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照片完全是個意外。
    來得太突然。
    從一個放得高高的盒子裏掉出來直接砸在我的腦袋上。
    同時掉出來的還有秦家旭其他一些遺物，論文、實驗記錄、筆記本、U盤、耳機等等亂七八糟，包括一個沉得出奇的水杯，比磚頭還重。
    我被砸懵了，眼前發黑，大腦一片空白。
    秦家明及時扶住了我，我才沒有一頭栽倒。
    本來應該是我照顧他，送他回出租屋，給他瞧瞧皮外傷，現在看來，也許我傷得更重。
    秦家明說出來的話全是髒字。他現在就想罵人。
    他剛才在罵晁勝，現在開始罵我怎麼這麼不小心，邊罵邊接替我剛才的位置，爬上去找藥。
    他沒找到，罵的更難聽了。
    我捂著頭，好半天都緩不過來。
    我的頭順著手指縫往外淌血，捂都捂不住。
    我的視線一時之間失去了焦點。那張照片就在我眼皮底下，我卻沒有意識到自己其實一直在盯著它看。
    過了一會兒，我才反應過來我在看的是什麼。
    我把它揀起來，拿近了仔細看。
    那麼年輕的秦家旭，笑得多好看。
    照片裏的秦家旭在對另一個人笑。
    我很奇怪我是怎麼一眼就認出來這是那個生不如死的癮君子的。
    照片裏的他好看得令人眼前一亮。
    他比當時的秦家旭還要小上兩歲，眼神明亮，神采飛揚，樣貌非常俊美。也許是照片的效果，他的嘴唇以男孩的標準來說太紅了。他咬著嘴唇，笑得根本忍不住。
    他笑起來的樣子張揚極了，好像不咬住嘴唇就忍不住說出來多麼挑釁的話。
    他咬嘴唇的樣子特別吸引人。
    他是照片的焦點。
    或者說，他在照片中，照片上就有了焦點。
    秦家旭站在他旁邊，自動靠後了一步，略偏過頭，看他看得很專心。
    秦家旭的個子明明比他高，看他的目光卻像是仰望。
    我突然知道他是誰了。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要問一遍。明擺著的答案從秦家明口中說出來，讓我覺得自己的腦袋上又重重的挨了一下。
    當秦家旭還活著的時候，我曾經不止一次的想過，我會在什麼樣的情形下，見到這個在秦家旭口中最好的人。這人到底什麼樣，多麼優秀出眾，多麼天才。
    我沒有想到，在秦家旭離開好幾年之後，我會在一種最不可能的情形下，見到了這個人，完全就和“優秀、天才”這樣的詞無關。
    他現在過得像條死狗一樣，在晁勝腳邊，吸毒吸得連人都不認識，任憑晁勝怎麼揍他，也許還變著法操`他，他爬都爬不走。
    他他媽的哪有一點好？
    他難道曾經真有這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