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地獄 第五章 割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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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斯維加斯永遠是萬家燈火與紙醉金迷交相輝映而完美融合的城市,溫暖而奢靡,透露著完美的沉醉。這裏的夜晚遠比白日要來得精彩紛呈,就像百鬼夜行,夜晚才是他們歸宿的去處。
而現在,這座不夜不生的城市最繁華的街道上車輛寥寥。正是人群高峰的時間,放眼望去,人行路和商業區都空無一人。到處都透露著陰森而詭異的氣氛。
會出現這樣的場景,是因為剛剛頒布的一道法令。
最具威望的市長候選人之一基德議員倡議整座城市抵製並捕捉異種,而且向政府上交提案,把這個倡議落實到整個美洲大陸。他檢舉且揭發了異種的種種罪證,使得政府方麵十分憤怒,關於異種的逮捕通緝令很快就下達了。消息就如同核武器一樣,在民眾之間產生極大的反響,人心惶恐不安,異種數量銳減。每天入夜之後,曾經熱鬧的城市都會變得異常寂靜。每個人都擔心異種會不會把自己生吞活剝了。
“真是群愚蠢的笨蛋。”JN放下手中的報紙,一則關於異種殺害人類的消息醒目地印在頭條的位置“所以說,政府的走狗其實是被蒙蔽了雙眼看不清是非的公民。”
白禮仁靠在病床上,輕輕把報紙拿起來,說:
“立場這種東西,真的很難說。一個人,如果沒有能力組隊,那麼最怕站錯隊了。”
他粗略看了眼新聞,大抵能夠猜到是怎麼回事了。把莫須有的罪名加在異種身上,既解決了多年懸而未決的冤案,又能加大群眾的憤怒更加方便快速的鏟除異種,一舉兩得,很高明又卑鄙的方法。他歎了口氣,想要坐起來,卻使不上力。
真是太糟糕了。自從他醒過來,精神狀態和身體狀態都很好,奇怪的是,他的力氣好像全部消失了,隻能像個殘廢一樣癱在床上。醫生也解釋不出什麼,是能建議他安心靜養。可是,白景安下落不明,一幫人在警署裏生死未卜,他怎麼能安心?
JN削著一個蘋果,看到白禮仁窩火的樣子,剛要說些什麼,房門就被大力的推開,一群警員趾高氣昂地走了進來。
“伍德家主,你涉嫌窩藏異種,請跟我們走一趟。”
JN略略停下動作,遲疑了一秒,然後不緊不慢地把手中的蘋果削完,期間沒有抬頭看那些警員一眼。白禮仁也是閉了眼,一副無聊至極的樣子轉過身準備睡覺。這些警員中有很多都是白禮仁從前的手下,所以對於白禮仁的身份很清楚,雖然他不算徹底的異種,但也掌握了所有的基本異能,所以逮捕他是天經地義的。可是現在,是什麼情況?
“我們這裏沒有異種。”JN拿出真絲手帕擦了擦水果刀,漫不經心地說道。
帶頭的警員指了指躺著的白禮仁,說:
“躺在床上的白禮仁,就是異種,他曾是我們的上司,所以對於他的身份我們一清二楚,請你不要妨礙調查。”
“我就不清楚了。”JN微微抬起眼皮,嬌小的身體秀氣的小臉卻散發出緊迫逼人的淩厲氣場,他語速很慢,卻字字如刀子般鋒利“既然你們都知道他的身份,那為什麼不早點逮捕他?而且為什麼要讓一個異種混進警署那種地方並且一路當上你們的上司騎到你們的脖子上?我隻是一個小小的市民,妖魔鬼怪的世界我不懂。如果你們這樣冒昧地打擾病人的休息,我會向政府投訴你們侵犯公民人權的!怎麼樣?警察叔叔?”
說著,他打了一個響指。下一秒,眾多黑衣人湧進了病房將警員團團包圍,一時間病房中擁擠不堪。
“我這人吃不得一點虧,你們抬著頭進來的,就得給我低著頭出去。啊,還有---”
JN走到床邊拍了拍白禮仁,然後不等他反應,就不由分說地牽起他的手,舉到前麵,說:
“看見了麼?伍德家主的戒指,可是在這個人的手上。”
警員們紛紛露出吃癟的表情,然而在一個電話之後,他們的表情迅速被震驚所取代。
“快回警署,上頭要以董事身為異種的名義取締愛德華集團!”
收音機發出刺啦刺啦的聲音,信號源不穩定地播放新聞,盡管斷斷續續,但還是讓人聽懂了新聞的內容。
粗糙的鞋底在白景安的側臉上來回碾著,鞋子的主人用沉醉的語氣說著讓白景安倍感絕望的話語:
“聽到了麼?愛德華完了,他什麼都沒有了。所以,你給我乖乖的呆在這兒,不要想著逃。因為,是不會有人來救你的,永遠。”
白景安一動不動,即使臉上的力道已經消失,也沒有半點反應。男人不耐煩的聲音響起:
“操!像條死狗一樣,多少天沒叫喚了!真不如死了!”
聲音越來越遠,很快被隔絕在了門外。
白景安依舊保持著同樣的姿勢,叫微弱的呼吸頻率都沒有變化過。他的頭埋在臂彎裏,眼罩依然扣在腦袋上,像個盲人一樣,久久看不到光明,整個臉都沒有辦法被看清。而他整個人看上去,就像一株沒有了生命力的植物,拖著殘破的軀殼,在死亡的邊境線上,等待著死神把自己拉向沒有盡頭的深淵,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
“答,答,答。”
“答,答,答。”
鉛一般濃重的黑暗中,忽然間響起微弱的聲音。
“答,答,答。”
一聲一聲,循序漸進,由淺入深。在伸手不見五指的空間裏異常恐怖,像是真正驚悚的影片的序幕一樣,詭譎而妖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