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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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王最近過得不踏實。
十分不踏實。
他不踏實的時候就愛生氣;他生氣的時候就愛砸東西。
一點都不像個活了三千多年的老人家。
灰不拉幾的小狼崽在青冥殿外等的著急:“哎,你你,就說你呢,快過來快過來!”他衝著一條小青蛇嚷“你家大王這氣什麼時候才消啊?”
那小侍女端著個盤子,沒好氣地瞪了小狼崽子一眼:“我家主子沒生氣。”
“哧!還沒生氣,那裏麵叮叮咚咚的是幹嘛呢?”灰狼捂著嘴笑。
“你這勞什子懂什麼,我家主子就喜歡聽這叮叮咚咚的響聲!”小侍女臉有些紅,瞥了他一眼,轉身進了青冥殿。
她家主子才不會生氣,她家主子可是極傲的,再說了她家主子生了氣,也隻有那位大人才能哄得住……所以主子是不會輕易生氣的。
小侍女越過地上那些瓶瓶罐罐,把盤子輕輕放在黑木茶幾上,心裏這樣想著,開口就成了:“主子,您消消氣。”
蛇王猛的轉過頭,漆黑的眼珠一瞪,氣衝衝的:“你哪隻眼瞧見你主子生氣了?”
“哎喲喂……”小侍女欲哭無淚“主子,小的是說,您吃點兒東西。”
“哼!”蛇王一拂袖,又轉過了頭去。
小侍女暗自吐了吐舌頭,又可憐巴巴地越過了那些瓶瓶罐罐,剛準備開門,就想起殿外那隻灰頭土臉的狼。定了定心神,折了回去。
“主子,外邊兒有隻狼妖等了半天了。”她小心翼翼地開口。
“不見!”蛇王回答的幹脆利落,轉身進了內殿。
小青蛇這次真的要哭了:“呸!讓你嘴快!”
於是蛇妖九端推開青冥殿的門時,隻看見一地的碎瓷片破瓶罐和哭喪著臉的小侍女。
“九端大人……您可算是回來了……”小侍女顧不得形象,一把鼻涕一把淚。
九端拍了拍她的肩,安慰了幾句,青蛇這才擦擦眼退了下去。
看這滿地狼藉,九端寵溺地笑了笑。隻一揮手,前殿便恢複了本來的樣子。
“主子,白山的狼王娶親,特請您去赴宴。”蛇妖遞上了一份紅底燙金的請帖。
蛇王聽見九端的聲音,遲疑了片刻,還是賭氣般地說:“不去。”
冰冷的回絕已在意料之中,九端把請帖放在屋內的桌子上,恭敬又堅定:“您得去。”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玄懿轉過身來,聲調立馬高了上去。一雙眼裏藏著太多複雜的情緒,憤怒、不甘、甚至寂寞。
蛇妖隻當什麼都沒看見,把頭放得更低:“屬下不敢。隻是狼族與我族世代交好,老狼王和……也是金蘭之交,不僅為了這情麵,還得為了防備著日後有難,您都得去。”
玄懿嘴角一勾,帶了些嘲諷:“你是跟著我,還是跟著我父王?”
蛇妖撲通一聲跪下:“九端自小是跟著主子的,現在是、未來也是。”
玄懿終於不再生氣,眉眼下垂,竟有些哀傷。
隻是九端什麼都沒看到。
“事情辦的怎麼樣了?”玄懿打開那請帖,看了眼,又放下。
“回主子,神仙那邊暫時還沒什麼動靜。”九端仍然跪著。
“那玄青呢?”
“小姐那邊也倒也沒什麼,隻不過……”九端吐息有些重“懷安城內最近有不少人被挖心而死。”
“你懷疑是她?”玄懿眼皮一跳。
“小姐不會把屍體留下。”九端老老實實地回答。
玄懿用手指揉了揉發澀的眼角,兩個神仙一個玄青的確讓他不踏實,可九端在身邊,又覺得莫名的安心。三千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於仙於妖,或許彈指一揮。可能就是這樣不長不短的歲月,更能讓人覺出身邊人有幾分真心、幾分情意。
短了,留不住。
長了,也膩了。
“狼王成親,我帶著阿墨去,你就留在九重看家吧。”
玄懿頭也不回,徑自走出去。
看他走遠了,蛇妖才應了一聲:“好。”
白山,在嚴寒的北疆之地,與南疆昆侖相望。即便是七月,仍是北風其喈,雨雪其霏。
白山之狼,通體雪白,模樣精俏卻凶猛,傳說天帝曾借用狼群懲戒了屢屢進犯中土、殘害百姓的異族人。因此白山狼族在眾妖之間極有聲望,也是因此,這個種族,非常重視血統,那些毛色不正的狼,隻得被欺壓淩虐。
狼王娶親,終年寂寥的白山也就熱鬧起來。
隻是狼王和蛇王的關係,並不好。
玄懿這次來,著一身寶藍綢緞,披一件黑狐大氅,怎麼看怎麼像是凡間富貴人家的風流公子。阿墨隨著他,黝黑的麵孔也顯得清亮了不少。按理說,這等交情的妖王前來,應當是狼王親自出來迎接的,可蛇王和他的小廝在白山下等了個把時辰,才瞅見報信兒的灰狼崽子來接他們上山。
阿墨跟著玄懿走在後麵,朝前麵那影子努了努嘴,千百個不樂意:“主子,咱們大老遠兒從九重到這兒,敢情這狼王就是這麼招待的?”
玄懿低頭瞧他一眼,沒答話,反而那前麵的小狼妖插了句嘴:“我說你們還想要什麼待遇?來的晚不說,就隻是個庶出的王,還想讓我們大王親自下山麼?”
“哎——你這奴才怎麼說話的……”阿墨吐著舌頭,張牙舞爪的就要急臉。
玄懿倒是沒生氣,拍了拍阿墨的頭:“庶出的王,也得念著自個兒的子民們不是?九重有些事,耽擱了,勞煩您跟狼王說一聲,請他莫氣。”
兩句話說的那小狼崽紅了臉,這分明就是在諷刺自家主子憑著純正血統登上王位,夜夜笙歌安逸享樂,順帶著諷刺了一遍血統卑微的自己。
狼王太尊貴,哪是自己能見到的?
阿墨還是頭一次見識自家主子的口才,嘴咧到了耳朵根上。大老遠跑一趟,真是賺到了!
這上山一耽擱,玄懿也就真的姍姍來遲。
自然,狼王故眸也不會給他安排什麼好位置。
妖與人不同,沒什麼一拜二拜三拜的規矩。簡單的拜拜族裏的祖先和長老,開宴才是重頭。隻是故眸拜完長老後,並沒急著開宴,摟著美人坐下,眼睛不斷向外巴望著。
他身邊還空了個位子。
玄懿坐在角落裏,獨飲杯中酒。
忽一陣妖風吹過,一個女子嬌柔的聲音傳來:
“狼王哥哥娶親,小妹來遲了,真是該打!該打!”
玄懿手一抖,灑出的酒沾濕了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