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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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起來了嗎?
沒有。
為什麼沒有?
因為我殺了人;因為我聽見他們竊竊私語,他們看見了櫃子上沾著的血跡,我死了——隻有這樣他們才不會責備我。
可是,聲音現在消失了。
難道是他們發現了?還是因為害怕……太安靜了,隻能鍾表滴滴答答的聲響,能感覺到有風進來,吹動了掛在門口的風鈴。
身子沉得厲害,連一根指頭也抬不起來。仿佛是躺在一張大網上,周身軟綿綿的沒有任何著力點。呼吸變得困難,好像被一雙手扼住了喉嚨……就那麼猛地一掙紮,滿頭汗水的醒過來。手機因為手臂的動作被甩到地上,屏幕還亮著,顯示著剛剛結束了二十秒的通話。
鬧鍾響過了,卻還是睡過了頭。風扇還在工作,身上是一層粘膩的汗,一覺睡了近兩個鍾頭。
果然,午休就是不容易醒過來呀!衛凜的腦子昏昏沉沉,撿起手機看見顧謙的名字時還有點恍惚。
——不是說今天有事去正清公館了嗎?
起身去洗了把臉給顧謙回了個電話。
“沒在忙嗎?”衛凜打了個哈欠,睡了那麼久依舊是一身倦意。
“我這邊已經結束了。”顧謙頓了一下,而後繼續道:“剛剛你在睡覺嗎?”
“對,可能是不小心碰到了接聽鍵。什麼事?”
“我化學綜合訓練冊是不是在你那裏?”
“拿錯了?”衛凜嘟囔著,從床上坐起來走到書桌前麵,查看昨天帶回來的那遝書,指間從書脊自上而下劃過,“化學綜合……”兩本,有了!薄薄的習題集被抽出來,翻開的第一頁是顧謙雋永端正的字跡。
“在我這裏。”衛凜坐回床上,隨手翻了一下書。
——桐修日報記者,柳逐光。
又是這張名片。
……那就不是巧合了。
衛凜蹙著眉,昨天黎慎雖然說的含糊,但也能隱約感覺到這次案件的嚴重性。他調查這件事是為減輕之前犯下錯誤的愧疚感,而顧謙真的有必要參與進來嗎?
柳逐光的死亡時間是6月16號的淩晨,見報應該是在第二天,也就是說6月17號的報紙上應該有記錄這次事件的新聞。弘辰翻閱報紙會不會是在找關於這事的報道?17、18、19三天的新聞衛凜昨天回來之後又仔仔細細的瀏覽了一遍,並沒有找到關於柳逐光的死訊。
所以——是被警局壓下了?或許,這就是黎慎不讓他們繼續查下去的原因。
“你在聽嗎?”
“見一麵吧,現在。”
“在你那就好,假期還長,明天再說,我馬上就到弘辰家了。”
看來不死心事件進展為零的人不止自己一個。衛凜開口問道:“一個人嗎?”
“還有夏侯,不過他女朋友催得緊,剛剛回去。”聲音裏帶著氣息不穩的顛簸,“現在隻要確定弘辰一直沒有回家就可以報失蹤了。”
“時間這麼快就到了。”
“等一下。”好像是發現了什麼,對話有短暫的停頓,緊接著是一聲鈍響,伴著顧謙吃痛的聲音,重物敲擊在欄杆上的錚錚聲透過話筒傳了過來。
“顧謙——”
“嘟嘟嘟嘟……”
回撥電話無人接聽。
一種強烈的恐慌在心口蕩漾開來,出門攔了輛車,報上弘辰家的住址以後便繼續回撥顧謙的電話,無人接聽的狀態始終在持續。
出租車在上溪巷口停下來的時候,顧謙打來了電話。
“你在哪?!”衛凜站在巷口,順著記憶裏的方向朝著弘辰家跑去。
“我沒事。”
“我已經到上溪了,”衛凜緩緩呼出一口氣,又重複了一遍:“你到底在哪裏?”
“診所,”顧謙說,頓了一會又補充道,“對麵是一家雙星的專賣店。”
衛凜找到診所的時候對顧謙額頭傷口的處理已接近尾聲。事實上,如果不是顧謙那聲招呼,或許衛凜會錯過這家診所去別的地方找人了,畢竟從門口往裏麵大體掃視的話他並沒有發現符合他要求的人,印象裏顧謙在課外總是白襯衫牛仔褲的裝扮。
這是衛凜第二次見顧謙穿正裝,不得不說顧謙很適合這樣的打扮,嚴肅裏隱隱中透出點孤高的氣質。白色襯衫配純黑色燕尾服,西褲、領結和皮鞋。第一次看見大概是在幾年前的國際小提琴比賽頒獎禮上,當時的顧謙在台上,衛凜在電視機外。
黑框眼鏡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顧謙微微仰起頭以方便醫生進行包紮。
“所以說,是衣服的問題?”
“可以這麼理解。”醫生一邊用幹淨的消毒棉擦去碘伏一邊回應說,又有一位病人推門進來,醫生抬頭看了眼來人,招呼道:“又來掛消炎水了?”
男人聞言微微笑了一下,在旁邊的座椅上坐下來:“又來麻煩您了。”
“沒什麼大事,”將紗布覆蓋在傷口處,醫生向顧謙解釋說:“一個星期就沒問題了。你在這坐會兒,待會你開點消炎藥。”
給顧謙包紮好之後,醫生便起身去裏屋給新來的病人配置液體。衛凜站在旁邊,不經意間瞥見顧謙左耳垂上一個不大的黑點。
“什麼時候打的?”湊近了才發現是個耳洞。
“給你打電話的時候,完全沒有料到。”
“不是說頭上的傷,”衛凜指指顧謙的耳朵,“我說耳洞,什麼時候打的?”看樣子似乎是很久之前就有了,隻有左耳有。這種事不像是顧謙會做的,至少在衛凜的認知裏,顧謙不像是會為了耍酷去打耳洞的人。很久之前打的,為什麼呢?他以前不認識的顧謙是什麼樣子。
顧謙收回了原本打算伸向桌子去拿眼鏡的手,手指無意識的順著耳垂按了一下,“還沒長好嗎?”聲音不大,似乎是在喃喃低語。
“原來戴過耳釘吧,現在不戴了?”衛凜說。
顧謙朝他看過來,那雙黑色眸子帶著他不能理解的陌生感。明明是朝這邊看來,卻又像是穿過他將眼神聚焦於空中某點,陷入過去紛亂的思緒迷津之中。
“喲,今天人也不少。”又有個女人推門進來,她說話也不忘低頭繼續看手機。
“別再看了,”旁邊剛給一個發燒的小孩打完針的護士調侃道:“這麼還不長記性?你腿怎麼傷的忘記了呀,低頭族就是說的你這樣的。”
“都說了那次是司機酒駕。”女人不滿的抗議說,而後晃了晃手機,“對了,你看新聞了沒有,就是昨天在雲岡大廈跳樓的那個?”
衛凜聞言抬頭看了他一眼,無疑,這個話題已經引起了他的興趣。
“嗯。”護士應了一聲,“又怎麼了?”
“知道她為什麼跳樓嗎?”
“不是說抑鬱症嗎?”
“那是官方解釋……”女人搖了搖手指,“前段日子,那女人的獨生女死了。”
“不會吧!”
“還有更勁爆的消息,”她朝裏屋喊了一句,“陳大夫,我又來換藥了。”
“更勁爆,還能怎樣?”護士將用完的注射器分別放入銳器盒與醫療垃圾,洗著手隨口問道。
“二月二十七號,衛校有人報案學生失蹤,”她讀著手機上的新聞,也不忘補充道,“也就是剛才跳樓的那女人的女兒,一個星期後在南塘被釣魚的發現……還有,今年春節前三中有個學生失蹤了,年初二那天被人發現死在公園裏,那個慘呀,嘖嘖……”
護士一邊拆她小腿上的紗布一邊不屑的嘲道:“你確定看的不是小說?!”
“是真的!”女人把腿往後撤了一下,急切的想要表達些什麼,“你聽我說完呀!”
“好好好,你腿別亂動了,我聽就是了。”
“報紙上還說一個多月之前日報的一個記者死在城北的爛尾樓裏,你應該記得我跟你說過吧,我有個同學就在那個報社工作,我專門打電話過去問了,那個人的確是死了。”
“你開玩笑?”
“你怎麼還是不信啊!警察局把消息壓下了所以咱們才不知道嘛!喂,有沒有被嚇到?”
“無稽之談,”紗布被完全拆了下來,護士用鑷子捏了一個碘伏棉球仔細的擦洗被縫了好幾針的傷口,“警局要是壓下了怎麼還上得了新聞,公關部門是吃白飯的嗎?。”
“就這種新聞你是嚇不到我們小孔的,她可是連車禍現場看了都麵不改色的人呐。”陳大夫出來順手拿了幾盒藥遞給顧謙。
掏出手機很快就找到了女人說的那條新聞,不隻是各大新聞網站的首頁,就連論壇上都是對這起報道的討論。新聞內容雖然沒把具體情節全部透露,但包括柳逐光案件的三起案件的案發地點寫的都很清楚。
為什麼黎慎什麼都不肯說?這就是原因吧,已經可以算的上是桐修近十年來最大的案件了。
至於夏侯雨願意幫他們的原因恐怕也是因為這個——弘辰,失去聯係的弘辰,會不會是第四個遇害者?
顧謙已經付錢並向醫生表達完了謝意,抬手拍了一下正在發愣的衛凜,“走啦!”
衛凜回神,顧謙舉著手機在他眼前晃過,界麵是北城爛尾樓的電子地圖。
“邀請我明天一起嗎?”衛凜遲疑道。
“不願意就算了。”手機被收了回去。
“我的意思是你明天不用演出?”
“當然。”今天隻是來救場的。
“對了,剛才一直沒問你到底怎麼受傷的?”
“弘辰爸爸有精神病,我還什麼都沒說就這樣了,簡直是無妄之災。”
“嗯。明天就不要穿成這樣出門了。”顧謙身材修長高挑,這麼穿好看是好看,但隻是看著就覺得特別熱了。
顧謙挑了一下眉,等著衛凜的後半句。
“我看你這樣有種強烈的幫你扒了的衝動……”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