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血雨幾時休  神兵閣主(三)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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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武林大會的第二日,神兵閣外依舊熱鬧非凡,讚歎聲、叫好聲此起彼伏……
    “奇怪,上官姐姐竟沒有到場。”獨孤軒左顧右看,那原先屬於上官家家主的位置,如今竟是空空如也。
    伊風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思考片刻,“會不會是上官姑娘沒有找到她妹妹,所以還在找?”
    這理由聽似合理,但……這一戰,本該是由上官鳳陵對陣陳夕葉,若是她不來,豈不是令武林眾人恥笑?上官家的顏麵何存?上官鳳陵是何等女子,怎會作出那樣的判斷?
    如此,這一戰便是陳夕葉不戰而勝了。
    江湖比武,勝敗從來不需要理由或借口。
    九天閣閣主鶴霄,一招“雪虹飛花”,點敗了蒼山派掌門烏堯;
    倚梅派梅清一招“落梅漫天”將鶴霄長劍斬斷,不留一絲餘地;
    飛雲幫幫主嘯天,快刀有如閃電,長刀落下,斬落梅清額前發絲,殺落修羅刀傳人羅寒天,內外功夫均修至境,令周圍武林人士讚歎不已……
    青崖派劉夏一招“滄龍不歸”卻是生生擋下嘯天長刀氣勢如虹,長劍在手,劍氣縱橫
    ……
    然而,依舊有人會遺憾,因為武林四公子之中,明風、宇文華笙皆不會上場比試,而南宮曜再昨日敗於陳家後人陳夕葉之手,如今,便隻剩下獨孤銘——獨孤世家少主,武林四公子中最為神秘的人物。
    “青雲派南墨向獨孤公子請教。”
    一襲青衫的南墨,乃是青雲派掌門刑鑊門下的第一弟子,據傳其深得掌門真傳,武功深不可測。其品行作風,低調不著痕跡,乃有其師當年的風範。
    “不敢。”獨孤銘抱拳回禮,一派世家公子溫和有禮的風度。
    兩人年紀相當,氣勢亦然。這一場比試,誰勝誰敗,無法預測。
    “請。”兩人深知比武規矩,一個“請”字出聲後,各自退後兩步。
    這一刻,全場寂靜,眾人皆是緊張地瞪大了眼睛,要看清了這難得一見的比鬥。
    “獨孤兄的招式,乃求以靜製動,如行雲流水;而南墨兄的武功則以快攻,足見其武功修為……果真是武如其人。”
    宇文華笙搖扇而笑,自是一個看客的姿態。
    而事實亦如其所言,南墨的每一招皆快如閃電,令人目不暇接,無法抵擋;而獨孤銘的每一招卻皆平緩如流水,看似很慢,卻是灌注了極深的內力,總是恰到好處地接住南墨的攻擊,這般不緊不慢,從容鎮定的姿態,自有當世高手的風度。
    孰高孰低,從不在於招式所出快慢。
    然而,許多人心下已經有數。
    “我輸了。”
    當過百餘招後,最後一招青雲掌被敵手從容接下,南墨終於停手,沉聲開口,那聲音中沒有失敗的懊惱,更無戰敗的不甘。
    這一場比試,乃是君子之鬥。
    勝敗無關於性命,二者彼此自是心如明鏡。
    “獨孤公子武功卓絕,在下甘拜下風。”正如剛開始比鬥時的模樣,南墨冷寂嚴肅的麵孔並無多少變化,依舊是端端正正的一抱拳。
    “承讓。”獨孤銘含笑回禮。
    二人就在周遭驚歎聲中,從容走下場去。
    “這位獨孤賢侄當真是武林年輕一輩的翹楚。”宇文朝南側首望向獨孤縝,朗聲讚道,“這般胸襟氣魄,獨孤兄的確該放心將獨孤家交付於他。”
    獨孤縝隻是點頭,眸中卻無多少喜悅之情,“年輕人,自當還要多多曆練。”隨即又將目光投向了不遠處靜坐的刑鑊,微微點頭示意。
    南墨已經走到了刑鑊身旁,對於這場比武的勝敗,這師徒二人似乎當真。未曾一絲一毫的關心在意。
    這一場,南墨敗北,那麼剩下的人,隻有——
    不覺之間,這一場武林盟主的爭霸,已然到了最為緊張的一刻。
    “小軒,你……是在擔心你哥哥麼?”
    獨孤軒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額上的汗珠,忍不住微微歎息了一聲,“他既然上去爭了這位置,那麼……”必然不會是白白出手的了。可是,昨日他們都有目共睹,那白衣女子的武功實在高得有些詭異。
    想到這裏,獨孤軒忍不住又將目光投向了身旁的伊風,“你可是擔心你那位恩人?”
    “我……”自然是擔心的。
    他的武功不高,看不出獨孤銘與陳夕葉之間,兩人的武功究竟孰高孰低,但他卻知道,兩個勢均力敵的對手相爭,即使是勝者也必然是傷敵七分,傷己五分……
    看著他這副模樣,獨孤軒心頭悶悶的疼痛,卻隻是別過頭去,寒聲道:“你放心,我兄長雖不似宇文華笙那般憐香惜玉,但以他一貫的君子行徑,也絕不會為了閣主之位,去傷一個女子的性命。”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擔心的並不隻是陳姑娘的安危,若是……若是陳姑娘贏了,傷了她的哥哥,她又豈不是要傷心?
    可是,看著她冷沉的麵色,他竟是無法去解釋,隻能沉默……
    她果真又是生氣了麼?
    “怎麼回事……不對勁……”獨孤軒喃喃自語之間,卻見場上叫喊之聲又起——
    這一連兩日的對陣,新一任的武林之中終於要誕生了!
    當那一襲青蘭衣衫的獨孤公子向著擂台走去,周圍人紛紛讓開一條道路……
    “獨孤公子為何取劍?先前的幾番比試,不都是赤手空拳麼?”
    “這把劍……似乎從未見過。”
    “江湖傳說獨孤公子從不用獨孤家家傳劍術,今日麵對勁敵,可是要破例了?”
    “這一場決鬥,當真是難得一見!”
    ……
    靈兮,上古寒劍,極北寒冰,融千百古將之魂,血凝成冰,引靈而鑄。——《神兵錄》
    沒有想到,這樣一把上古寒劍,竟一直在獨孤銘的手上。
    明風輕輕搖動玉扇,曜石般漆黑的瞳孔漸漸清晰,漸漸揚起深沉的笑意;南宮曜目光一冷,冷硬的麵孔仍可見驚異之色;宇文華笙暢然一笑,笑得愉悅無比——看來這場比試,會十分有意思。
    “姑娘,請出劍。”獨孤銘持劍而立,目光深深。
    陳夕葉淡淡看他一眼,把玩手中的白綾,“我不用劍。”說罷,腰際銀鈴發出陣陣響動,本是清脆悅耳,小小銀鈴的聲音,卻是清晰傳入了神兵閣外每個人的耳中。
    詭異的聲音,仿佛是四麵八方而來的……
    就像是無際的黑暗,腳下微微踏空,便會墮入那無盡的深淵……
    沒有人看見這兩人之中是誰先出手,更沒有人看見獨孤銘是如何出劍的,仿佛不過是眨眼的功夫,青影與白影相交,似柔卻利的白綾與上古寒劍相交,即使目光片刻不離,卻也無法看清兩人招式,甚至看不出那究竟經過了多少招……
    本以為獨孤公子的武功以慢製快,以靜製動,卻沒有想到,他的身手竟是快到如此境界;本以為陳姑娘的武功乃是驚鴻一現,以柔克剛,卻不曾想到,那淩厲的招數可以如此美妙。
    內力凝聚,劍鋒所到,寒光綻放;
    劍光對勢,白綾舞動,花飛曼天;
    漫漫花海,衣袂翩飛,獵獵生風;
    ……
    一個招招精妙,一個步步緊逼,高手過招,稍有不慎便是生死之間!
    朗日當空,清風拂麵,依稀可見劍光閃爍,白綾飛舞,寒氣乍現……
    “伊風!伊風!你聞到什麼氣味麼?”獨孤軒戳戳邊上已經入神的伊風,心中不安的感覺越發清晰……
    伊風回過神來,努力在身上聞了聞,搖頭道:“沒有啊,是什麼味道?”
    獨孤軒皺著眉頭,思忖道:“是很輕的香,又不像是花,不像是脂粉……是什麼味道呢?……”她自小鼻子靈,可以聞得百裏香氣,且能清楚辨識。
    然而,還沒有等她想出來,台上的比武已生變化——
    場上一片靜寂,所有人呆呆的看著,有瞪大了眼睛的,有努力按壓住胸口的,有下意識按住嘴巴不讓自己叫出聲來的……
    那把寒劍閃耀著淩冽的光,刹那間鋒芒盡顯,竟是在那瞬間逼近了女子的喉頸。
    勝負已分,不過刹那。
    如若這一劍沒有及時收勢,那麼……
    還好,收住了!——在場的英雄們仿佛是在同一刻長呼了一口氣。
    陳夕葉冰冷的麵孔,依舊沒有多餘的情緒,緩緩收起白綾,淡淡開口道:“我輸了。”
    “陳姑娘,承讓。”獨孤銘收劍,後退兩步後,微微俯身抱拳開口。
    眾人看著獨孤銘收劍一刻眸中的鎮定自若,仿佛勝負從不在他心上。武功絕世,又是世家之主,加之這般謙遜有禮,自然當得武林之主。這樣的人,怎不讓人心頭油然而生出敬慕之情?
    “這麼算,你大哥就要成為武林之主了吧!”伊風一時長籲了一口氣,這勝敗終於分出來了,而陳姑娘看起來也並沒有受傷,更無半分不悅,這結果是最好的了。
    獨孤軒皺著眉頭,自遠而看,自是看不出兄長神情如何,卻可以忖度幾分。眼下,她心中所思慮的,還是這莫名而來的香味……
    伊風見她出神,正要再開口,卻見獨孤軒驚叫了一聲,如夢驚醒般跳了起來,“我知道了!那是……”
    “啊!——”
    話未說完,隻聽見場下接二連三的喊叫之聲,不同於先前的揚威助喊,而是一陣陣無法言語的叫痛之聲……
    伊風一看,頓見場上諸位武林豪傑們,竟是一個個彎腰撫肚,叫痛之聲此起彼伏,平日裏刀口舔血的英雄好漢,在這一刻,眾人麵前竟是無法抑製,足見痛苦之重。
    而武功高深些的前輩以及世家之主們,倒是並未叫喊,皆運氣以內力壓製,卻也皆是麵如死灰,額前汗水滴滴落下……
    這是……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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