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初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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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廟)青鬆翠柏,塔林聳立,一步一步登上蜿蜒盤旋的石階,更加清楚的聽見晨鍾和誦經的聲音,穿過花香鳥語,清泉翠柳,青婉跟在娘親身後,一步一步氣喘籲籲地向上走,抬頭看看看不到盡頭的石階,身體就像是泄了氣大的球,一屁股坐在了石階上,對娘親道:
“好累,我走不動了,娘,你們先去,我隨後就來。”
沐夫人道:“那留下知念二人在此伺候,不可貪玩,不可獨自下山……。”
“知道了,娘親!您放心吧,有她們二人在此呢,不會有事的!”
沐夫人又叮囑了她們二人幾句,這才離去。
“阿彌陀佛!”
青婉聞聲看去,隻見這方丈,身披袈裟,慈眉善目,身形雖有些單薄,但是步履卻很矯健,聲音也很洪亮。
青婉一怔,慌忙回禮,道:
“阿彌陀佛”
方丈一見她,微微一怔,問道:“請問您可是沐施主?”
這下輪到青婉驚訝了?她仔細回想了一下,自己從未與方丈見過麵,他怎麼會知道她的身份呢?
許是看出她的疑惑,他笑道:“您的母親經常來寺中拜佛祈福,也是與佛有緣。”
青婉這下了然,這方丈定是從母親口中得知的。
“方丈喚我婉兒便是。”
方丈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施主若您信得過老衲,請聽老衲一言。”
“方丈您請說。”
“施主,請記老衲一言萬事不可強求,一切自會發生!”
青婉雖然聽不明白,但也點了點頭。
“記住了。”
“施主,您要記住,天下萬物,既然發生就必然會發生,萬事都自有安排,隻要唯心不變,方的正果!”
“是。”
“阿彌陀佛,老衲還有事,就此告辭。”
“方丈慢走。”
見他走了,襲夢才問道:“小姐,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不知道?”可是為什麼聽完方丈的話,她的心裏有種說不出的不安呢?
從寺中偷跑出來,青婉來至街上,見街市熱鬧喧嘩無比,遠處青山隱隱,身旁綠水悠悠,朱閣嵬嵬,花街柳巷,許多紅粉佳人賞遊,深巷裏飄來陣陣酒香。
一賣花女立於拱橋之上,手提著花籃,花籃裏裝滿鮮豔百花,濃雲綠鬢,鬢邊斜插一朵鮮紅的山茶花,將她嬌美白嫩的容顏襯托的越加嬌豔動人,明眸皓齒,櫻紅小嘴,上著一鵝黃單衫,下著一淡紫色石榴裙,路旁行人見之,無不駐足欣賞一番,一時倒也分不清是花香醉人?還是佳人迷人?青婉慢慢靠近,隻覺花香撲鼻,她轉身甜美地向青婉一笑,問道:
“小姐,買花麼?這是清晨剛采摘下來的花,您看這露珠還停留在上麵!”
這麼小的年紀就要出來掙錢,真是叫人心疼,青婉從懷中逃出一錠銀兩,說道:“這些銀子買你的花,夠嗎?”
小小賣花女哪裏見過這麼多錢,慌忙說道:“小姐,您給的銀子可以買二十籃了。”
青婉笑道:“既如此,那你就帶我去你采花地方,給我采摘幾籃花,不就好了嗎?”
她欣快應道:“好,那小姐請您隨我來!”
她笑盈盈地挎著籃子走在前麵為她引路,她在她身後慢慢地跟著,看她瘦弱的肩膀,心裏有股酸酸的感覺,垂髫年華,本該是躺在母親懷裏撒嬌,本該是無憂無慮享受生活,現實總是這麼殘忍,而人又是何其渺小,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的發生,你卻沒有力量去改變,你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放棄生活,因為生活不相信淚水,我們更不必滿麵悲傷,去奢求他們垂憐,我們要做的是,挺胸抬頭微笑著去麵對世間的一切。無論是美好,還是苦難。
她跟在她身後,越過拱橋,穿過一條深巷,來至一座矮小的農舍門前,木門經過歲月地洗禮早已是“傷痕累累”了,隨著吱呀一聲沉悶響聲,賣花女推開了木門,轉身對她盈盈一笑道:“小姐,裏麵就是花房了,路麵不平注意腳下!”
多麼細心體貼的孩子!青婉提起裙擺小心地邁進來,農院雖小,卻十分幹淨整潔,香風洋溢,半熟的青果躲於濃密的葉子後麵偷窺著客人,走了這麼久,她早已累了,她在園中木椅上坐下,問道:“家中可還有什麼人麼?”
聽她這麼一問,賣花女臉上的笑容旋即消失,代之與她年齡極不相符的一抹悲傷,她小聲答道:“現在家中隻有我一人了,我娘一月之前便得病走了。”
青婉剛忙道歉;“對不起,我不知道……”
“沒有關係!我娘說了,她會變成美麗的花神,在天上看著我,我想我娘現在一定變成了美麗的花神,日夜在我身邊陪伴著我,隻是我看不見她而已。”
“是,你娘一定在天上看著她這美麗的女兒。”青婉輕輕撫摸她的秀發,憐愛的看著她。
她摘下麵紗,笑道:“我們還是快去采花吧!”
看到她絕美容顏,賣花女驚呆地站在原地,竟忘記了回話,青婉微微一笑,問道:“小妹妹,我臉上是不是有髒東西?”
她趕忙搖搖頭,羨慕道:“小姐,您長得真美!就像是畫裏的仙子一樣,不,是比畫中仙子還要美上十分!”
青婉撲哧一下笑了,俯身說道:“等你長大了,一定會比我更漂亮的!我們去花房采花吧!”
“等等,花房有蜜蜂,姐姐還是用您的絲帕遮住臉。”
“哦!”賣花女又匆匆跑回屋內取來一頂鬥笠遞給她,叮囑她不可將肌膚露於外麵,花房蚊蟲蜂蝶無數,一不小心便會被蜇傷的。青婉依言穿戴嚴實之後,二人走進花房,走進花房,被這美麗盈香景象深深吸引,奇花異草,嬌羞含露,蝶舞嬉戲於花間,豔冶妖嬈舞弄嬌姿,嬌花嫩蕊齊吐芬芳,雖與外界隻是一幕之隔,卻分明是天壤之別!
換做平日她是絕對不會來傷害這些花草的,她提倡環保,有了這些綠色植被,空氣才會清新,才不會有那麼多自然災害,可是今日不同,她想幫助這個女孩兒,她感覺和這個女孩兒特別投緣,可是她又擔心,她萬一有一句說的不對,一個舉動做的不對,就會傷害到她脆弱的心靈,為了不傷害到這個小姑娘的尊嚴,她隻能以等量條件作為交易來幫助她,既然自己有這個能力,為何還要吝嗇自己的微笑,伸出雙手,去溫暖一顆弱小的心靈,這隻是舉手之勞而已!二人正興高采烈的采花,花叢裏卻傳來輕微呻吟之聲,賣花女嚇得呆呆地站在原地死死盯著那裏,青婉拍拍她的肩,安撫道:
“沒事,我去看看。”
雖然她微笑著,心裏卻很害怕,可是如今這裏隻有她們兩個人,地處偏僻,四周又無人家可以求救,隻能靠自己,她放下手中花籃,隨手抄起一根木棍,躡手躡腳地壯壯膽子走了過去,她慢慢地撥開花叢,突然一道身影一閃,扼住了她的脖頸,她一驚,但看清這人麵容之時,她怔住了!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光潔白皙的臉龐,透著棱角分明的冷峻;濃密的眉毛,長而微卷的睫毛下,有雙如鷹一般銳利的眼神,高挺的鼻梁,緊抿的雙唇,周身散發著一種令人畏懼之氣,她剛要開口說話,右手心傳來一股溫熱,她垂眸,隻見他左臂受傷,汩汩鮮血正順著他的手臂流了下來,傷口深可見骨,觸目驚心,她驚道:“你受傷了。”
“這不關你的事。”冰冷的語氣拒人千裏。
見她雙眼流露出濃濃地擔憂,他鬆開了手。
青婉撇撇嘴,道:“我給你包紮上,這樣流血會有危險的。”
他一怔,默然,見他不說話,她也不管他願不願意,取出前幾日娘親給她的那塊絲帕,簡單的給他包紮上,見她專注的神情,他有些動容,素不相識,她竟然會如此沒有防備的出手相救,果真是很特別的女人!見她舉止,聽她言談,倒是不像是有意接近,此人並非他人,正是慕容將軍之子慕容宸,他甩開隨從,本想好好遊玩一番,卻被五個蒙麵人暗襲,與他們搏鬥之時,他被一人砍傷,一路逃命至此。
青婉給他包紮上,血逐漸停止流出。
“你都不知道我是何人,為何還要出手相救?還是你有其他什麼目的?”慕容宸目不轉睛地盯著她,想從她的眼神之中捕捉到些許信息。
青婉聞言,眉頭微微一蹙,心道:“這人的戒備心怎麼這麼重?他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
“佛家有雲,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況且,既已見你落難至此,受傷如此之深,我又豈能見死不救?別說是你,就算是小貓小狗我也是會救的。”對他幾欲發怒,她視若無睹。
慕容宸強壓怒火道:“哼,我看小姐伶牙俐齒的本事比你這醫道更勝一籌。”
青婉一聽,她剛要開口說話,外麵卻傳來聲響,賣花女趕緊走出去,隻聽外麵之人問道;
“你可看見左肩受傷男子進來?”
賣花女怯聲答道:“我……我……。”
隻聽另個人大聲喊道:“大哥——這裏有血跡——”
青婉心內一驚,他們既已發現血跡,定會沿著血跡尋到這裏,到時這位公子一定會有危險。正在苦尋對策之時,隻聽慕容宸說道:“小姐不必擔心,我慕容宸定不會讓兩位小姐為我冒險,我這就出去將他們引開。”
青婉急忙製止,說道:“你已受傷,況且你手無寸鐵,怎能與他們對抗?俗話說:‘英雄不逞一時之勇’,雖然我隻是一名弱女子,但我並非貪生怕死之人,公子若是信我,就聽我的,我定會保公子平安離開這裏。”
慕容宸萬萬沒想到,眼前這位柔弱的女子,竟也有這般英雄氣概!聽得腳步之聲逼近,青婉讓慕容宸躺在花叢裏,她將采摘下來的花全部倒在他身上,將他掩埋在花堆裏,她取下頭簪,劃破自己左手的手心,頃刻間,鮮紅的血液順著她青蔥玉指急促地流淌下來,這時,那些蒙麵人闖進花房,對著這些嬌豔欲滴的花,卻沒有一絲憐愛之情,揮刀一頓亂砍,青婉大聲道:“住手——”
那些人停下手中動作,全都看向她,她壯壯膽走向前去,問道:“各位大俠,家妹年幼,如若無意間得罪了各位大俠之處,還請各位大俠高抬貴手,饒過我們,此間花房,乃是我們姊妹唯一賴以生存之所,若是大俠們將此破壞,那真是斷了我們生計。”
其中一位蒙麵男子見青婉身材窈窕,舉止端莊,不僅心生邪念,走向前一手指勾起青婉下頜說道:“這位姐姐說話倒是非常好聽!不知小姐年芳幾何?可有許配人家?”
說著抬起手欲要扯下她的麵紗一睹佳人芳容,幸得青婉反應靈敏,向後退了一步,跪在地上求饒道:“各位大俠,請你們饒了我們兩姐妹,對於我這個得了肺癆,將不久於人世之人,沒了這花房倒也不打緊,可憐我這孤苦無依的妹妹,可怎麼活的下去?”
佯裝咳嗽幾聲,用左手輕輕捂住麵紗,剛才調戲她的男子一見她麵紗有血,誤以為她吐血,怕被傳染,趕緊躲開。其餘人也向後大退了幾步,賣花女倒也機靈,趕緊上前扶住她,哭道:“姐姐,讓您在屋裏歇息,您偏不聽話,身子剛有些起色,這怎麼又吐血了?姐姐,您不要離開花菱,如果連你也走了,我可怎麼辦啊?”
說罷,抬起衣袖擦擦眼淚,蒙麵人一見這感人場景,也為之起了惻隱之心,領頭男子說道:“我們也不為難你們,你們隻要據實回話便可。”
青婉壓低聲音,佯裝虛弱道:“小女必會如實回話。”
“你可曾見過一名受傷男子進入院內?”
“是,見過。”
幾人聞言趕忙問道:“他現下何處?”
青婉又重咳了幾聲,道:“當時我正在侍弄花草,隻見他飛身翻牆跳了出去,至於是哪個方向,我實在不知。”說罷,又掩口咳嗽起來,這次咳的有些重,那幾人見狀趕忙又後退一段距離。
“原是如此。”
幾人見姊妹二人著實可憐,為首一人遂從懷中逃出十兩紋銀扔到她們麵前,關心說道:“這些銀兩算是賠你們這些花草錢,我們走。”
見那些蒙麵人已經離開,青婉癱坐在地上,鬆口氣,對花菱說道:“銀兩你收好,你快去門口守著,不許任何人進來。”
“是。”
花菱趕緊走出去,青婉走到花叢前,用手撥開花,將他扶起來,說道:“你趕快走,如果他們回過神兒再回來就麻煩了。”
慕容宸感激道:“今日多虧小姐出手相救,日後一定親自親自登門拜謝!敢問小姐芳名?”
“舉手之勞,不必言謝,公子還是快走吧,若是他們反應過來,就麻煩了。”
他有些失落道:“在下慕容宸,既然小姐不方便告知芳名,那……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
他深深看她一眼,隻見她眉如遠山,明眸清澈,眉心間還有顆俏麗的朱砂痣,這些足夠了,足夠作為他日後尋她的證據了,遂,依依不舍離去。
看著他匆匆離去的挺拔背影,她的心莫名一緊,他,原來就是慕容宸,沒想到如此年輕,就能有這般作為!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她豈知,隻是這次的重逢,命運已經他們牢牢捆在一起,愛恨糾纏,此生不休,她更不會知道,將來她會和他發生幾多坎坷,幾多磨難?會成為彼此擺脫不了的愛戀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