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我見過三、四次。
    犯癮最嚴重的一次他抽筋吐白沫，不知道在哪裏抓掉了兩片指甲。他斷了右腿，像頭動物般在地上匍匐。兩個保鏢按著他。
    他看到晁勝，不知從哪來的力氣竟然一下子掙開了保鏢，撲了過去。
    他抱住晁勝的腿，半趴半跪在地上，斷腿扭曲成不正常的姿勢，好像要和身體分家。
    他發出哭叫：“我愛你我愛你我受不了了啊我他媽真受不了了，給我吧，給我點，我愛你啊！我愛你，你給我點吧，給我點，我受不了了，你讓我說多少次都行，我愛你，你給我吧給我吧！”
    他緊緊抱著晁勝不放。
    他那樣子連狗都不如
    晁勝伸手抬起他的臉，站在那長久的俯視他。
    那張臉此時絕不會好看。一個在犯毒癮的人，五官扭曲，滿臉汙穢。
    他不想看晁勝，躲開目光。但是晁勝非要看他。晁勝牢牢扳住他的臉，逼他接受和自己對視。
    過了一會兒，他劇烈發抖，啜泣似的喃喃：“我真的受不了了，你給我點。”
    晁勝看著他，慢慢在他麵前半跪下，用力把他抱進懷裏。
    晁勝說：“我愛你。”
    晁勝給那張臉擦掉被毒癮折磨出來的淚水。晁勝的眼裏也有淚光，但是絕不會流下來。
    他發著抖，說：“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他重複個不停，聲音嘶啞得像是會從肺部一直裂到喉嚨。直到晁勝拿出一個很小的紙包，他才戛然而止，眼睛緊緊盯著那個小紙包。
    晁勝親手給他注射。
    他安靜了，似乎耗光了所有的力氣，癱軟在晁勝懷裏，眼睛什麼都不再看了。
    晁勝抱著他不放手。而他，那個病人，在毒癮得到緩解後，雙手就軟綿綿的鬆開了晁勝。
    我把他的斷腿扳回原位。我想那一定很疼，但他看上去並不在乎。考慮到他的處境，這反而是一件好事。
    我想他應該哪也去不了。
    如果他吸毒，那麼隻有一個人能給他。
    這個人一直在讓他吸毒。
    這個人肯定是晁勝。
    晁勝愛他愛得太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