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離四處看看，也不知何時就走到了這荒郊野外，放眼望去，寬闊的空地上隻有野草殘留下來的枯枝爛節，被清早的霧氣打濕，蒙上了一層乳白的薄紗。
    不遠處有一片林子，順著林子往上看去，就是黛青的山。山上的霧氣還未完全消散，朦朦朧朧，景致看不真切。
    二人將擔架放到地上，小心翼翼地掀開白布，生怕驚擾了亡魂。莫離這才發現，原來屍體邊上有一啊啊鐵鍬，難怪那麼沉。趙古跪在地上，先對著屍體拜了幾拜，又挪動膝蓋，麵朝山的方向，俯身再拜了幾次，然後拿起鐵鍬，找了個土質相對鬆軟的位置，開始挖地。
    莫離挑挑眉，決定不打擾他幹活。他蹲在身體身邊，伸長了腦袋查看。小玉的指甲裏有一點血跡，呈暗紅色。莫離想了一會，倘若凶手是從正麵襲擊，那麼她一定會誓死反抗，指甲裏可能會留下凶手身上所著衣物的布料，或是五個指甲裏都留有血跡。但顯然不是，凶手從背後偷襲，小玉敵不過，隻能胡亂往凶手身上抓，她為了緩解痛苦，手的方向勢必是往上，最有可能觸碰到的部位是臉。
    他一拍大腿，走到趙古身邊，賠著一張笑臉：“趙管家，我先走了？”
    趙古沒吭聲，埋頭做著手頭上的事，腳邊已經堆起了一個小土坡。
    莫離看他不搭理，長歎一口氣，找了個開闊的地方蹲下，雙手托起下巴，目不轉睛地看著趙古。
    如果不是臉上那道疤，他也應該是個很英俊的男人，鼻梁堅毅，輪廓分明，僅僅是往那一站，身上就散發出淩人之氣。可惜了，偏偏多了道疤，英姿就被熬成了猙獰。
    “那個叫小玉的，”莫離看得無聊，隻好沒話找話，“她沒有家人嗎？”
    他隻是隨口一問，趙古的動作卻驀地一頓。他瞪了一眼莫離：“不知道。”手下的力氣卻莫名地減小，動作明顯地慢了下來。
    莫離斜眼看他，有鬼，一定有鬼，哪有管家連自己家丫鬟家裏還有沒有親人都不知道的。他偷偷地看一眼黑著臉的趙古，心中開始打起算盤。他動動眼珠，脫口而出道：“瀾兒，你說。。。。。。”話說到一半，又咽了回去，對著身邊的一片虛空發呆。過了好一會，從地上扯起一根枯草，有氣無力地打著地上的黃土，口中喃喃：“什麼藍兒綠兒的，都不是好東西！”
    趙古斜乜了他一眼，看到他無精打采的樣子，便隨口一問：“想心上人了？”
    莫離愣愣地看著他，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一張臉憋得通紅，吞吞吐吐地說道：“才。。。才沒有。”
    趙古不置可否地笑笑，將鐵鍬放到一邊，雙手叉腰看著洞穴。莫離伸長了腦袋看看，站起來直接走到趙古身邊，不多會的時間，他已經挖出了一個五尺多深的洞穴，黃土堆積在腳邊，像一座小山丘。
    “不用棺材嗎？她的頭都破了，沾了土多髒啊。”莫離不忍地說。
    趙古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動容，很快又恢複了平靜，他說：“直接埋了吧，也好早些回府。”說完也不管莫離，自顧自地往屍體旁走去。
    莫離不以為意地撇撇嘴，站在原地不動，口裏輕聲地抱怨：有本事你自己把屍體弄下去啊！裝什麼裝！
    “過來。”趙古看莫離也沒有一點要過來幫忙的意思，隻好出聲叫他。
    莫離滿意地冷哼一聲，死者為大，今天就先放過他。他雙手靠在身後，像欽差大人巡防民間一般地趾高氣昂，大搖大擺地走到趙古身邊，彎下腰抬起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