,那個眼裏心裏隻有時間與金錢的媽媽,還有那個人人稱呼他“老爺”之人,不就是自己的醫生爸爸嗎?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自己究竟是不是在做夢?見青婉緊皺眉頭,沐夫人這才發現,自己的女兒眉心之間多出一顆像花苞一樣嬌豔欲滴的朱砂痣?
    她驚喜道:“女兒有著天仙般的容顏,再加上這顆朱砂痣,更加的漂亮了!隻是看著你日漸消瘦,又不能為你分擔病痛,為娘著實心疼,我的寶貝女兒,你受苦了。”
    言未盡,又一次哽咽淚流,不過這次卻是喜極而泣!因為上天並沒有將她的女兒從她的身邊奪走!沐威遠立於一旁偷偷抹著眼淚,聲音沙啞地說道:“好了!好了!女兒既已沒事,應該高興才是!真受不了你們這些婦人,傷心也哭,這高興也哭,難不成這天下女子都是水做的不成?怎麼總是有這流不盡的眼淚呢?”
    沐夫人一邊執帕擦著眼淚,一邊說道:“我這不是高興嗎?又沒有人說高興不能哭的!”
    沐夫人抬起手,捋了捋青婉蓬亂的長發,說道:“瞧瞧這小臉,一點血色都沒有,得給你好好補補身體才是!你想吃什麼盡管對娘說,娘親自下廚給你做!”
    這般溫暖的感覺,原來就是母愛!青婉被感動的一時無語凝咽,她抱住她的娘親,撒嬌道:“我什麼都不想吃,什麼也都不要,我隻希望爹娘像現在這樣,永遠的陪著我!”
    沐夫人撫摸著她蓬亂的秀發,寵溺地說道:“好!好!好!隻要是我女兒要的,爹娘都依你!”
    沐威遠附和道:“隻要你平安,康健,就是你要那蒼穹玉輪,爹爹也一定想法給我的女兒摘下來!”
    青婉擦了擦眼淚,說道:“有爹娘這般疼愛著我,我一定要讓自己變得更加健康!不再讓爹娘為我擔驚受怕!”
    看見女兒神誌清楚,言語得當,沐威遠是從心裏感到高興與欣慰!可惜未曾親眼見到那個施救女兒的恩人,無法當麵對他道謝,心中無不感到有些遺憾。
    “老爺,夫人,三爺和三夫人來了!”
    “老爺,夫人,二爺和二夫人來了!”
    “老爺,夫人,三奶奶在外求見,她說……”奴才偷偷看了看大夫人,見她麵露不悅之色稍縱即逝,他硬生生地將後半句話咽了下去。
    沐威遠點點頭,道:“讓他們都進來吧。”
    他坐到女兒床邊,柔聲地對女兒說道:“昔日你病重,他們一個個可都急壞了,四處求醫醫治你,前兩日就想過來看你的,奈於你昏迷不醒,需要靜養,無奈之下,隻得作罷,而今你已清醒,就讓他們一蹴都來!也省下你一遍遍勞神費力不是!”
    沐威遠這般哄著愛女,聞得門外一陣爽朗笑聲,隻聽得那人一人道:
    “我就說嘛,我沐家兒女那個個都是神童玉女轉世!怎麼會抗不過這些小災小病!”
    隻聽得一聲聲附和,隨即走進來五個人,見穿著穿著舉止,又聽其方才言語,便知來者皆非等閑之輩,沐威遠笑道:
    “三弟這嗓門,怕是隔個十裏八外都能聽見!”
    沐威遠坐於床邊掖了掖青婉被角,就算屋內溫暖如春,也架不住這般走動,心怕愛女因此受寒,趕忙坐在愛女前方,為其擋住風口。
    “見三小姐氣色,我這顆懸著的心總算落下了,這是前幾日我去廟中為三小姐求的平安符和一串暖香紅玉佛珠,將二者佩戴身上,可保佑三小姐平安康健。”
    見得眼前年輕姣美之婦人,肌膚圓潤光澤,窈窕身段,額膩蜂黃,麵若三月桃花,嬌弱含羞,似水明眸流露出春水漾漾,上身著一件鵝黃夾襖胸前暈染一朵胭紅芍藥,下著錦繡暗青皺褶裙,雖不及母親衣著華貴,卻穿出別樣嫵媚!翠濃碧髻上簪著一支金絲碎花簪,耳邊佩戴一對碎花玉墜,將其肌膚襯托的更加細膩純淨!沐威遠替愛女接過裏屋,欣慰說道:
    “你有心了。”
    玉冰施禮道:“妾身理當如此,老爺、夫人,若是沒有別的吩咐,妾身告退了。”
    沐威遠趕忙製止道:“且慢。”
    他轉身對茜瑾說道:“夫人,我想與你商議一事。”
    沐夫人說道:“老爺請講。”
    “玉冰熟讀四書五經,又是商賈之後,我見一人操持家事實屬不易,還要為我打理賬目之事,為夫實在於心不忍,我欲讓玉冰協助與你,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沐夫人聞言微微一愣,旋即微微一笑起身走到玉冰身邊道:“妾身也早就有此意,隻是一直被女兒之事所縛,一時也未尋到合適時機與老爺商議,今日老爺提起,我自是欣然接受!”
    沐威遠高興道:“如此甚好!”
    沐威遠聽得夫人所言,先前所憂之事便已煙消雲散!
    玉冰高興的說道:“謝老爺夫人信任,妾身定不會辜負老爺和夫人的眾望!”
    三爺又是一聲大笑,說道:“大嫂得此得力助手,日後可有的是清福可享了!”
    沐夫人道:“就你嘴貧。”
    沐夫人轉身坐於一旁,玉冰道:“那妾身先行告退。”
    沐威遠微微頷首,玉冰慢慢地退了出去。
    見氣氛有些不對勁,二夫人輕輕咳了一聲,道:
    “天寒地凍,這剛好的身子,怎敵這蠻風徹骨?我特意給侄女做了一床纈被以禦霜風。”
    眼見此婦衣著樸素,溫柔端莊,視之可親,丫鬟接過纈被置於床上,沐夫人手捋被麵,誇讚道:
    “常聞二弟妹精擅女工,今日總算親眼見到,這般精巧繡工,可有著巧奪天工的技巧呢!”
    二夫人淑嫻微笑道:“大嫂過獎了!”
    “大嫂好武斷,好偏心,我也為侄女做了一身粉藍色貂裘大氅,你怎麼著你得先看完我的,再做評價不是!”
    說罷,三夫人雅茹將粉藍色的貂裘大氅交與沐夫人手中,隻見得三夫人身著一件豔紅貂裘襖,下著石青鑲翠滾花皺褶裙,身材苗條,體態風流,雙目含笑,丹唇薄脆。
    沐夫人接過此禮,笑道:“這般潑辣勁兒!莫要嚇到我的乖女兒!依我看啊,此番真是難分伯仲,各有千秋!”
    沐夫人簡短幾句,維持著兩邊平衡。
    雅茹不滿地說道:“大嫂好偏心,誇二嫂又是‘精善’,‘精巧’,又是‘織女’,‘譽名’,怎就到了我這裏就變成了‘潑辣’,‘各有千秋’呢?”
    沐夫人無奈,對三爺說道:“三弟你快瞧瞧,這般咄咄逼人,叫我這個做大嫂的好生為難!我這誇也不是,不誇也不是,這叫我如何是好?”
    眾人聞言又是哄堂大笑一番。
    “侄女,那你來評評,是你二嬸娘做的這纈被好看些?還是我做的貂裘大氅好看些?”
    三夫人扭動著苗條身段,碎步來至床前。沐威遠伸出手臂擋在其麵前,說道:
    “你這般潑辣,休要嚇壞我女兒。”
    雅茹哪會理會這些,一手推開沐威遠的胳膊,將大氅一股腦的塞在青婉懷中,沐夫人起身緊張地走到女兒床前,心裏雖對雅茹這毛躁的舉動感到惱怒,但礙於她是自己的弟妹,又不好責怪她,青婉見狀,微微一笑道:
    “爹娘不必擔心,女兒沒事的!三嬸娘著實給你的侄女出了一道難題,這衾被與大氅就好比是這食糧與水,實難比較,侄女愚笨,隻知餓了吃糧,渴了要喝水,兩者缺一不可。”
    一番童言稚語,聽得覺得癡傻無比,卻巧妙化解三夫人勢比勝負之咄咄氣勢,話外之音想是聰明之人一點就懂,三夫人將大氅遞給身側丫頭,說道:
    “這股子伶俐勁兒就不輸你三嬸娘我!有這般伶俐丫頭,大哥大嫂果真是好福氣!可惜我福薄,這膝下就一個混小子,還天天的給我闖禍。”
    三夫人悻悻走了回去。
    “哈哈哈哈——!你這是得了便宜還賣乖,有那麼一個八麵玲瓏的好小子,你們夫妻做夢都得樂醒!”
    沐威遠開懷大笑,接著道:“如今我的女兒可了不得了!你們日後想要再加為難,可要掂量著來啊!”
    三爺道:“婉兒如此乖巧可愛,我們疼之不及,哪裏還有為難之說?”
    沐威遠驕傲自豪之情溢於言表!二爺起身說道:“大哥,天色已晚,婉兒身子剛好,我等也不便久擾,先行告退了。”
    “嗯,那大家都回歇著吧,近日為了婉兒,大家都早已是身心疲憊,我這個做哥哥深受感動!”
    二爺道:“大哥若是說這樣的話,那就實在是太見外了,我們是嫡親兄弟,一家人自當要互幫互助,我們夫妻二人過了大半輩子也沒個一兒半女,我們早已將婉兒視為己出,自當是要多多用心照料!”
    沐威遠道:“那感激的話我也就不多說了,大夥都累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眾人齊聲道:“是。”隨即一一退出去。
    次日清晨,郎中請過脈,心下無不感到詫異?究竟是何等靈丹妙藥,竟有起死回生之神效?雖說脈象平和,並無異樣,但大病一場,又在鬼門關走了一遭,自是有損元氣,郎中叮囑還需靜養數月,方可出門。就這樣青婉整日懨懨支身床頭,靜心安養著身子,心卻早已飛到外麵了,整日關在屋內躺著,這沒病都會生出病,怎奈母親千叮萬囑,兩名靈巧丫頭又整日不離左右,她就是想偷溜,也是徒勞無功。
    透過軒窗,看著夜光皎潔,疏影橫斜投於軒窗之上,蓮花漏滴答作響,襲夢在外廳已沉沉入夢,如若不然,定是還會與她滔滔不休,知念坐於內屋,陪伴青婉身側,專注地繡著錦帕,此二女一個靈巧活潑,一個沉默寡言,細心體貼,卻個個生的水靈秀氣!青婉感覺咽幹,輕咳了一下,知念立馬放下手中繡活,起身倒了杯水送至青婉麵前,柔聲道:
    “小姐喝些水潤潤喉!”
    “謝謝!”如此貼心細心,倒真是討人喜歡!
    “小姐切莫再這樣說,真是折損奴婢。”
    “現在並無外人,你我之間不需如此拘泥禮數,我長你一歲,私下我們就以姐妹相稱,你意如何……?”
    還未及她說完,但見知念慌忙跪下。青婉吃驚地問道:“知念,你這是為何?”
    知念誠惶誠恐道:“奴婢七歲便被賣入園內,一直服侍小姐左右,老爺,夫人對待奴婢亦是格外照顧,奴婢不敢有任何的非分之想,奴婢隻希望一生服侍小姐左右,死而足矣。”
    古人都是這般迂腐不化嗎?就這麼喜歡做奴隸?
    青婉無奈說道:“既然你不願,我亦不能強人所難,你快起身吧!”
    “謝小姐!”
    知念起身並未坐下繼續繡錦帕,一直默默立於一旁。
    “你還有何事?”
    “小姐,時候不早了,奴婢伺候您歇息吧。”
    “哦,不用,你要是累了先睡,我自己可以照顧好自己的。”
    實在不習慣這樣被人噓寒問暖地照顧著,知念道:
    “奴婢不困。”
    即使早已麵帶倦容,卻還是立於一旁死撐著,真不如襲夢那般爽快!
    “我困了。”
    隻好自己先睡了,這樣她才會去歇息。
    “把燈熄滅,有光亮我睡不著的。”
    “是!”
    青婉見她一臉歡喜,心裏感到萬分無奈,真沒見過這般人,她躺在床上,卻無絲毫倦意,雙手交疊的放於腦後,靜靜地看著銀光透過桃花紙鋪灑進來,柔和的月光照在知念恬靜地睡顏上,見她睡的如此香甜,青婉微微一笑!不知不覺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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