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如煙再次進入工作狂的狀態，外麵人看她，每天忙著和設計部開會討論設計修改，每天過方案並又一次次更新，每天跟製作部開會，工藝一改再改，價格也跟著不斷更新，這個項目因為體積龐大，利潤率本身就不會有很大的期待，但是老狐狸又對她有了一定的KPI，使得原本可以稍微輕鬆的報價也跟著變成了傷腦筋的問題之一。
    e-bidding逼近的日子裏，這姑娘又一次忙到忘了所有。但是大多數人也不會覺得有什麼奇怪之處，因為她就是這樣一個不折不扣的工作狂，一旦有事牽動，她就可以徹底投入。連續好幾天的通宵，她連回家都是在淩晨4、5點，然後10點又準時出現在公司，天生支撐這個姑娘的到底是夢想還是什麼？她本人隻會回答一句對凡事力求問心無悔。
    這幾天的時間，她忘掉了那天發生的所有事，對有些女人來說，也許隻有這樣才是最好的處理方式。
    直到最後一天當她再次站在會議室裏進行完最後一輪的rehearsal，她抬頭看著所有人，並得到一致的掌聲。
    Mike先站了起來：“Rean，明天就按這個版本發送吧。已經走到現在，整個團隊都很不容易，也已經盡到了我們最大的努力，之後成敗就不再是我們能夠掌握的了。”這位老板，從來都都不會忘記鼓舞大家的士氣。
    如煙看著他，想起前段時間他和她聊過的上市計劃，線上線下再加上他們的資源平台，這家公司將在後年初完成上市，所以這個case是否能夠拿下並順利完成有著決定性的作用。這份壓力，Mike隻給了想分配原始股的她，其他團隊的同事們得到的是鼓勵，是盡力而為，可她明白，他給的通牒是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今天結束的比平時要早，看看時間，是深夜的11點多。Mike提議要送她，一條短信攔截了她的答應，那是來自董雷的：“忙完了的話我在樓下等你。”這條短信是8點多就收到了的，因為忙著rehearsal，所以她沒有注意手機。
    “那個……Mike，我一會有點事。如果有什麼其他的事情，要不你在公司和我說了吧？”
    對方看著她，帶著點深意地回：“上次跟你說的事，你要仔細考慮一下。也是為了公司的將來。有些事，隻有你能做到。”
    這是要她犧牲什麼？如煙非常厭惡這隻老狐狸的嘴臉。她沒有回答。是，她一直都非常看重事業的進取，在一個30歲即將到來的年紀裏，能有一番特別的成就是她的夢想，可是這並不代表要出賣自己，關於這點，老狐狸是恨不得把她送上黎亞哲的床換來這個項目的，可是她要如何跟他解釋他們確實上了床，但是這個項目卻很有可能會因為她丟掉？在這個案子的方案上、報價上她和團隊已經拚盡全力，然而這個世界就是有很多陰暗的地方，不是靠實力就可以的。別的客戶老狐狸可以自己搞定，然而就這個，他丟給了她。從一開始，動機就變得不單純！下麵的人沒有人知道他們之間的分工，因為Mike做事一向是暗裏多明麵少，但是她知道，心中頓覺惡心，卻又無可奈何。
    “Mike跟你說了啥？”Anne過來打聽消息了。是了，另一位項目經理也很清楚他們的老板是何嘴臉。
    王如煙隻能避重就輕的感歎：“能有啥？還不是教我明天E-bidding的時候怎麼留一手，再怎麼一鳴驚人唄。”
    套不出話的Anne吃了記閉門羹，便也不再說話。她還有自己其他的case，可沒有王如煙這麼好運，拿到這麼好case的pitch工作。不過說來這個睿華的項目也確實繁瑣，先要係統提交方案，同時進行e-bidding，價格6家agency同時競爭，半小時的投標時間，價格優勢的前3家由係統選出後再進行麵對麵的presentation，最終結果由參會者投票通過。看似明主公平，結果是累死agency。如果不是影響力和金額足夠吸引人，像老狐狸這樣的人才不會迎頭而上。
    王如煙跟大家打了招呼，率先出了公司。電話過去，問對方：“你等到現在？”
    “嗯，你忙完了？”
    “我下來了。”
    “哦哦哦，你稍微等我下，我從停車場開出來。”
    有時候女生就是會有一種“對方是騎士”的錯覺，特別是在某種場合和某種心境下的時候。好比現在，當董雷的車子停在她身邊的時候。
    她坐到副駕駛座上，扣上安全帶。“不好意思……”
    “幹嘛道歉，是我自己想來接你，我想你應該也很忙，就不打擾你。”
    感動閃過，王如煙隻能默默承受這份好。“確實，明天就要E-bidding了。大家都很緊張，就怕有個閃失第二輪都輪不上。”
    董雷在這頭笑了笑：“我們這幾天也忙瘋掉了，內部開會也是開到昏天黑地。”
    “那你還有空來接我。”
    “加班可以回家再加啊，我想見你卻不能等了。”
    王如煙一愣，這個男人自從表明心跡以後，變得主動起來。回憶過去忙碌的幾天，每天早中晚都會收到他的消息提醒她吃飯，也會定時告訴她他的想念。看得出來對方也是忙裏抽空發的消息，也許那時候正是中午12點，他的會議還在如火如荼，卻依舊堅持給她發了一條：“記得吃中飯，想你。”也許那時候正是深夜12點，他還在公司的電腦前，卻堅持和她說：“我在加班，估計你也在忙，記得稍微休息一下。”這份體貼她好像也從來沒有體會過。這也許就是他說的珍惜，可是這份包圍，卻讓她不知所措。
    “其實你不用這樣的。”
    “我在追你。”
    董雷倒是坦白，讓副駕駛座上的她紅了臉，她並不是對他沒有好感，隻是這種好感隻停留在朋友以及“這個男人很不錯”上，至於她的感情世界，全都給了黎亞哲。那個，讓她一想到就無措的男人。
    “我們去吃什麼好呢，明天大戰一場，總要好好補給一下。”他像是在自言自語，好像對她的沒有反應一點都不在意。然後就開始思考他們接下來應該去吃點什麼的問題。
    王如煙度過了很無措的夜晚。這個男人像是個情竇初開的少年，經常讓她滿臉通紅。他會無時無刻的告訴她他這幾天有多想她，比如清晨醒來，不管昨晚加班到多晚，他都會去晨跑，就怕她去了，他沒去。
    王如煙回應：“晚上基本都通宵，早上沒辦法爬起來。。。”
    比如他會說因為知道她的忙碌，所以好多次都忍住了打出去的電話，轉而改成發消息，思念她的時候，他會改聽聊天記錄裏麵的語音留言。
    王如煙回應：“……”
    是的，大多數時候她隻能用沉默回應，身邊這個明明年級不輕，表現卻無比大男孩的人竟然讓她束手無策。
    然後他們終於到了吃飯的地方，王如煙默默的，默默的，鬆了一口氣。他卻從後座拿出一刀A4紙，交到她手上。王如煙無措地看著他。
    “這是明天其他5家agency的資料，這幾天我抽空整理的，你要不看一下？”
    她猛然抬頭，這……是出賣商業機密吧？發現的時候她居然說了出來。
    董雷忍不住笑出聲，這不算，隻要是有時間都可以搜到。睿華現在pitch的6家agency業界都有一定的實力和口碑，想要追查到他們的資料並不難，不過，如果被知道是我給到你的話，確實是有被抽離項目組，並且寫檢討的風險，我想你也不會這麼大義滅親吧？
    “那可說不定。”她欣然接過。
    “你終於回到真實的你了。”他一邊說著，一邊帶著她進了一家日料店。
    如煙在心中默默地說了一句：那還不是因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