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任是無情徒動人  第八回:打臉不打送禮人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2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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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頭頂在上空,火辣辣的,整個鎮子都像躺在蒸籠上,一到紫霞山莊,頓時覺得神清氣爽,心曠神怡,多日的奔波疲勞也被忘之腦後。
    紫霞山莊曾經是一個巨大的釀酒廠,盛產白葡萄。漫山遍野的葡萄樹,綠油油的一大片,七月的葡萄,一串一串,恍若天界遺落的翡翠明珠。這裏的葡萄製作出來的葡萄酒萬裏飄香,甚至還進貢過。
    柳天問退隱江湖後回到大漠,便將山莊買下,葡萄酒是不釀了,但是葡萄卻照樣種植著,挑一兩框最好的葡萄釀了幾瓶珍藏,足夠美美的喝上一輩子。又美觀又雅致。
    柳天問今年五十八了,年少的時候因為太忙的關係,沒趕上娶媳婦。直到三十五歲,才意外邂逅了項素貞,急急的生下了一個兒子,娶名柳狀元。他因老年得子,所以對這個兒子寵愛有加。
    柳狀元小的時候長得玲瓏剔透,天真浪漫。沒想到長大之後依舊天真浪漫,二十歲的人了,嘴巴還離不開糖,一沒吃糖,就流口水。柳夫人因愧疚柳天問,柳家劍法無法傳承,十幾年前病死了。柳天問恍然大悟,定是自己的劍上染太多的鮮血,才得此報應。於是帶著兒子回到了生長的大漠,從此退隱江湖。如今連傻兒子都要娶老婆了,或許還能趕上生一個玲瓏剔透不傻的孫子出來,有望再為天下第一劍。柳天問感歎,此生足矣!
    這話當然不是柳天問自己說的,因為江湖中人都這麼傳,於是大家都相信柳天問確實是這麼說的。
    葡萄園深處,藏著一座高聳江南莊園,婚宴的喜堂安排在花廳,幾個青衣男仆捧著十二色果點穿梭進,穿梭出,忙不開交。園子內除了這幾名青衣仆人外,冷冷清清,連屋頂上的白鳥叫聲都格外刺耳,從頭到腳籠罩著一股沉沉的氣味,仿佛夏日的黃昏,沉沉的要落下去。
    活該如此,誰讓柳家除了各大門派那幾人外,誰人都沒請。
    各大門派到住石門口時,紫霞山莊老管家柳一笑趕忙迎上去,抱拳道:各位各位,承蒙給紫霞山莊麵子,千裏迢迢來我大漠,參加我家公子的婚禮。在此,我替我家主人謝過各位。
    眾人皆抱拳一一寒暄,柳一笑將眾人引到花廳門口,花廳地板鋪了絨花毯,六根青色的柱子,兩邊擺了四五排太師椅,鋪著牡丹織花椅墊,配著四方茶幾桌。正對著供著兩張高堂太師椅,還有一副祖先的神像,神像穿著一件金色鎧衣,右邊別劍,麵目模糊,隻是覺得有些曆史了。
    眾人前腳剛踏入大廳,便站住腳,隻見一個穿著紅衣服人蹲在大廳正中央,吧唧吧唧的仿佛在吃什麼東西。他聞聲站了起來,緩緩的轉過身來。
    站前排的青城派小弟子當場失色叫了出來:哎呦,我的娘呀!
    大白天見鬼了,連楊金井都把前腳縮回來了。那人蜷縮在哪裏,臉白得像透明的一樣,幾乎都看不出臉型是圓的還是尖,兩腮塗了兩個圓點胭脂,他一笑,鮮血從他口中泄下來,滿嘴血牙。
    柳一笑趕忙迎上前去,將那鬼扶起來,溺愛的責備道:公子,你怎麼又蹲在這裏吃糖葫蘆了,快快來拜見各位叔叔伯伯。他話落拉著柳狀元的手過來參見眾人。
    柳狀元嗤嗤的咧著血盆大口衝著楊金井身邊的小弟子林之趣甜甜的道:爺爺好!
    林之趣乃青城派前任掌門林寄廣的兒子,年紀不過十八,被一個與自己年紀相仿的人叫成爺爺,折煞死他了,當場漲紅了臉,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要說什麼。
    柳狀元轉身衝楊金井叫道:大侄子,跟我一起玩吧,我請你吃糖葫蘆。他說著,把手上的一串糖葫蘆遞過去,天氣太熱,湯汁已化了一半,粘得滿手都是。原來他滿嘴的鮮血都是糖汁。
    眾人忍不住噴笑出來,楊金井不知是該尷尬還是該生氣。都說柳家公子是個傻子,跟一個傻子較勁,那不是更傻。他當時忍著氣,道:小公子,真是愛開玩笑,愛開玩笑。
    柳一笑忙拉住柳狀元,對眾人道:各位還請見諒,主人就此一子,缺乏管教。各位還請上坐,請上坐。奉茶。
    楊金井,司空藍,連玉,崔浩鬆四大門派各坐在左側。楚淮南,東方千文,西門曲,朱雲雀四人紛紛坐在右側。弟子們隻坐在後麵的桌椅上休息。
    柳一笑立中央,抱拳歉笑道:各位遠道而來,辛苦了,在此先喝杯清茶。我家主人一會便來。話落拉著柳狀元要離開。
    柳狀元偏偏掰著桌子不走,鬧著嚷道:不走不走,爹爹說成親有好東西可以看看,我要看,我要看。
    柳一笑尷尬極了,連忙低聲喝道:公子,各大門派肯給我家主人麵子,我們應該很高興了,怎麼好意思在要禮呢?他話落,眾人更加尷尬。楚淮南尤為尷尬,雖然‘秦淮山莊’富可敵國,可他一向大大咧咧,從不將這些細節放在眼裏,想自己來參加其婚禮已經十分給麵子了,哪裏還想起來帶禮物,平時豪爽慣了,現在身上除了這口劍,隻有幾塊碎銀子。他望了望手中的寒星寶劍,一時汗雨直下。
    楊金井哈哈一笑,平舌漏風道:柳先生實在是太客氣了,我等自來做客,怎麼能連禮品都不送呢。話落看了林之趣一眼。
    林之趣馬上會意,捧著一方早已準備好的檀木紅盒子恭恭敬敬的遞到桌麵上來。
    眾人看盒子,方方長長,檀木外殼散發著沉香的味道,盒麵雕刻著一副蘭花圖,題著詩:一片空山石,數莖幽穀草。寫寄風塵人,莫忘林泉好。
    楊金井打開盒子,露出一方一方長七尺,寬一寸的黑鐵寶劍,寒鐵幽幽泛冷,四周人連司空藍在內馬上感覺一陣寒氣逼人,劍鞘依然纂刻著一方蘭花圖。真是應了那首詩:
    莫邪三尺照人寒,試與挑燈仔細看。
    且掛空齋作琴伴,未須攜去斬樓蘭。
    眾人眼露驚詫之色,楊金井不由臉露微笑,道:此乃我青城山鎮山之寶蘭花劍,畫之君子蘭花也,蘭花王者之氣。今日柳公子大喜,我將此劍贈予柳先生,作為賀禮。還請柳管家代為笑納。
    他嘴巴在笑,心裏頭直泛苦水。天下眾知,林寄廣死前白帝托孤,千言萬語隻有一句,找到長生不死藥卷,治好其兒林之趣的性命。一個月前,林寄廣離奇紅纓爆發而亡,早已是他心中一大謎題,想破解此迷,定要先找到諸葛紅顏不可。但找諸葛紅顏談何容易。
    曉月見況,應司空藍的眼色,雙手捧上賀禮輕輕的擱在桌前。司空藍才站了起來,將手中的折扇一合,伸手解開錦盒的白玉緞帶,一方白玉雕的長盒子從綻放的錦布中露出。一時屋子間白光閃爍。他輕輕的掀開盒蓋,一方三寸長紅玉匕首露出,沉悶的屋子頓時一道紅光映著他的臉。
    他嘴角微微一勾,扇尖指著短劍,慢道:此劍名為紅香美人,吹毛斷發,削鐵如泥,乃當年華山鼻祖兮然大師所留下。今日柳先生公子大婚,我借花獻佛,唯獨懂得劍的人,才能真正擁有此劍。
    司空藍坦然送劍,楊金井心裏頭自愧不如,卻不知道司空藍年紀雖小,卻是及老道,他早是算準了柳天問向來不喜歡短劍,自以為是女人用的東西,而且他夫人已亡,他又一心歸隱江湖,如何會收下眾人的寶劍呢,此招為完璧歸趙。果然聽柳一笑哈哈一聲大笑,道:二位掌門實在是太客氣了,二柄寶劍都是鎮山之寶,我家主人如何能夠奪人所愛,我替主人收下盒子,其寶劍,二位還是帶回吧。眾位能夠參加我家公子婚禮,我家主人已萬分感激,羞再提禮品二字。
    楚淮南保住了寶劍,有種做錯事讓抓住的小孩似的,一時間臉漲得通紅,低頭喝茶。
    連玉見朱雲雀不請自來,微微冷笑道:這位想必就是鼎鼎大名的刑天門大都統吧。大都統也來紫霞山莊,想必帶了不少奇珍異寶吧。我們都是眼淺之人,若能有幸一見之,也是大開眼界啊。
    朱雲雀丹鳳瞥了他一眼,目光便不動了,隻道:連公子客氣了,在下確實也帶了份禮物前來賀喜,還請柳先生笑納。他話落,嘲風捧著一個黑色的小盒子遞到桌麵上來,伸手打開盒子,取出一方兩寸來長的畫卷,放在桌麵上,輕輕一推,畫卷鋪開了,他拿起來給眾人看。
    眾人都好奇的湊過來看。
    畫卷高兩尺,寬五寸,一副密密麻麻的藤花圖,開得無比鮮豔,紅藍綠三色混雜,黑色壓墨。擠擠的像夏日蓬勃生長的葫蘆,簡直是一點空隙沒有,仿佛四周都要掙紮得伸出去。中國畫講究的留白,詩情畫意,絲毫沒有半分,根本是一副小二塗鴉。可不是司馬金陵包裹裏的那副畫卷。
    連玉忍不住冷笑道:還真是一幅墨寶,還請問是哪家名師之作?
    眾人頓時想笑,都忍著,畢竟連玉代表的天山與刑天門是有仇的,天下共知,倘若今天還是長孫習風掌執刑天門,隻怕此時早已打起來了。當然是犯不著與刑天門作對的,皆做空氣不說話。
    司空藍突然揮扇一頓,道:這畫生得好當奇怪啊,仿佛這花藤之中似乎隱藏著一些八卦陣圖之類的。
    朱雲雀的眉頭微微略起,目光不經意的從每個人的臉上掃過去。
    眾人這才睜大眼睛一看,果然枝枝條條的花枝似乎都是特定的安排,造型奇特,仿佛似曾相似,又遙不可及。畫中沒有隻言片語,簡直叫人看不透。是惡作劇,還是另有玄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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