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責任誰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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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跑了後,炎狛渾身一個激靈,猛的想起藏書洞中的幾個小鬼,當下不敢耽擱,身形一閃消失無影。
“可別給我出什麼亂子。”炎狛咬牙,將半本書塞到懷裏,一口氣奔到了藏書洞外,“白小狐、紅小狐、墨小狐、珠珠、小離、小尾!”
“狛君狛君!”
“狛君狛君!”
……
他前腳剛踏進去,就見六個小鬼一齊撲向了他,他腳跟一個不穩險些被這幾個小鬼撲倒,“哎呦呦!我的腳!”
炎狛忍不住大吼,墨小狐嗖的跳開,“不是我踩的。”
跟著白小狐紅小狐也跳了開,一陣擠眉弄眼,炎狛額角青筋狂跳,珠珠、小離還趴在炎狛身上,炎狛抱住兩個小鬼,柔聲問:“怎麼了?”
珠珠、小離年齡最小,炎狛話剛出口,兩人就哇的哭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使勁兒往炎狛身上蹭,炎狛嘴角抽了抽,卻沒見鍾兒緩緩走了出來。
“剛才有人來過,被搶走了一本書。”
炎狛頭也不抬回道:“我知道。”
“嗯?”鍾兒聽出話外音,“你遇見了?”
炎狛無奈的歎了口氣,“你這不是明知故問麼?我沒遇見的話現在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那人跑了?”鍾兒又問。
炎狛這回理都沒理他,蹲下身安撫珠珠和小離,“沒事了沒事了,狛君不是來了麼?這就帶你們回去。”
“嗯。”珠珠和小離使勁兒的點了點頭,身後白小狐望了一眼紅小狐,墨小狐撇了撇嘴,“我還以為狛君不要我們了呢?”
珠珠一聽,立馬抱著炎狛的胳膊,哽咽道:“狛君、狛君,你…你不會真的…真的不要珠珠吧?珠珠會…會聽話,狛君、狛君不要離開我們……嗚嗚……”
“小尾、小尾也會聽話……嗚嗚……”小尾攥著炎狛的袖子,可憐巴巴的望著他,哭花了眼。
“是誰說我不要你們的?是不是他?”炎狛掃了一眼鍾兒,指向他。鍾兒意外的“啊”了一聲,忙擺手:“我可沒有。”
“走啦走啦,我們回狐狸洞去,切,還四妖君之一,連幾個孩子都顧不好,還丟了本書。”炎狛邊說邊搖頭,一手牽一個就準備走,鍾兒頓時臉色一沉,問:“那你可抓到她了?還是說,你搶回了書?”
“沒有,人家瀟灑的跑了。”炎狛頭也不回的說,承認的倒是很幹脆。
鍾兒哼道:“你打算怎麼交代?”
“交代什麼?”炎狛問。
鍾兒掃了一圈被毀的亂七八糟的藏書洞,問:“你說什麼?”
“明天我自己去跟他們說。”炎狛不耐煩的回道。
鍾兒輕歎:“我也有責任。”
“你總算說了句實話。”炎狛領著六個小鬼離開了藏書洞,墨小狐和白小狐走時朝鍾兒做了個鬼臉,嘻嘻哈哈的跑了。
“狛君狛君,丟了很重要的書嗎?”小離仰著腦袋問。
“啊?這個嘛……”炎狛沉吟片刻,故作深沉:“是很重要。”
“那怎麼辦?”白小狐插嘴道。
炎狛意外的看了一眼白小狐,白小狐紅著臉扭過頭去,哼道:“我可沒有擔心你哦!隻因為你不在了珠珠小尾和小離都會不高興,哭的人心煩,一點也不好玩。”
“不怎麼辦。”炎狛老實的回道。
墨小狐嘻嘻一笑,學著炎狛的腔調,有模有樣的拍了拍紅小狐的頭,說:“放心,無論發生什麼事,狛君都不會離開你們。”
“哎呦!”墨小狐嗷的一聲跳了起來,紅小狐死死地咬住他的手。
炎狛嘴角抽搐,青著張臉,隻當做沒看見,加快了腳步。
回到狐狸洞,炎狛將六個小鬼趕去睡覺,終於鬆了口氣,看著時間,估計天也快亮了,炎狛困意全無,獨自守在狐狸洞門口。
“炎狛,老人家我這回去可能沒那麼輕鬆,後麵的事就交給你了。”
“說什麼風涼話,那我跟你們一起去。”
“狐山必須有人留守,即便你不願意坐這妖主。”
“嗬!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就會想到我,還說你不偏心。”
……
炎狛緊攥著手中劍,又慢慢鬆開了,天亮了,亮的毫無征兆,似乎在一瞬間,黑夜與白晝就做了切換,等到炎狛回過神來時,早已晨光熹微,燕語鶯啼,炎狛出神的盯著一處茂密的草叢,收起劍緩緩站了起來。
“喲!狛君果然敏銳,什麼都瞞不過你。”灌木叢後,盈盈走出一人,絳紅如血,宛如一朵妖豔紅花,眉目如畫,薄唇如櫻,左邊眼睛上有一塊巴掌大的黑色胎記,眼睛卻呈金色,右邊眼為黑色,但絲毫不影響她的美色,反而更添了一種詭異魅惑之感。
“哦!丹曜大人啊!”炎狛道。
來人打扮精致,雲鬢峨峨,見炎狛淡然一笑,不禁掩唇吃吃笑道:“什麼大人小人,狛君應該知道我的來意吧!”說著,腰身一扭,靠上炎狛肩頭,炎狛也沒有躲,隻是頗為無奈的看著她,問:“我可是狐山上下公認的罪人,你這麼接近我,可沒有什麼好處哦!”
“呸!什麼罪人?誰敢這麼說,老娘絕對剝了他的活皮。”丹曜柳眉一擰,哼了一聲,炎狛笑道:“我都沒氣,你氣什麼,你來肯定是藏書洞丟書的事情已經傳到妖主耳中了,走吧!”
丹曜閃身擋在他麵前,斂容正色,道:“鍾兒說的不會是真的吧?”
“什麼蒸的煮!走啦走啦!”炎狛挽著丹曜就走。
“鬆手!你給我說清楚!”丹曜使勁兒的甩開炎狛,怒上眉梢,看情形,這回是玩真的,炎狛立馬識趣的鬆開手,退到一旁,討好道:“丹姨、丹曜大人、無所不能的師娘,你就別問了,這事兒我自己會解決。”
“我……”丹曜張口結舌,炎狛神色認真,丹曜隻得作罷,長歎一聲,“好吧!”
丹曜與師父相識甚久,說他們是老相好也不為過,狐山除了妖主外,另有四狐君,丹曜也是其中之一,其餘還有風馳、電掣,以及鍾兒。
丟一本書,說大就大說小就小,主要看丟了什麼書,還有是誰所丟,可偏偏是他,也許從師父離開那一天就已經注定這樣的結局,炎狛再怨也沒法去和死人計較什麼,到了狐靈洞,炎狛沒有絲毫猶豫就走了進去,丹曜下意識拉了他一把:“你想走就走,沒必要聽那老東西的話。”
“嗬?”炎狛沒由來的笑了一聲。
“狐山上下沒人能奈何得了你,何必如此。”丹曜輕歎,但這句話炎狛並沒有聽見。
炎狛一進洞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火藥味——應該說是殺氣,令人厭惡的氣息和幾雙不悅的眼神同時移到了他的身上,代妖主言殷以及其餘三位妖君都已到場。
“哎喲!我炎狛好大的麵子啊!”炎狛邊說邊老老實實的站到一旁,丹曜隨即與他站一側,對麵則是風馳、電掣和鍾兒三人。
“昨夜藏書洞失竊,我已聽鍾兒說明,炎狛,你可有什麼線索。”言殷初任代妖主,實在是因為狐山上下亂成一團不得不有人出麵治理,而他為人剛正不阿,在狐山又有一定名聲地位,所以便成了代妖主。
“是個女的。”炎狛回答的頗為無奈。
“這個我們已經知道,還有別的嗎?你應該與她交手,對於她的身份有沒有懷疑的地方?”言殷又問,丟的是記載狐山曆代妖主事跡的《狐秘》,言殷懷疑應該是周圍幾處妖穀或妖山所為。
“身份嘛……”炎狛陷入沉思,交手一瞬,他本有十足的把握抓住對方,但對方竟然是罕見的鬼妖,這倒嚇了他一跳,所以失手。
“哼!連個女人都打不過,狐山第一人還真是教出一個不得了的廢物。”風馳忽然插嘴道,勾唇冷笑,輕蔑的掃向炎狛。
“你!”丹曜正要發怒,炎狛冷靜的攔住她,淡然的“哦”了一聲,“原來風馳大人的目標是打得過女人,炎狛自然甘拜下風。”說完,恭恭敬敬的做了個揖。
“炎狛!”風馳怒喝,氣氛驟緊,淩冽妖風橫掃,丹曜寒眸一凜,搖身擋在炎狛身前,氣勢一觸即發。
“嘿嘿……女人自然不能小覷,不過……”說話的是站在風馳旁的電掣,又高又瘦,仿如枯骨,走起路來搖搖晃晃,卻是狐山中數一數二的高手,他一身慘白袍子,淩亂的頭發像雜草一樣散在肩頭,炎狛眼底閃過一抹厭惡,他笑著將目光移向炎狛,開口道:“這野狗無論怎麼訓練,也無法成為優秀的看門狗,倒是事實。”
一聲冷喝,丹曜身形一晃,一道紅光嗖的朝電掣打了過去,電掣不急不緩的閃開,就聽啪的一聲,石壁哢嚓開裂,電掣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牆壁,咂嘴道:“好厲害啊!丹曜大人。”
“再不閉上你的狗嘴,老娘讓你永遠也張不了嘴!”丹曜氣的渾身發顫,炎狛輕輕握住她的手,淺笑道:“種類不同,炎狛自然比不上電掣大人您這優良血統的看門狗了。”
“嘿嘿……”電掣冷笑,又將目光轉向丹曜,道:“如果不是受某條狗的拖累,狐老和妖主就有可能不會死,你認為呢?丹曜大人。”
丹曜恨不得活剝了風馳,卻無奈炎狛死死拉著她。
“夠了!如今我們是在討論如何讓炎狛將功補過。”鍾兒忽然喝道。
“將功補過?”風馳譏笑:“敢問狐山狡客知道什麼是將功補過?”
“閉嘴!”鍾兒和丹曜同時喝道。
“狐山狡客……”炎狛喃喃,“真是一個遙遠的名字……”
“好了,炎狛。”言殷打斷幾人爭執開口道:“給你三個月時間,將《狐秘》尋回。否則……”
眾人登時回神,將目光落到言殷身上,言殷掃視眾人,淡淡回道:“否則,就再也不要回狐山了。”
“嘿嘿……妖主,恐怕他求之不得吧!”電掣冷笑。
丹曜心底鬆了口氣,回道:“他要走,十個你也攔不住。”
“哦?”電掣殺氣凜然,轉目向炎狛。
丹曜隨手拾起一塊石頭,問:“要試試嗎?”
“怎麼試?”電掣來了興趣。
丹曜示意炎狛,炎狛無奈的歎了口氣:“我認輸能不用參加嗎?”
“不能!”丹曜與電掣同時拒絕。
“我就不信,狐山狡客到底有多大的能耐。”電掣蓄勢待發,炎狛眼神變幻莫測,丹曜凜然一笑,退出十步,張開手,道:“誰若先拿到我手中的石頭,誰贏。”
“好!”
“這……”
“開始!”丹曜一聲令下,空氣驟然一滯,其餘三人隻覺眼前一花,兩道光同時撲向丹曜,丹曜眯眼,一切隻在瞬間,快的不及眨眼。
“哈哈……”電掣握著手中石頭大笑。
炎狛一臉沮喪,俯首拜服:“電掣大人厲害,炎狛甘拜下風,這就離開狐山去找《狐秘》。”
說完,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留下驚愕的眾人。
“這不可能!”鍾兒皺眉。話音剛落,丹曜也忍不住笑了,笑的花枝亂顫,“電掣,好好看看你手中的石頭。”
電掣一愣,摸著手中的石頭臉色陡然一沉,風馳鍾兒連同言殷都圍了上來,就見電掣手中的石頭上,赫然出現一個食指粗的孔。
“哈哈哈……”丹曜大笑掉頭離開,留下驚詫的幾人。
炎狛離開後直奔自己的狐狸洞,他這一走,這幾個小鬼也必須有人照應,若是以前,他在狐山的親人唯有師父和師兄,如今他孑然一身,離開對他並沒有多大影響,天大地大難道還容不下他?可是……他想起昨晚幾個小鬼的話。
不行,他還不能離開他們,至少要將他們撫養成人,能獨當一麵了再說。
“狛君!”丹曜追了上來。
炎狛聞聲止步,笑眯眯的問道:“丹曜大人還有何吩咐?”
丹曜柳眉一擰一巴掌拍來,炎狛連忙躲開,丹曜怒道:“臭小子,說了多少次不要再叫我大人,還是像以前一樣叫我丹姨。”
“我覺得無所不能的師娘比較好聽。”炎狛打趣道,似有若無的瞥向丹曜。
師父和師兄的死訊傳回狐山的時候,狐山上下一片哀慟,唯有兩人麵對他們的墓塚一滴淚也沒有流,便是丹曜。
她沉默的看著不會說話的墓塚,從黎明到黑夜,又從黑夜到黎明,不知過了多久。
無聲無淚無言不代表無悲,死去的人不是為了讓活著的人悲傷,而是希望他們更好的活下去,若不然,他們完全可以不去送死。
“你洞裏的那幾隻小崽子我幫你照顧,這一去就別回來了。”丹曜正色道,遙望遠處的山巒,若有所思。
炎狛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回道:“三個月內,我會回來。”
“你學你師父什麼不好,偏偏學他的傻。”丹曜微怒。
炎狛笑了笑,道:“我師父若是不傻,又怎麼會讓師娘你念念不忘。”
丹曜登時一愣,炎狛又道:“那幾個小鬼就拜托你了。”說完,他就轉而朝下山的方向走去,“你不回去向他們道別嗎?”丹曜急道。
炎狛微微一頓,沒有回頭,“道什麼別,我又不是不回來了。哈哈……”
估計那幾個小鬼醒來沒見到他又有的鬧騰了,炎狛心想,無奈的歎了口氣,不過他就算回去,情況也好不到哪裏去。
今兒天朗氣清,白練當空,看得出又是一個好的不得了的好天氣,炎狛已經打算好離開後先到一個城鎮去瀟灑幾天來再說。
他正為自己的出行計劃做一係列的安排,身後冷不丁冒出一個聲音。
“小炎?”禾嬸意外道。
炎狛一個激靈,思緒歸位,滿臉堆笑道:“禾嬸,好巧啊!我們又見了。”
“你要去哪兒啊?這可是下山的路。”禾嬸狐疑的看著他,也不知道心裏在想什麼,倒是看得炎狛心裏發毛,“啊……啊……這個,上麵交代了個任務。”
“哦!”禾嬸回道,炎狛眼珠子一轉,計上心來,“禾嬸還在找鍾兒嗎?”
話音落,禾嬸長歎,“哎……到處都找遍了也沒找到啊!我這把老骨頭快散架了。”
“我知道他在哪裏。”炎狛眨了眨眼,不等禾嬸發問就湊到她耳邊嘀咕了一陣子,禾嬸先是皺眉不信,但馬上就眉頭舒展,連連點頭笑道:“原來如此,好、好、我這就去找他。”
“速度要快啊!”炎狛叮嚀。
禾嬸化光消失。
“嘿嘿……”炎狛奸笑,拂袖繼續趕路。
他不知道,此時鍾兒在藏書洞一邊自責一邊在整理書架的時候,心頭忽然湧起一股不祥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