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四、狐山狡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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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出手?”怒發紅陽問炎狛。
炎狛抱著胳膊一副很苦惱的樣子,掃了她一眼,道:“你不是也沒出手嗎?”
怒發紅陽不語,頓了頓,又問:“禦子淵真的死了?”
“死了,我看著她埋了。”炎狛淡淡的回道,又皺眉抓了抓頭,仿佛自語般呢喃道:“不過會不會爬出來就不一定了。”
“你說什麼?”怒發紅陽追問。
炎狛打了個哈欠,找了塊幹淨的地方坐下,看樣子是打算納涼觀戰了。
“宮主,你在哪裏……”鹿兒呆呆的看著紅陽花,仿佛看到了曾經的怒發紅陽,英姿颯爽,意氣風發。
嗖!
就在鹿兒發呆之餘,一枚枯葉被花櫻遠掃開後直朝鹿兒飛來,鹿兒根本沒有覺察,寒風倏起,冷光如電,空氣好像被撕裂開劃出一道冰冷的白芒,鹿兒渾身一顫,下意識的抬起頭,眸底白芒乍現。
當!
鹿兒渾身一個激靈,良久,才緩緩睜開眼睛。
“怒發紅陽!”
三人像是商量好般的同時停手,怒發紅陽一語不發,忽覺衣袖一緊。
“宮主……”鹿兒驚喜萬分,果然是宮主,隻有宮主才會在她危險的時候救她,就像那個時候一樣,將她抱回紅陽居,幫她包紮傷口。
怒發紅陽不動聲色,甩開她的手,才走出一步,鹿兒又撲了上來,一把抱住她的胳膊:“宮主,你明明沒死,為什麼不回來,鹿兒一直乖乖的在這裏等宮主,雖然大家都說宮主死了,不過鹿兒知道宮主沒死,宮主一定會回來……一定……”
“……”開不了的口,說不出的話,化作滾滾熱淚,無聲無息的濕了眼瞼。她還能回去嗎?麵具下真的還是以前的怒發紅陽嗎?怒發紅陽咬牙,強大妖氣橫掃,鹿兒被震開,又趴在了地上,哭的泣不成聲。
“宮主……您真的不要鹿兒了嗎?宮主……”鹿兒抹了把淚,怒發紅陽感覺自己的腳像灌了鉛一樣,抬不起一步。鹿兒見怒發紅陽未動,又爬了過去,眼前模糊一片,唯一清晰的隻有黑衣如墨的女子,明明那麼近,為什麼怎麼也跟不上她的步伐。
鹿兒伸手,眼看要觸到怒發紅陽的衣袖,隻聽怒發紅陽冷聲道:“一個瘸了腿的小鹿,有什麼資格跟在我身邊,滾!”
手,登時僵在空中,鹿兒眼前一黑,心狠狠地被揪了一下,“宮主……”
“我不是你的宮主,真是廢物。”怒發紅陽揮袖離開。麵前,月千裏冷笑,“既然你這麼討厭她,為什麼要救她呢?”
鹿兒驀然抬頭,怒發紅陽哼道:“我隻是不想讓她的血,髒了我的紅陽花。”
“那我殺了她,你該不會有意見吧!”月千裏淺笑。
怒發紅陽揮袖:“隨便。”
“嗯?人呢?”葉知秋忽然發現就當大家將目光落到怒發紅陽與鹿兒身上時,花櫻遠與炎狛早已不知去向。
月千裏輕哼,最後掃了一眼鹿兒,甩下一句:“待會兒再來收拾你。”就與怒發紅陽和葉知秋追趕花櫻遠而去。
“宮主……”鹿兒抱著膝蓋,看著眼前隨風搖曳的紅陽花。紅如烈火又鮮豔似血,一大片的紅陽花,怒發紅陽說過,她是紅陽花所化,紅陽不枯,怒發不亡,所以她一直澆灌著這裏的紅陽花,因為她相信,紅陽花開的越鮮豔,宮主總有一天會回來,“嗚嗚……”
趁著別妖穀內訌,炎狛不由分說拖起花櫻遠跑了個不見蹤影。還好溜得夠快,又是炎狛反應機敏,眼看對方追上又找了處隱蔽的地方藏了起來,輕而輕易的躲過了對方追擊。見人走遠,炎狛才稍稍鬆了口氣。
花櫻遠一路無言,如此反常到讓炎狛有些不適應。難道是禦子淵的死對她打擊太大?炎狛心想。花櫻遠眼神變化莫測,突然開口道:“原來這就是死亡。”
“什麼?”炎狛莫名。
“為什麼他死了就死了,而我的生卻是數以萬人的死。”花櫻遠自語,為什麼祈如山會消失,煞炎幽荒隻有他們三人?為什麼要找尋一個真相?為了找尋這個真相,即便知道結果是死也必須尋下去,但她控製不了自己,更阻止不了。
“你什麼意思?”炎狛聽得雲裏霧裏。
花櫻遠搖了搖頭,轉身:“沒什麼,走吧,我想想我將書扔在了哪裏。”
“難道禦子淵的死讓你腦袋壞掉了?”炎狛在背後涼涼的說。花櫻遠眼神一凜,哼道:“被腦袋壞掉的人這麼說我應該高興才對。”
“哈?”炎狛意味深長的笑了笑,跟隨花櫻遠而去。
兩人朝狐山方向而行,根據花櫻遠的回憶,那日她盜出書後發現並不是自己所尋的那本,順手就扔了,那時候她還沒離開狐山多遠,所以書也應該在附近。不過當炎狛問她具體地方的時候,她白了他一眼,說:忘了。
狐山就在眼前,然而他卻還不能回去,炎狛心底歎息,可想起狐山那六個小鬼又不自覺的有些擔憂。丹曜絕對會照顧好他們,這點他很肯定,不過這麼久沒有回去,幾個小鬼肯定又以為他不要他們了,想到這裏,炎狛輕歎一聲,將目光移向別處。
“奇怪,我記得明明就在這附近。”花櫻遠在亂草叢裏翻了半天,恨不得掘地三尺,但別說書,連個影子都沒看到,花櫻遠仰頭又想了想,眉頭皺成一團,她記得路過的地方有幾個長得奇怪的樹,張牙舞爪遠看還以為是什麼怪物。
“不可能啊……”花櫻遠自語,又圍著樹轉了一圈,“難道有人撿走了?”花櫻遠頓覺頭大,回身問去:“找不到了怎麼……辦?”
空無一人,原本就在她後麵的炎狛,竟在這時沒了蹤跡。
“喂!炎狛!”花櫻遠大喊,群鳥驚起,展翅高飛,飄落下的羽毛打在她的鼻尖,她一把揮開羽毛,頓時惱道:“我不幫你找了,哼!”
炎狛聽到花櫻遠的聲音,正欲趕去,就聽樹上傳來一個涼涼的聲音:“勸你一句,量力而行,你現在回去隻能給他們帶來麻煩。”
“事由我起,你覺得我該怎麼置身事外?”炎狛頭也不抬的說。
樹上的人打了個哈欠,樹葉沙沙作響,卻不見人影隻聞聲:“如果隻關係到你,我才不管,但現在牽扯狐山問題,所以,你還是想想我說的話吧!”
“……”炎狛沉默不語,樹上的人接著道:“狐山狡客已死,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實,你是炎狛,至始至終隻是炎狛。”
“……我知道了。”炎狛回道,“多謝。”
“別給狐山惹麻煩我就謝天謝地了,你這聲謝,笑顏開承受不起,嗬!”
炎狛頓時啞言,隻得苦笑追花櫻遠而去。樹縫間,一雙美目略帶笑意的看著炎狛離開的背影,狐山狡客,真不知道他到底有什麼資格被狐老舍命去救,殺了別妖穀和魅山妖主,如今竟然還活著,這個消息在狐山隱瞞多年,怎麼突然就傳到別妖穀耳中,別妖穀已經派人前來,那接下來魅山肯定會有動作。
“哎……為什麼我要做這麼多事呢?”笑顏開仰天長歎,複而又自答道:“難道這就是能者多勞?算了,狐山有人動腦,我就動動手腳好了。”
另一邊,找不到炎狛的花櫻遠獨自離開,炎狛遠遠的看著,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而去。而狐山之上,再生變故,燭曳帶領別妖穀眾妖一上狐山。
狐靈洞內,被急忙召集起的四妖君以及帶妖主言殷一會別妖穀燭曳。燭曳將大部分人留在洞外,隻帶了兩人入內。“小女子好大的福氣,竟然一下子見到妖主以及四位妖君,真是三生有幸!嘻嘻……”燭曳掩唇輕笑,媚眼如絲,一掃眾人。
電掣聞言嘿嘿一笑,回道:“那相對來說真是我們的不幸,隻能看到一個不堪入目的女人。”
“電掣!”言殷低吼。電掣低頭,嘴角揚起一絲冷笑。
燭曳瞬間臉色一變,左右手殺氣暴漲,卻依舊皮笑肉不笑的回道:“哦!原來這位就是電掣大人,聽說一連三次敗於妖主之戰,小女子可算見到真人了。”
電掣眼神一凜,旁邊風雷及時按住他的右手,一直沒有開口的丹曜此時也按耐不住,說道:“沒想到別妖穀對狐山的事情知道的這麼清楚。”
燭曳聞聲望去,笑道:“這位應該就是丹曜大人了吧!”
“正是。”丹曜回以同樣的語氣,兩人,一者絳紅如血,宛如一朵妖豔紅花,一者紫袍華貴,雍容高雅。燭曳欲開口,眼珠子一轉,又將目光落向最後一位妖君身上,眯了眯眼,眸底閃過一絲驚詫。
“好俊的人兒,四妖君之一的狐山鍾兒,果然聞名不如見麵。”燭曳讚歎,鍾兒避開對方灼灼目光,掩飾的咳了聲,回歸正題:“不知別妖穀所來何事?”
鍾兒話音剛落,氣氛驀然一滯,丹曜眼神變幻莫測,不知看向何處,風馳和電掣麵麵相視,心裏有數,鍾兒明知故問,但跳開了話題又不知該如何應付將目光落到言殷身上,言殷凝視燭曳,燭曳咯咯笑道:“難道狐山不知道我們此來何意嗎?還是……”她一掃眾人,丹曜忽然開口道:“直接說你的來意。”
“那燭曳就直言了……”燭曳拂袖,氣氛驟變,冷冽殺氣橫掃四方,激起眾人手冒冷汗,內心更是湧出無名怒火,丹曜、電掣手按腰間,緊盯燭曳。就見燭曳冷笑一聲,目光如鷹,毫不畏懼的直視言殷,一字一句道:“請妖主交出狐山狡客,由我別妖穀處置。”
“哈!好大的口氣。”電掣譏笑,“就憑你別妖穀,也有資格上狐山要人。”
“電掣!”言殷大怒,妖風如刀,嗖的從電掣頸側擦過,電掣微退,血色沁出。“哼!”電掣咬牙狠狠剜了一眼燭曳,燭曳熟視無睹,轉向言殷,言殷淡然回道:“狡客百年前就已死,如何交人?”
“是這樣嗎?”燭曳淺笑,“別妖穀的消息來源可是非常可靠,沒有十足的把握又怎麼敢上狐山要人。”
氣氛驟然沉默,電掣欲開口,但想起剛才的情形咬牙又將喉嚨裏的話咽了下去,其餘幾人各有所想,目光不自覺都落到言殷身上。言殷抿唇不語,良久笑道:“聽說貴穀主最近娶了祈靈山的幽主,而幽主又與狐山炎狛同時消失,不知道這件事可否與諸位來狐山的目的有關?”話音未落,氣氛再變,燭曳收回目光,手心激起一層冷汗。
“嗬嗬……妖主真是消息靈通啊!”燭曳淺笑,丹曜心頭一凜,眼神驟變。
“我還聽說,所謂的幽主是六宮仙之一的禦子淵假扮,祈靈山如此戲弄,別妖穀應該不會善罷甘休吧!”言殷話音剛落,燭曳臉色大變,咬唇冷笑:“不知妖主聽何人所說?是不是假扮,這件事連當時在場人員都無法確認。”
“無法確認就代表的確有可能,當時在場人中,亦有我狐山之人,我又如何不知?”言殷笑道,眼底閃過一絲嘲弄。
燭曳哼道:“可是炎狛?”
言殷淡然淺笑,搖頭道:“狐山難道隻有炎狛?”
“哼!炎狛與祈靈山,別妖穀自然不會放過。”燭曳冷哼,言殷點頭讚道:“確實如此,貴穀主也非泛泛之輩,祈靈山既然能做出這樣的事,必然要承擔相應的代價,至於炎狛嘛……”
“嗯?”燭曳抬眸。
言殷低頭故作無奈,輕歎一聲,道:“舊賬不提,別妖穀與狐山一向交好,如今我實在不希望因為炎狛破壞我們之間的情誼,我想貴穀主也應該是這樣認為。”說著,目光落向燭曳。燭曳眼珠子一轉,心底思量狐山、祈靈山同為七大妖山之一,一下子得罪兩個,的確對別妖穀不利,反正她這次上狐山也並非為追究狡客,遂回道:“妖主說的極是。”
……
洞外的人正等的不耐,燭曳才盈盈走出,神色奇怪,帶領眾妖迅速離開了狐山,身後眾妖不明所以,也不敢有人開口詢問,一行人很快回到了別妖穀,燭曳扔下眾妖,獨自進入大殿。殿內,怒發紅陽、葉知秋、月千裏早已等待多時。
“嗯?你去了哪裏?”怒發紅陽張口便問。
燭曳麵色不善,雖然淺笑依舊,但周遭殺氣騰騰,眼中怒火熊熊,進入大殿中央。拂袖間,一股妖氣橫掃八方,月千裏與葉知秋及時退開,怒發紅陽不動神色,殺氣在她麵前化作灰飛。
“紅姐姐還是這麼厲害。”燭曳讚道。
怒發紅陽又問:“發生了什麼事?”
“什麼事?嗬嗬!我可是從狐山帶來一個秘密哦!”燭曳掃向三人,月千裏問:“什麼秘密?”
“狡客還活著。”燭曳話音落,月千裏脫口道:“這不可能,被前穀主與魅山妖主同時豁命一擊,根本不可能活著。”
“你親眼見他死了?”燭曳反問。
月千裏點頭道:“不單是我,在場所有人都有看到。”說著,她將目光落到葉知秋身上。葉知秋沉吟片刻,道:“你怎麼確定他還活著?”
燭曳似乎早等著有人問這個問題,意味深長的笑道:“因為他就是狐山炎狛啊!”
“胡說!”怒發紅陽突然開口喝道,三人皆是一愣,跟著將目光同時落到她的身上,隻聽怒發紅陽回道:“當年我亦在場,狡客必死無疑。”說完,頓了頓,又道:“即便他真的活著又能怎樣?如今我們的任務不應該是爭回別妖穀的顏麵嗎?”
“那禦子淵的事情你要怎麼交代?”燭曳立刻話鋒一轉,提出禦子淵,怒發紅陽淡然道:“他被我親手所殺,不會有錯。”
“誰看見了?當初狡客之死,眾目睽睽,如今依然有他活著的風聲傳出;如今禦子淵之死,我可是連屍體都沒見喲……”燭曳輕哼,怒發紅陽啞口無言,口說無憑,雖然她有十足的把握,“好,我會帶來。”
怒發紅陽拂袖離開,燭曳在身後勾唇冷笑,月千裏與葉知秋麵麵相視,葉知秋忽然道:“這麼做……恐怕……”
“怕?怕什麼?怕她出賣別妖穀嗎?”燭曳眼角餘光掃了一眼葉知秋,葉知秋不再開口,月千裏接著道:“她本來就不是別妖穀中人,出賣也是理所應當。”
“嗬嗬……禦子淵真的被她殺了嗎?可是隻有你們兩看見了喲!”燭曳問,兩人麵麵相視,葉知秋剛要開口,月千裏搶先道:“我沒看見。”
“你……”葉知秋詫異,就聽燭曳又問:“你呢?葉知秋,你看見了嗎?”
“燭曳,她與祈靈山已無幹係,你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葉知秋搖頭不解。
燭曳輕笑,“嗬!她如果真的與祈靈山斷絕一切關係,這個任務又有什麼為難?”
“隨便你們,我要見穀主。”葉知秋道。
燭曳回道:“穀主?暫時可不想見你。”
“你!”葉知秋怫然不悅,轉身就走,就聽燭曳在他身後又道:“接下來的任務,你就監視祈靈山的一舉一動吧!”
“哼!”葉知秋頭也不回的離開。月千裏有些擔憂:“燭曳,葉知秋他……”
“沒事,他會明白我的良苦用心。”燭曳回道,轉身朝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