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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插胃管對我來說不難辦，但那滋味看著就難受。
    半米長的管子從鼻腔插進咽喉，通過食道到胃部，這就是遭罪。
    人不該用鼻子吃飯。
    看來為了治服程雲飛，晁勝真沒少準備專業設備。
    床是精神病院特製配束縛帶的，人被綁上去之後完全動彈不得。
    程雲飛沒掙紮，但是他也不可能配合。我沒傻逼到真把自己當成醫生對待病患那樣囑咐他深呼吸，別緊張，配合我插胃管的進展要做吞咽動作。我就把他當成是沒有意識的情況處理，扶著他的頭朝後仰，然後慢慢的、慢慢的往下插管。
    我以為他至少會擺擺頭什麼的，但是他一點反應也沒有。
    我在想他是不是又吸了毒，隻剩下一具空殼，靈魂逃去了一個他想去的地方。
    我想避免看他的眼睛，可是我越提醒自己越無法避免和他對視。
    說對視不準確，隻是我的目光對上他的雙眼。他就隻是還長著那雙眼睛，他什麼也不會想看。我覺得他沒有目光。那雙眼睛深黑得可怕，好像黑洞，連光都會被吸進去。
    胃管下得還算順利。
    食物需要攪碎成糊才能鼻飼。
    晁勝一直坐在那抽煙，仍然把煙灰彈到飯菜上。所以我沒有自找麻煩的把被煙灰弄髒的地方挑出去。
    晁勝伸手攔我。他親自把每一塊雞肉都挑出來仔細檢查，去掉骨頭，把肉啃下來留著，不留下一點可能會刮傷食道、導致胃疼的東西。
    攪碎成糊狀的食物看上去很惡心。
    晁勝還嚐了一口，才讓我喂給程雲飛。我不知道他吃沒吃出來那些他彈進去的煙灰味道。
    程雲飛太瘦了，東西灌多了，肚子鼓起來的特別明顯，看上去很病態。
    他像解剖台上的青蛙一樣。
    晁勝坐在床邊，輕撫程雲飛的額頭，柔聲問：“吃飽了嗎？”
    程雲飛不說話，他就讓我繼續灌。
    晁勝問到第幾遍我沒記住，程雲飛突然吐了。
    他一下子噴出來，噴得老高，到處都是，吐到了他身上，我身上，還有晁勝身上。
    程雲飛鼻子裏插了管，嘴裏狂吐，呼吸嚴重受阻，引發劇烈咳嗽，他更加吐得像是加壓了一樣一股一股往外噴。他被自己的嘔吐物嗆得臉色紫漲，直翻白眼，綁住的四肢一陣陣抽搐。
    我急忙喊人解開他，讓他麵朝下，先吐出來。
    他出於呼吸的本能，掙紮著要拔掉胃管。
    我又急忙讓人抓住他的手，別讓他亂拔出來弄傷自己。
    晁勝的手下進來幫忙。
    程雲飛不掙紮則已，真掙紮起來，力氣像瘋子一樣大。
    最後他癱倒在自己的嘔吐物裏，甩到一邊的胃管上全是血。
    他看上去又慘又惡心，別人都會繞開他。
    晁勝抱他起來，對那些穢物、血汙視而不見。
    他依然那麼溫柔，有耐心的對程雲飛說：“你看，又弄成這樣，以後記得要好好吃飯。”
    他讓手下帶我出去清理，自己留下照顧程雲飛。
    我希望他不會讓程雲飛舔了。
    我知道晁勝做得出來。
    我也知道一個毒蟲發起癮來會淪落成什麼樣，程雲飛什麼都能給晁勝舔了。
    程雲飛的毒癮太深了。
    除非戒毒，他沒救了。
    可是毒要是能戒掉就不是毒了。
    我沒見過哪個成癮的毒蟲能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