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傷痛
    一步，便是地獄。陸恭生也許沒有發現這一點，因為他已經忘了關小棠是他的第幾個男人。從初中開始與同學互相弄著玩到和街上混混一起滾上堅硬粗糙的小床，一夜折騰得吱吱呀呀的直響。那種荒誕的日子已經遠去了，今日擁著這個幹淨的少年，陸恭生沒有看見地獄，因為觸手所及的是一片溫柔，不經意飄進耳中的聲音勝過了天籟，勾人心魄。
    陸恭生緊緊地扣住關小棠的肩膀，一次又一次，淺進淺出，深進淺出……
    渾濁的汁液裏透著絲絲血紅，汩汩流淌在兩人身體相接的地方。
    這是地獄！
    看不見有星星的夜空，也看不到有太陽的白天，滿眼都是昏暗的燈光，渾身都是夜風襲來的冰涼。關小棠緊緊地咬著牙關，血腥味在口腔裏散開，他睜開眼睛，懇求著陸恭生，懇求著……
    但陸恭生卻被他的眼神刺激得更加放肆。
    不得已，關小棠隻得開口，隻得向那猖狂的人求饒。
    但這求饒卻讓陸恭生更加瘋狂。
    求救——這是關小棠此刻唯一想要做的。
    但身體卻在那一聲聲的求饒裏陷入了地獄，墜落到了黃泉深處，再也聞不到地麵青草間的香，感受不到陽光下的暖。
    關小棠不知道這件事情是怎麼結束的，在神智清醒過來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已經洗過了澡，赤著全身躺在自己的被窩裏。關小棠睜開眼睛的時候翻了個身，渾身都是裂開般的疼。
    “再睡會兒，才六點。”陸恭生的聲音響在頭頂。
    關小棠這才發現自己不僅僅躺在被窩裏，更是躺在陸恭生的懷裏。
    關小棠推開了陸恭生，他說，“我想去喝水。”
    陸恭生急忙從床上爬起來，他說，“等著，我去給你拿。”
    關小棠皺著雙眉，這一刻本該是溫馨的，幸福的，愉悅的，但他卻覺得心如死，呼吸仿佛已經停滯，眼睛看不見光明。
    陸恭生開了燈，倒了半杯開水，又添了半杯涼水，遞給關小棠，然後又去接了一個電話。
    看陸恭生接電話的背影，關小棠心裏一陣失落，有種不祥的預感。
    然而，這個預感在陸恭生掛掉電話的時候就應驗了，陸恭生說，“我一個表哥來了，在城南那邊，出了點兒事，我得趕過去，小棠，喝完水記得好生睡會兒。”
    關小棠隻是點了點頭，眼睛看著地板，看著陸恭生的影子從宿舍裏消失。
    空蕩蕩的宿舍，關著一個寂寞孤獨的靈魂。
    時間一分一秒如同往常一樣地過著，關小棠卻覺得分分秒秒都是煎熬。直到宿舍樓下早起的清潔阿姨開始嘀咕著什麼，關小棠這才稍微分了分神，看了看時間，竟然才六點半。
    六點半！才過去了這麼一會兒，他竟然覺得自己已經活完了一輩子！
    樓下的清潔阿姨一直都在嘀咕，時不時也會謾罵一兩句！
    關小棠起身光著腳走到窗邊，在清晨的青光下，關小棠看見了樹下那片草地上的狼藉！掃帚一次又一次地掃過狼藉。清潔阿姨的臉色……關小棠看不見。
    瞬息間，關小棠覺得自己什麼都看不見……人昏沉沉的，兩條腿在發軟，手使勁地扣住窗沿，努力讓自己不倒下！他不知道自己此刻還能去哪裏。臉，蒼白如紙，仿佛已經失去了皮，疼痛如同刀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