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得到準許後，蘭旭推開門走了進去，開門見山地道：“蒙先生，權限破開了。那個計劃不日就可以啟動了。”
    蒙褚抿了一下嘴唇：“是嗎？比我想象中的快多了。小旭，你做的不錯。”
    蘭旭猶豫了一下，問道：“蒙先生，您打算利用這個權限做什麼？”
    蒙褚望著電腦屏幕的眼垂了一下：“抹掉一個恥辱。”
    蘭旭疑惑地皺了一下眉，但是他直覺地發現蒙褚並不想明說，便也沒有多問，默默地退出了房間。
    在他離開之後，蒙褚的辦公室再度陷入了一片恐怖的靜謐。
    蒙褚麵無表情地關上了正在瀏覽的頁麵，身體向後傾，靠在了椅背上，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慢慢握成了拳。
    七日後。
    如果人們能夠預知未來，那該多好？
    “左將軍，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裏啊？”少女清脆的聲音帶著疑惑。
    “去見一個人。”第十二軍的將軍左心的聲音發著抖。
    “誰啊？”洛阿疑惑地問道。
    那樣的話，就不用麵對接下來這連綿不斷的災難了。
    站在這片空曠的土地上，盧遐皺了一下眉。他並沒有察覺到異常，仍舊靜靜等待著即將來到這裏的渺也。
    然而，這樣的能力，是不可能存在於世間的。
    “放開我！”
    “殿下，請您安靜一點！我們馬上就要到了！”
    所以，才要修得無論麵對什麼樣的苦難，都不會被打倒的堅強的心。
    察覺到不對的盧遐試圖聯係神殿，然而對方卻依舊沒有任何回應。
    隻是，變堅強實在是太難了。
    這一日，王軍發生了一件前所未有的大事。
    渺也的繼承人、王軍的公主洛阿失蹤了。
    被下令沒有命令不得離開洛阿的將軍盧遐因瀆職被暫時收押，等待將軍會議的審判。其聲稱收到了神令，神令要求他將洛阿交給第十二軍的將軍左心，並前往位於天王星的C4972能源站。
    然而經過調查，神殿並沒有發出這項命令。
    ***
    聽見聲音，原本坐在牆邊小憩的盧遐睜開眼向門口看了過去。出現在牢房門口的意外是岑溪。他皺了一下眉。
    此時此刻，他最不想見到的就是這個人。
    岑溪沒有進來，就在門外開門見山地道：“第六軍剛才送來了消息，左心的去向還沒有查明。不過可以確定他沒有死，分解者控製中心暫時沒有獲取到他的屍體的數據。”
    盧遐淡淡道：“殿下有消息了嗎？”
    他對左心的事絲毫不感興趣嗎，然而岑溪的沉默已經給了他回答。
    盧遐煩躁地歎了口氣，抓了抓頭發：“行吧。”
    “盧遐。”
    “啊？”
    “我相信你。”岑溪抿了下嘴唇。
    “……”
    此刻聽到這句話，盧遐竟一句話也說不出。雖然自己是因瀆職獲罪的，但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洛阿失蹤這件事，自己的嫌疑是最大的。畢竟接到命令是他自己的一麵之詞，他沒有可以證明自己的證據。
    神不會無理由地相信他沒有背叛，當然，其他人也不會。可是，此時卻聽到這麼一句話，盧遐五味雜陳。
    不過他並不在意自己是否被懷疑，他隻在意究竟該做些什麼去挽回。他隻想找回洛阿，即使他知道希望已經很渺茫了。
    “你也別想太多，畢竟你是不能違抗神殿的命令的，這是他們自己那邊出現的的漏洞導致的，並不是你的錯。”
    “不管怎麼樣，我難辭其咎。不說這個了，我可真失敗，居然接二連三地讓你來安慰我。”盧遐苦笑了一下，道，“謝謝。這事兒一出，你那邊兒應該也挺麻煩的吧？趕快回去吧。”
    岑溪見他重新靠牆閉上眼，沉默了一會兒，也隻能轉頭離開了。
    有一句話，沒能對盧遐說出口。因為不敢說。
    在相信盧遐的前提下推斷，洛阿很有可能已經被帶到反叛軍去了。陸賜並沒有對這件事發表什麼看法，甚至沒有做什麼處理，隻是被動地配合著神殿的工作而已。岑溪很了解陸賜，他很清楚這種情況代表了什麼。
    陸賜很可能已經放棄了洛阿，因為要從反叛軍那裏奪回洛阿不付出是不可能的，而他根本不打算和反叛軍談條件。
    盧遐的心理承受能力實際上並不好。如果把這些告訴他，他很可能像之前殺死凡洗時一樣徹底崩潰。
    事實上，即便是現在，他也不敢確定盧遐看似平靜的外表下會不會也掩藏著一顆坐立不安的心。
    但是，他無能為力。
    岑溪走後不久，有一個意外的客人造訪了第四軍。他同樣是來見盧遐的。起初聽到聲響的時候，盧遐還以為是岑溪回來了，沒有想到一抬眼，看到了一張令他想吐的臉。
    林開。
    看到對方身上嶄新的第二軍軍服，盧遐頓時明白了。看來在自己被免職收監的這段時間，某人已經頂替了他的位置啊。
    在盧遐心目中，兩人一向不和，所以看到林開，他就本能地以為對方是來落井下石的。不過，對於此刻的他來說，林開的來意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林開並不如岑溪那麼了解自己，所以，這個林開說不定是可以利用的。
    見盧遐並沒有先開口，林開便道：“盧將軍，這段日子你變了不少。”
    大概是長久沒有再吃人肉的緣故，牢房內盧遐的麵容幾乎已經恢複了七成以上。雖然和全盛時期仍有差距，但是就這七成，便已經讓林開無法移開目光了。
    盧遐自己似乎並沒有發現林開是以什麼樣的目光注視著自己的，仍舊仔細思考著怎麼騙林開幫自己把房門打開。
    “是嗎？”
    聽到對方毫無感情的應付式回話，林開有點失落。不過他早已經習慣了這種冷遇，並沒有生氣：“我會盡量幫你脫罪的。雖然現在第六軍已經不受我控製了，不過……”
    “幫我脫罪？”盧遐並不相信林開會這麼好心地幫助自己，但是毫無疑問，這個話題勾起了他的興趣。他很清楚王軍要找洛阿會受到不少因素的阻礙，但隻要能離開這裏，他就可以自己去找洛阿。
    “嗯，隻要找出命令係統的漏洞，就可以證明你是無辜的了，隻是……可能要花一點時間。”
    聽到林開的最後一句話，盧遐原本加速跳動的心髒仿佛又被凍結了。
    他沉默了一會兒，問道：“你為什麼要幫我？”
    林開並沒有立刻回答。他注視著盧遐看了一會兒，才道：“我以為你明白的。我明明早就告訴過你了。”
    “……”
    “我會代替凡洗保護好你的。”林開的語氣完全不像是開玩笑，“我知道你覺得很惡心。不過我做這些也不是為了求得你的回報。”
    “保護”？
    他已經不再需要任何人的保護了。
    對方說得還真像那麼回事，好想他真的這麼真誠一樣。還是那句話，如果他真的這麼喜歡自己，就不會得到罪惡因子的寬恕。
    即便根本不相信對方的說辭，盧遐依舊道：“我並不覺得惡心。倒不如說還覺得有點開心。”
    林開被驚喜砸得有點暈：“……開……心？”
    “林開，你進來，我有個東西想給你。”
    林開張了一下唇。按照第四軍的規定，犯人入獄時是必須要接受全身檢查的，所以盧遐身上不可能帶著什麼東西。
    盧遐解開了頸部的扣子，站起身，不再停留在門口，而是向牢房裏走了過去。
    林開懵在了門口。
    良久，他哆嗦著，將手附上了一旁的密碼鎖，正打算輸密碼，手便被抓住了。
    林開霎時間清醒過來，整個人打了個激靈。
    盧遐站在牢房中央，緩緩回頭，嘴唇不悅地抿了一下。
    百青抱著歉意笑了笑，鬆開了林開的手：“林將軍，實在不好意思，上頭吩咐了，不能讓任何人進盧遐的牢房。”
    林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別過頭不敢看百青，胡亂點了點頭：“抱歉。”
    “那麼，不知道林將軍還有沒有什麼要跟他說的？”
    “沒有了。”林開話罷，甚至沒有道別，便腳步淩亂地和百青錯身，離開了這裏。
    盧遐切了一聲：“你倒是挺機靈的。算你救了他一命。”
    百青無奈地道：“我負責的這層隻關著你一個人，怎麼可能不盯著點？林開沒看見你手裏的東西，我在監控裏可看得一清二楚……你也好，那個秦穆也好，怎麼就不知道把刮胡刀用在正途上……而且，就算是門開了，你也跑不出去啊。這裏離監獄門還有十幾道隔離牆呢。”
    盧遐把刮胡刀扔到了桌子上：“話說完了就滾。”
    “我還沒說完呢。”百青繼續道，“我知道你是無辜的，也知道你很擔心殿下，但是我們要相信王和神會處理好這件事，讓殿下平安無事地回來的，你就在這裏安安心心呆著，其他事交給其他人處理就好……”
    盧遐一向知道百青話多，但沒想到廢話這麼多。
    明明他剛剛來到這裏的時候，百青還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指責自己瀆職，還說洛阿的失蹤必定是自己策劃的，現在就完全變了個說法。
    百青這個人是個諂媚的主兒，這次態度變得這麼快，估計是因為岑溪去找過他。而那吩咐不要讓任何人進來的“上頭”恐怕也是岑溪。林開就算是當上了第二軍將軍，也比岑溪官小，所以百青自然更願意聽岑溪的。
    真麻煩。
    盧遐鬱結地躺回床上，耳朵邊兒上響著百青喋喋不休的思想教育，頭頂是白花花的天花板。
    不知道怎麼才能離開這裏。
    擔憂和自責無計可消。
    聽著百青製造的背景音，盧遐的腦袋裏突然咣當一聲，有什麼東西瞬間清晰了起來。
    林開之前是第六軍的將軍，但他有著進入神殿的特權，很可能知道神向自己發布神令的方法，也有機會利用神令。而他的本職是情報收集，如果左心有叛變的意圖，林開說不定有可能會知道。同時，林開還一直想方設法想把自己從第二軍將軍之位上拉下來，還為此拿洛阿編造謊話來騙過自己……
    難道說，林開也有在洛阿失蹤這件事裏參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