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四、熱鬧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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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狐山的炎狛開始琢磨下一個目標去哪裏,在這個人妖混雜的世道,人和妖雖然沒有明顯的分界線,不過遠離人的地方必定會有妖,反之亦然,不過人的世界明顯比妖要有意思的多,否則也不會有很多妖冒著被弑妖師滅掉的危險混進人類的圈子裏。
正當炎狛打算到附近的鎮子去轉一轉的時候,忽聽遠處傳來一陣吹喇叭的聲音。
“耶?”炎狛側耳傾聽,聽這喜氣洋洋的聲音好像是娶親的隊伍,不過這荒山老林的怎麼會有人娶親娶到這裏?
出於好奇,炎狛聞聲而去,穿過茂密的林子,遠遠就瞧見一行娶親隊伍,一頂火紅的花轎,精雕細縷,轎框罩以紅色綾羅圍幕,繡有金魚鬧荷花,色彩豔麗紅火。看起來倒是氣派十足。
不過,好像哪裏出了問題?
炎狛有跟近了幾步,“怎麼看也是不倫不類。”
送親隊伍頗為壯觀,前麵八人敲鑼打鼓,抬轎子的亦八人,後麵還跟了一串,不過怎麼就覺得如此古怪?
炎狛大膽的跟在後麵,看看這群妖魔鬼怪要去哪裏。
索性這一路人誰也沒有在意多了一人,還是吹吹打打熱熱鬧鬧的趕路,炎狛看著抬轎子的八個鼠妖,個個健壯如牛,如果不是長了個老鼠腦袋他還真有點認不出來,這些小妖多半沒有幾年道行,看情形也不知道是哪個妖嶺妖洞座下的,反正他現在正在放假,就打算跟去瞧瞧。
這麼想著,目光卻不自覺地落在了花轎上。
“不知道是個怎樣美豔絕倫的女妖。”炎狛喃喃,大大方方的跟在隊伍後麵。
隊伍一直向西而行,跟在隊伍後麵的好事小妖也不止他一個了,估計跟他一樣來看熱鬧。
“哈……別妖穀穀主還真的把祈靈山第一女子娶過門了呢!”
“嘖嘖……不得了,看來祈靈山要和別妖穀聯姻了,那可是祈靈山妖主的親妹妹啊!”
“別妖穀這幾年也不是好惹的,看來就連七大妖山的祈靈山也有所忌憚了。”
“我看是祈靈山氣數已盡了吧!哈哈……”
……
跟的人越多,這話就越多,炎狛不想聽也由不得自己,這群小妖也不知道從哪裏聽來的消息,你一句我一句說了一路,無非就是祈靈山有多無能,別妖穀有多強悍。
到了別妖穀,整片妖穀張燈結彩,熱鬧非凡,花轎落地,這些妖學起人的繁文縟節倒是學的有模有樣,新娘子跨過火盆被一名紅衣女侍領了進去,炎狛跳來跳去也沒看見穀主在哪裏。
“耶?新郎呢?”他隨口問道。
立馬有聲音回道:“穀主肯定在裏麵啊!”
“啊?學東西學一半啊!”炎狛又道:“難道新郎就不出來招呼大家?”
他這話一出,周圍幾個小妖都用異樣的目光看著他,跟著,肩頭一沉,一股濃烈的酒氣噴來,他皺了皺眉頭,一個虎妖,一手提著酒壇子,一手搭在他肩上,湊上來說道:“看你是外人的份兒上,今兒又是大喜的日子,你隻管好吃好喝,大家樂一樂就行。”說著,打了個酒嗝,炎狛忙將他的手推開,笑了笑,“說的極是,說的極是。”
跟著,不等那虎妖再開口,炎狛已經混入了人群中。
花轎抬到穀中,場子還在穀口處,這裏聚集了大大小小的妖,三五個人做一張桌子,邊吃邊喝邊吵邊鬧,桌子上雞鴨魚肉樣樣俱全,美酒佳肴一樣不少,倒是豐富的很,炎狛好不容易找了一個稍微清淨點的地方,誰知他剛坐下,立馬會有一群妖也圍過來。
“喝!”
酒壇子一撞,兩妖仰頭就灌了下去,炎狛眉毛一抖,感情裏麵裝的是水不成?
“喂!俊朗的小哥,要不要奴家陪您一醉?”說話間,一條粉紅色的人盈盈走來,妖嬈嫵媚,見炎狛沒有回應,又大方的坐在他身邊,溫柔的靠在他肩頭,眉眼彎彎,傾國如畫。
炎狛淡定的倒了一杯酒,端給女子,女子一雙丹鳳眼美得勾魂奪魄,在場眾妖紛紛停下了手邊的酒,癡癡地望著她,她端起酒,一陣嬌笑,長袖掩唇抿了一口,又將酒杯遞到炎狛麵前,“該你了。”
“噯?這一杯酒都沒喝完怎麼就輪到我了?”炎狛連忙搖頭,將酒推了回去。
女子掩麵輕笑,又將酒送出,“哎呀!奴家不勝酒力了啦。”
“不勝酒力就不要喝了嘛!”炎狛大方的接過酒杯隨手將杯中的酒倒了出去,女子微微一愣,麵色一僵,炎狛笑道:“姑娘可否還想陪酒?”
“你這臭小子。”同桌的兩妖同時喝道,啪的一聲,一掌震碎了桌子,一前一後揮拳朝炎狛打來。
“哎呦!”炎狛閃身一退,抬腳將凳子踢出,就聽嘭的一聲,木屑四散,兩妖撲了個空。女子趁機抬腳一勾,兩妖竟同時撲到在地,女子噗嗤一聲笑了,再抬眼,哪還有炎狛的蹤影。
“哎呀!真是有趣的人兒。”
“月、月千裏大人。”兩妖顫顫巍巍的跪在女子腳邊,女子睨了兩人一眼,拂袖道:“沒事了,你們繼續玩兒吧!”
離開那桌的炎狛又一次混進了人堆裏,群妖三五成堆的紮在一桌喝酒劃拳,熱鬧非凡,這些東西倒是學了個淋漓盡致,可惜他炎狛自小到大下山次數用一雙手就能數完,對於外麵的事情隻有耳聞。
這些個小妖明顯酒力不行,喝高了就開始東倒西歪攀東扯西,炎狛一邊小心的避開一邊尋找可以安身的地方,忽然,後背一股涼意嗖的竄了上來,他停下腳步,環視周圍。
嗯?哪裏怎麼沒人?
原來就在他左上方的一處,幾張桌子,唯有一黑衣人低頭獨飲,看不清麵容,卻讓炎狛有種莫名的熟悉。
“走,去看看新娘子……呃……”
炎狛肩頭一沉,跟著一股酒氣迎麵撲來。炎狛立馬掃開那爪子,閃身退開。
“不去啊?不去我去……”那豬妖打著酒嗝,一步一晃的朝遠處走了。
“哈哈……傻子……”
“小心被、被妖主活剝了、剝了……剝……呃……”
咚!
虎妖話還沒說完就一頭栽倒在桌上睡著了,旁邊的幾個小妖,嘻嘻哈哈的將酒澆在他的臉上,現場一片狼藉。
炎狛嘴角抽了抽,一點食欲都沒有了,見那豬妖越走越遠,頓生好奇,鬼使神差的追了上去。
祈靈山妖主的妹妹?嘿嘿……他倒要看看長得什麼樣子。
豬妖一步三晃的搖向穀內,路邊繁花似錦,灌木叢叢,鶯飛蝶舞,一片生機勃勃的盎然景象。
炎狛離豬妖隻有三步距離,也不知道是豬妖喝醉了還是已經察覺到炎狛而並不在意,總之一路上都沒有回頭或停下,像是有意要帶他去一樣。
穿過一條小路,炎狛突然有種上當的感覺,正準備折回去離開,就聽“嘭”的一聲,跟著,豬妖華麗的從炎狛身側飛了過去,撞在了一顆大樹上。
樹抖了一抖,落了一地殘葉。
“嘻嗝……我的、我的頭……嘻嗝……”豬妖抱著腦袋在炎狛滿頭黑線的注視下又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嘻嗝……奇、奇怪。”
說著,又跌跌撞撞的撲向前去,炎狛本來想伸手拉他一把,不過想了想還是算了,明知前麵被人打了屏障還硬要去闖的白癡,呆久了難免會影響智商。
嘭!
又是咻的從炎狛身邊擦過,咚的撞到了同一顆樹上。
“哎呦哎呦……嘻嗝……嗚嗚……”這回應該是撞疼了,豬妖抱著腦袋大哭。
炎狛扶額,裝作沒看見,繞過豬妖就離開。
“夫人、夫人救、救……”
豬妖忽然大叫,炎狛停下腳步,回頭,見豬妖連滾帶爬的朝前麵撲去,一下子就抱住了一雙火紅的繡花鞋子。
“夫人、嘻嘻……真的是夫人、夫人真漂亮……嘻嗝……嘻嘻……”
豬妖的話還沒說完,繡花鞋子一個起落,準確的將他踢飛出去,“咚”的一聲,第三次準確的撞在同一顆樹上,樹嘩啦啦的搖了搖,地下豬妖渾身抽了兩下,就不動了。
“你你你你你……你!”炎狛開始沒認出來人,誰知來人抬頭將目光落向他後,他感覺渾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雞皮疙瘩“啪”的一下,落了一地。
“嗬!狡客炎狛啊!”來人不緊不慢的回道,聲音卻是個男子。
“死人妖啊,我不認識你。”炎狛說完扭頭就走。
“哎……真無情,好歹我也曾是你的救命恩人。”來人容貌傾城,一雙狹長的目,如果不是眼神過於銳利,還真會被人認為是女子,尤其是現在他鳳冠霞帔,紅裙鋪地,活脫脫的一名絕色佳麗。
“禦子淵!那份人情,我早就還你了謝謝!”炎狛回頭正色道,但一見他這幅裝扮,嘴角又不自覺抽了抽。
想當年,他以一敵二重傷之際,確實是多虧禦子淵出手相助,不過那也是因為祈靈山和狐山結盟的緣由,禦子淵是祈靈山六宮仙之一,至於祈靈山內部狀況,混亂程度就連身居要職的六宮仙也不清楚,這也是為什麼狐山再無與祈靈山合作的原因。
“既然你已經攪了這趟渾水,我覺得再不拖你下水實在是對不起你。”禦子淵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
炎狛後背一涼,察覺有異,“想都別想,我這就離開。”
“哎……你真無情。”
正當炎狛前腳才跨出一步,肩頭驀然一沉,禦子淵身形一晃擋在了他的前麵,笑的讓炎狛渾身雞皮疙瘩又掉了一層。
他張了張口,卻沒有發出聲音,炎狛眯了眯眼,臉色刹變,陰沉沉的盯著他。
“你狠!”炎狛重重的從牙關裏擠出這兩個字,禦子淵眼尾一掃,鬆了口氣,爽朗笑道:“那就有勞你了,我想那豬妖應該會快會將人引來。”
“嗯?”說道豬妖,炎狛這才想起場上還有第三人,轉目望去,果然沒了蹤跡,“你故意的吧!”炎狛怒極反喜,幹笑著一巴掌朝禦子淵拍去,禦子淵側身避開,咂嘴搖頭道:“別、別、我禦子淵隻是一介小小半妖,經不起狐山狡客一掌。”
“閉嘴!”炎狛喝道。
禦子淵立馬噤聲,轉口道:“走走走,炎狛,一路一路。”
說著,自顧自的走了,炎狛沉著臉,一言不發的跟了上去,兩人並沒有原路返回,而是選擇了兩一條略微荒涼的路途,行至中途,禦子淵與炎狛同時停了下來。
“喲!俊朗的小哥,這個女人你可不能帶走喲!”對麵槐樹下,月千裏嫣然巧笑,長袖掩麵,露出一雙勾人的丹鳳眼,似有若無的瞟向炎狛。
“對、對、嘻嗝……就是他、他……”豬妖跌跌撞撞的跑了出來,一下子撲倒在月千裏腳邊,月千裏睨了一眼腳下的人,又將目光落到炎狛身上。
“嗯,我先走了,這邊交你。”禦子淵靠近炎狛身邊耳語一句,但在外人眼裏卻是說不出的曖昧,炎狛強忍著沒被他身上女人的胭脂香味惡心得吐出來,淡淡的“嗯”了聲。
“喲!這可不好,她可是我們的穀主夫人啊!”月千裏話語甫落,曼妙身影忽然虛影一晃,在炎狛眼中閃過一道淩厲的寒光,就聽“錚”的一聲,月千裏虎口發麻,被逼出數步,長劍回鞘,炎狛氣定神閑,仿佛一切未曾發生。
“姑娘還是回去吧!”炎狛勸道。
月千裏首次敗落,心中怒火焚燒,握劍之手驀然一緊,“你與她什麼關係?難不成是她的小情郎?”
炎狛臉色微變,想要發作,又不能,隻好隱忍著,勉強笑道:“看來,在下還是先走一步吧!”
炎狛收勢,轉身就走,月千裏哪裏會罷手,搖身追了上去,炎狛一邊在心裏問候禦子淵一邊顧忌後麵的人,加快步伐,一下子就將月千裏甩了老遠。
眼中景物一閃而逝,失了來時的灑脫,反而要狼狽逃脫,炎狛心裏的又悔又惱,都怪他要來看什麼熱鬧,沒想到又給自己惹來一身麻煩,好在是別妖穀今兒辦喜事,群妖喝的爛醉如泥,正好讓他脫身,然而,正當他快要衝出別妖穀時,身側一道白芒破風而來。
炎狛眼尾一掃,連忙止步,劍鋒出鞘一寸,“當”的一聲,炎狛手一抖,就見刀光一閃,橫削而來,炎狛一驚,反應速度倒是極快,腳尖輕點,借力閃開,但剛一落地,那人刀式一變,再次攻來。
一口氣連攻六次,一次比一次快,一次比一次狠,淩厲中帶有一股強烈的殺氣,又有一種讓人似曾熟悉的感覺,炎狛收斂心神,不敢大意,長劍出鞘,劃出銀光點點,一下子由守轉攻,“當”的格開刀鋒,又一個挺近,快的令人窒息。
“啊!是你!”
“哼!”
刀劍相擊,迸出白芒一瞬,“嘭”的將旁邊的石壁炸的粉碎,剛趕來的月千裏猝不及防受到波及,胸口驀然一息,踉蹌落地。
“我又輸了,你走!”沙啞的聲音,聽不出男女,一襲黑袍,麵上扣著一個青色鬼麵具,眼中帶恨,周身圍殺,那是一種越是靠近越是窒息的冰冷氣息,充滿絕望和恐懼。
“你、哎……”炎狛張口,又是一聲長歎,搖頭道:“對不起……”
黑袍人看也不看他,轉身離開。
“站住!你就這麼打算放他走?”月千裏忽然現身。
黑袍人駐足,眼尾睨了一眼月千裏,哼了一聲,如煙散去。
炎狛趁機逃出別妖穀。身後,月千裏有心無力,氣的咬牙切齒,憤憤離開。
被妖穀內忽然傳出一聲巨響,響聲震天動地,地麵為之一顫,在外場喝的爛醉的群妖登時醒了一半,空氣驀然一緊,所有妖都渾身一個哆嗦,連忙朝穀內奔去。炎狛忍不住停下腳步回頭望去,隻覺一股強悍的妖力橫掃而來。
“愣在那裏做什麼?還不快走。”禦子淵冷不丁出現在炎狛麵前,炎狛想也不想,跟著禦子淵迅速逃離。
“那是別妖穀穀主?”炎狛問。
禦子淵哼道:“那是豬妖你信嗎?”
“你怎麼會扮成這個樣子?”炎狛皺著眉頭打量他一身男不男女不女的裝扮。
禦子淵無可奈何的回道:“這事情有點複雜,到了鳳雅閣再說。”
“鳳雅閣?”炎狛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