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叫做小玉的丫鬟樣貌生的普通，身上的衣著也是淡雅的粉白之色。在水裏浸泡的時間久了，蒼白的臉上沒有一點血色，頭頂的一個巨大的窟窿毫無保留地宣示著死前的那一瞬她承受了怎樣的痛苦。身體微側，一雙無神的眸子直勾勾地望著地麵。身上都是濕噠噠，衣裳緊緊地貼在身上，雙腿彎曲地上一灘水簡單勾勒出放大了的人形。
    張柳看到屍體後，微不可聞地歎了一口氣，不忍地閉上眼，遮住額頭，將頭扭向了一邊，對下人說道：“把她抬下去，好生安葬。”
    趙古指派了兩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讓他們負責小玉的屍體。兩個人畢竟都是未經世事，麵色惶恐，你推我搡地不肯出來。莫離見趙古似要發怒，忙上前一步，對他擺擺手：“我來，我來。”
    張柳轉過身來，也並未責怪那兩個小廝，隻是頗為歉疚地對莫離說道：“這。。。。。怎麼行？”
    莫離對他露出一個顛倒眾生的笑，拍拍他的肩膀：“沒事。”張柳的神情有一瞬間的恍惚，猶豫了一會才緩緩地點頭。莫離對趙古說：“趙管家來搭把手，我不知道要把人放哪。”
    “不必了，找付擔架來，給抬到城外去葬了。”趙古擺擺手阻止了莫離的動作，麵上一片沉靜。畢竟是伺候了兩代人，遇事沉著已經被錘煉成了本質，即使在屍體麵前，也能夠風雨不動。
    莫離微愣，笑著說道：“那也得有人抬不是。”
    “你很想要看屍體？”趙古抬起頭看一眼莫離，語氣竟有幾分薄怒。
    “趙伯！”一直站在一旁看著二人的趙古忍不住出聲嗬斥，他瞪了一眼趙古，卻直接被趙古無視。
    莫離笑：“沒關係。”這個趙古的表現有點異常，似乎並不想要他去接觸這個屍體。剛好一個小廝搬來了一副擔架，放到了地上。莫離見彼此間的氣氛尷尬，忙說道：“趙管家，來吧。”
    趙古並未說話，而是微不可見地點點頭，走到小玉的肩膀處，彎下腰來，伸手從她的腋下穿過。莫離也走到她的腳邊，一手提著一隻腳，將人到了擔架上。
    小玉的褲腳仍舊濕漉漉，一放到擔架上，就有水順著衣裳流到了擔架之上。張柳又派人去找來了一塊完整的白布，將小玉的屍體蓋住，免得嚇到了街上的路人。
    莫離跟在趙古身後，從後院穿過，原來後院之後還有一個小院，小院的景致很是雅致，卻又不似後院那般擁擠，給人的第一感覺是空曠。莫離看到一間緊鎖的小屋，小屋的房簷下結滿了蛛絲網，銅鎖已經鏽跡斑斑，僅僅是懸掛在了門上，乍一看，與這小院格格不入。他問道：“那是什麼地方？”
    趙古為了行走方便，背對著莫離，也不知莫離所指，幹脆不說話。莫離不情願地撇撇嘴，心裏暗自埋怨了幾聲。
    後門很是隱蔽，院牆之上一片枯黃的藤蔓。莫離甚至可以想象到暮春盛夏世界，這一扇門被一片綠油油的爬山虎所遮蓋的情景。距離院門不遠的位置有一口枯井，枯井上蓋了一塊寬大的青石板，恰好遮住了井口。
    莫離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枯井，也不知這個小院荒廢了多久，連井水都幹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