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地獄 第六章 割裂(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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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德華集團的大樓高聳入雲,像是一尊拔地而起的巨大雕像,挺直莊嚴地佇立著。大樓的門前,是曆代董事的塑像。它們曾整齊地立在門前,接受人們瞻仰的目光。而現在,全都淩亂地散在地上,碎了一地。
烏泱烏泱的人海黑雲一般盤踞在大樓的門口,表情或憤怒,或痛心。大多數人的手裏都舉著碩大的牌子,內容不外乎讓身為異種的現任董事下台。此時此刻,這是個被極端情緒填滿的喪失了一切理性的地方。
握著遙控器的手按下關機鍵,然後將遙控器撇在沙發上。基德搖晃著杯中紅酒,對坐在旁邊的梅克說:
“怎麼樣?民眾的憤怒被激發出來了,政府方麵也下令驅逐異種,輸贏已經定了吧。”
梅克端起酒杯透過裏麵的紅酒看去,一片猩紅妖冶。不知怎的,他心中忽悠的一下。定了定神,一口將酒喝下去,說:
“盡管現在一切順利,但議員還是萬事小心才好。最關鍵的時刻,才剛剛開始。接下來的真槍實彈的討伐,才是遊戲的重點。”
梅克重新倒了酒,把酒杯伸到基德麵前,說:
“我會竭盡所能讓所有的異種片甲不留,保證議員順利坐上市長的位子。”
基德得意的笑了,眼角眉梢的自傲之情流露得徹底,好像市長之位定然是他的囊中之物。他說:
“合作愉快。隻要你聽話,你的家族,一定會在你的手上重新崛起,這是我的承諾。”
一口喝下了酒,梅克的腦袋有些脹。他說:
“送您的美人,還滿意嗎?”
基德表情頓了頓,說:
“嗬,前些天還挺有意思,這幾天就像個死人一樣,用什麼手段都聽不見一句話。”
他咬著牙捏著拳,表情猙獰得醜陋無比:
“不過今天應該會好了,畢竟愛德華集團出了這麼大的事兒,能夠刺激他的理由就來了,不是麼?”
一張素白的紙放在桌上,紙張右下角簽字的痕跡還沒有完全幹。小巧纖白的手把紙拿起來,從那手舉棋不定的動作可以看出,手的主人很猶豫。
“你確定要這麼做嗎?”
嬌小的身軀望著已經走出門的男人,輕輕問道。
在門口的男人頓頓,頭也不回地說道:
“畢竟集團和他比起來,分文不值。”
人群還在愛德華集團的大樓前攢動,抗議聲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無窮無盡。有人沒了精力,馬上有休息好了的人繼續呐喊。他們望著眼前屹立不倒的大樓,心中更加憤恨難當。這是屬於人類的世界,憑什麼要讓異種現在巔峰?警車一輛輛趕來,卻並不是為了疏散人群,而是以看熱鬧的架勢象征性地停在一旁。今天的愛德華大樓簡直比中央廣場還要熱鬧。
終於,西裝革履帥氣逼人的挺拔男人出現在大樓的門口,他身邊空空如也,沒有跟隨一個人。他步履穩健,麵對這樣浩瀚的人群,也絲毫沒有膽怯的樣子。他站定了,側臉未消的疤痕此刻微微作痛。伸手附上去,就像白景安還在他身邊一樣。不過,也快了,此刻他所做的一切,不就是為了能夠在他身邊嗎?
無論生老病死,起碼你要在我身邊。
愛德華笑笑,勾起的嘴角沒有了以往張揚的意氣風發,低調的樣子反而帶著讓人無法忽視的傲然邪氣和不顧一切的堅定深情。他微微張口,像平常說話一樣,但音量足以讓在場的每個人都聽得分明。
“從今天開始,我愛德華卸去董事的職務。而新任董事,由伍德家族現任家主JN來擔任。”
愛德華大樓最高的那一層,JN背手立在窗前,看著下麵的滿場嘩然。白禮仁站在他身邊,伸手扶上他的肩膀,說:
“覺得壓力很大嗎?”
“怎麼會呢?”JN笑笑,表情是一如既往的自負狂妄“愛德華做得對,集團放在我的手上,才不至於讓那兩個老走狗得了便宜。況且有你在這兒,集團怎麼樣都是他的。這家夥,真他媽的狡猾。”
“不要這麼說,好像我是被賣給了你一樣。”白禮仁勾唇,附身吻上那小巧得嘴唇。
“難道不是嗎?”JN挑眉,然後熱情地回應這個吻“我們出來的時候,確定沒有醫生看見吧?”
“當然了,我可是給他們下了藥。總不能讓我一直裝作殘疾的樣子躲避追捕,天天躺著可是很累的。”白禮仁攬過JN的腰,貼在自己身上,唇齒相碰之間,欲望已經衝昏了理智“畢竟我可是個攻呢。”
喧鬧的聲音被拋在身後,愛德華迅速衝出人群,拐進了街邊的巷子。剛剛站住腳,一個人影就出現在眼前。庫珀看著愛德華,從口袋裏拿出一枚小小的竊聽器,說:
“小白的位置,找到了。”
梅克晃著醉倒的身體走到車前,胡亂地左掏右掏找車鑰匙。混亂之間,從懷中掉出一枚小小的鐵片,滾落到地上,然後不見了。他掏出車鑰匙,在上車之前回頭看看這棟別墅,露出貪婪又白癡的笑容。
別墅的餐廳中,紅酒瓶被傭人們一個個收走。基德趴在桌上,慢慢抬頭,晃了晃漿糊一般的腦袋。一股燥熱下腹湧上來,他脫下西服,左拐右拐來到了地下室一個隱蔽的門口。
推開門,依然漆黑一片。忽然的黑暗讓基德不舒服地揉了揉眼睛,再睜開時,那具白皙又布滿了催情傷痕的身體已經近在咫尺了。
“答,答,答。”
隻是有什麼聲音在耳邊亂竄。基德胡亂地鬼揮揮手,不去理會。他蹲下身,對背對著他的白景安說:
“知道麼?你的那個愛德華小朋友,今天正式下台了。從此以後,他就是一個失敗的怪物,支隻配在人類手下俯首稱臣的奴才,就像你一樣。”
白景安像沒聽到一樣依舊一動不動,如同死了一般,不發出半點聲響。基德沉下臉,站起身,用腳狠狠踹向白景安的身子。
“操你媽的!你就算是死了也給老子說句話,你有什麼資格死?我還沒下令,你有什麼資格死?賤人!狗奴才!”
“答,答,答。”
清晰有序的聲音再次響起,基德皺起眉頭仔細聽著,順著聲源找去,結果怒意更甚,踹向白景安的腳更加狠。
“媽的!有力氣用手指敲地板都他媽不回老子一句話!今天不把你弄死,我就不配做市長!”
撞擊的動作在黑暗中揚起灰塵,白景安的後背已經被踢得滿是淤血,其他地方也是血跡斑斑,青紫相間。他任由基德踢著,像是活著又好像已經死了。
“答,答,答。”
聲音又一次響起。這一次,基德還沒來得及叫罵,就被不知哪裏來的力量掀翻在地。血氣上湧,他的臉憋得通紅,忽然“砰”地一聲,血流從他的七竅噴湧而出。他含著最後一口氣,看著明明已經即將死亡的白景安緩緩坐起身。
白景安的身上還是殘破不堪,傷痕累累。他以一種匪夷所思的速度和姿勢起身,一瞬間移動到基德的麵前。他右手的五個手指敲著他的腿側,發出“答,答,答”的聲音。
“你說,誰是賤人?”
基德睜大著眼睛看著白景安的瞳孔逐漸變成金色,又由金色轉化為詭譎妖冶的猩紅。白景安麵無表情,冷若極地的寒冰一樣。然而他瞳孔散發出的顏色,卻帶著極其強烈的仇恨。他左右轉動脖子,發出恐怖的“哢哢”聲。他臉上的因為被施虐產生的傷痕消失了,緊接著身上的傷痕也消失了,整個人煥然一新,像是沒有被關進這間暗無天日的房間之前一樣。然後,他的後背猛的綻放出翅膀,沒有殘破的斷翅,沒有炫目的鎏金色,有的隻是,攝人心魄甚至讓人備感窒息的血一樣的紅色。
基德被眼前詭異的情景嚇得無法動彈,他感覺得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極速流失。一隻腳狠狠踩在他的臉上,他還沒有感覺到疼痛,整個頭顱就已經跟脖子分了家。死不瞑目的眼睛還在睜著,腦袋滾到房間的角落,像顆不值錢的臭皮球一樣。
“你記得,你的死,還有整個世界即將到來的災難,拜你所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