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溫度有點兒高啊。”江昱拿手背摸了一下江昱的額頭，“四瓣屁股，你過來摸一下對不對？”
    “不要叫我四瓣屁股啦。爸爸，你讓叔叔不要叫我四瓣屁股啦，好難聽的。”
    蘇念木把水杯放在床頭櫃上之後爬上主臥室的大床，他用自己的額頭抵住木辰的額頭，認同江昱的話，“是誒，爸爸，你腦袋在發燒啊。爸爸你手機在哪裏啊，我給大爸爸打電話。讓大爸爸早點回來照顧你。”
    江昱明顯的看到木辰的臉色變了，混雜了一種想哭又不敢哭的很悲戚的詭異表情。
    主臥室的床鋪被單有多黑，這個時候看木辰的臉色就有多蒼白。
    難道我的猜測是真的？木辰和他另一半掰了？
    “你們家藥箱子在哪裏啊。”江昱把熱水杯塞到木辰的手裏麵，“漱漱口唄，你一說話都是酸氣。你家有臉盆什麼的嗎？放床邊唄。這樣你愛隨意吐。”
    “藥箱子。”蘇念木跳下床鋪從床底下拉出一個箱子，撓頭，“家裏麵沒有臉盆，但是有我的小鴨子洗澡盆，可以嗎？”
    “可以。”
    蘇念木又屁顛屁顛去拿自己的洗澡盆。
    “我說，要吃什麼啊？這樣吃沒事嗎？”江昱撥弄著藥箱子裏麵的藥，他的身體壯的跟頭牛一樣，一年到頭連感冒都很少有。
    “小區裏麵有醫生。”蘇念木搬著自己的小鴨子澡盆放在床邊，“爸爸，放這邊可以嗎？”
    “可以。”
    “那我去叫醫生。唔，是二十四小時的吧？”江昱用手用力的揉揉臉，讓自己更加清醒。
    “真的不用啦。我自己吃點藥就好了。”木辰心裏很愧疚，他和江昱的關係還沒有好到讓他為自己鞍前馬後跑的地步。
    “你先去睡吧。我沒事的。”
    “好啦。我也就做這一些。”
    江昱上前用被子捂住蘇念木的耳朵，用氣聲一字一頓道，“衛生間可得你自己去掃，你是不要指望我會幫你掃的啦。”
    我就沒希望過別人幫我掃……
    蘇念木一頭霧水，搞不清楚兩個大人之間說了什麼悄悄話。扭著頭要掙脫出去。
    “趁現在還沒燒暈頭去紮一針，拖久了要是燒傻了怎麼辦。”
    “喂。”
    “啥？”
    “記得換掉浴巾再出門。”
    江昱比了一個ＯＫ的手勢。
    “爸爸我今晚想跟你一塊睡。”蘇念木把整個身子蹭過去，“我們晚上一起睡好不好？”
    “好。”木辰掀開被子的一角，讓他整個人鑽進來。“好了，乖乖睡吧，啊？很晚了，睡吧睡吧。”
    “爸爸，大爸爸什麼時候回來啊？”蘇念木黏過去，“我好想大爸爸啊。”
    “他在忙。睡吧。”
    江昱隻是想翻個身子找個更舒服的姿勢進入更深度的睡眠，卻忘了自己是躺在沙發上，整個人砰的一聲卷著被子摔到地板上。
    幸而沙發不高，但也摔得他尾椎疼。
    “嗞……”
    “叔叔，你終於醒啦！”蘇念木的聲音立刻在耳邊響起來。
    被戳臉的瞬間江昱在考慮到底是因為自己太具有親和力了還是太具有親和力了，才讓一個小屁孩這樣子沒大沒小的。
    “……”江昱就著摔倒在地板上的姿勢睜眼睛，蘇念木蹲在他的身邊戳他的臉蛋，“你好能睡啊。這都快中午了。”
    “小沒良心的。昨天是誰說睡不著的？我把醫生帶回來的時候你睡得跟頭小豬一樣，還打呼嚕呢。”
    經昨晚一役，江昱已經起了搬出去住的念頭。因為醫生很稱職的表述，“病人最近壓力太大，作為家人要給他疏導。病人患有胃腸炎，飲食要規律。還有巴拉巴拉……”
    他怕再住下去真的就成了保姆了。
    他和木辰畢竟還沒有熟到那種願意為他衣帶漸寬終不悔的境界啊。
    “真的嗎？”蘇念木很不好意思，“什麼是打呼嚕啊？”
    “就是這樣。”江昱學豬叫了幾聲。
    其實壓根沒有這麼誇張，蘇念木不過是很輕微的鼾聲罷了，沒仔細聽根本聽不見。
    沒想到蘇念木笑得更歡樂了，“咯咯咯咯。”
    “……”這樣的反應正常嗎？
    蘇念木自顧自的小聲小了一會兒，接著又大笑了起來。
    “我等下去問爸爸。”
    “你爸醒過來了沒有。”江昱扯開被子坐起來。
    “沒有，爸爸也還在睡覺。”
    “那你吃早飯了嗎？”
    “雞蛋餅和豆漿，還有油條。”蘇念木一副商量的口氣，“叔叔，咱們中午吃肯德基好不好啊？”
    “好啊。點個全家桶來吃。”江昱磨拳霍霍。
    肯德基就在小區外圍，點餐沒到十分鍾就送到了。江昱和蘇念木很愉快的通過劃拳選擇自己的食物。正當一大一小吃的不亦樂乎的時候，監控器顯示著一輛車開進院子。
    下來的是一個西裝革履的男子。
    江昱心裏麵已經在開始幻想對方誤會自己是小三，然後自己義正言辭正義凜然的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上駁斥對方的畫麵了。
    想想還有點小興奮，“你大爸爸？”
    “是我幹爹啦。”蘇念木跳下椅子去開門。
    “那你爹還真多！”江昱大口咬雞肉。
    “幹爹！”蘇念木三兩步跳過去，鄭喬華也熟門熟路的把他抱起來轉圈圈，然後就看到了江昱。
    “你是？”
    “他是二貨叔叔！爸爸的朋友。”蘇念木熱情洋溢的為他介紹。
    “……你叫我小江就好了”
    “……小江。”木辰的朋友，還真是陌生麵孔。
    “你好。”鄭喬華對著江昱點頭。
    “昨晚上爸爸生病就是二貨叔叔一直在旁邊照顧的！”
    “你爸昨晚上生病了？”
    “是啊，發燒了。”蘇念木懵懂的點頭，“還吐了。”
    “我上去看看他。”鄭喬華放下蘇念木，“你們繼續。”
    “看我幹嘛呀，吃啊。你幹爹不是讓我們繼續嗎？”江昱吸了一大口可樂，“誒誒誒，你一口別喝這麼多，等下拉肚子。”
    “哦。”蘇念木整個人是站在椅子上吃的，“叔叔，爸爸生病了，那我們就改天再出去玩好不好啊？”
    “哦。”江昱可有可無的點點頭，蘇念木不提他都忘記了。
    等到江昱他們都吃的差不多了，鄭喬華才從樓上下來。他手上還拿了一個公文袋，但是木辰還是沒有露麵。
    “念木。”
    蘇念木正踩著小板凳在洗手池上洗手，聽到鄭喬華的腳步聲扭頭，“幹爹？”
    “呶。”鄭喬華從口袋裏麵掏出蘇念木那一部蘋果四，“這次可要收好了，再丟了可就找不回來了。”
    “我的蘋果四！”蘇念木心情一下子就嗨爆了，“我的蘋果四！”三兩步躥到鄭喬華麵前手腳並用的纏在他身上。
    “好了，記得給你奶奶打個電話。膽子還挺大的嗎？啊！把我們嚇壞了。”
    “我下次不敢了。”蘇念木小雞啄米一樣點頭。
    “好了，上去找你爸爸去吧。”
    “小江。”鄭喬華看著江昱，口氣感激，“昨晚上真是麻煩你了。”
    “啊，沒事。也不是什麼大事。”
    “程明去世給他打擊很大，就是念木另一個爸爸。”鄭喬華看著江昱的臉色為他解釋，“這件事情念木還不知道。他最近壓力很大，我們作為家人都很擔心他，既然你這段時間住在這裏，麻煩你幫忙開導開導他。他看著溫和，但實際上就是一根筋，死倔，執拗起來脾氣跟頭驢一樣。”
    江昱被這幾句話傳遞的巨大信息量驚呆了。
    原來是去世而不是被拋棄啊，哎，不過這也是另一種形式的被拋棄，還是無法挽回的那種。
    “啊。”江昱抓著頭發，“我盡力吧？”
    首先他不會勸慰人，其次，一點都不覺得自己說的話木辰會聽進去。
    “拜托了。對了，你是哪一屆的啊？”
    江昱看年齡和自己差了應該有十來歲，木辰會和老人成為忘年交，但從沒見他和年輕人成為忘年交。鄭喬華對江昱身份唯一的猜測就是木辰帶的學生。
    “哪一屆的？”
    “你不是他帶的學生？”
    之前木辰問自己上邊是不是還有一個哥哥的時候，江昱覺得木辰可能是認識自己的哥哥江夙，但是聽這人的口氣，木辰的職業是老師？
    “他是老師？”
    怎麼聽這口氣對木辰完全就都不了解呢？木辰的說法是一筆帶過的“來家裏暫住一段時間”。
    鄭喬華原本想刨根究底，但是想想還是算了。木辰倒是難得帶人來家裏麵住。而且看長相也不至於會是品性壞的。
    “差不多吧。你不是他學生啊，那你們關係挺好啊，要不他不會帶人來家裏住的。這麼多年進這門的人一雙手都數的清。”
    “嗬嗬，還可以吧。”江昱心裏想，如果你知道我是用他的裸照相威脅，可能就不會這麼想了。